任正非:我從來沒有認為美國對我們不好或不公平_風聞
你变秃了也变强了-2022年奥林匹克杯获得者2018-12-19 22:39
2015年1月22日,在出席達沃斯論壇時,華為創始人任正非與BBC主持人進行了對話。任正非就自己的創業經歷、華為發展秘訣等問題與觀眾進行交流。並就華為與中國軍隊關係、是否存在竊聽等敏感問題進行了回答。
在回答BBC記者“美國是給你比較困難的一個市場,你認為公平嗎?而且你可能會離開美國市場嗎?”這個問題時,任正非表示:“我從來就沒有認為美國對我們不好,怎麼不公平,我也從來不這麼認為。”
任正非説“我從來就沒有認為美國對我們不好”在視頻24分50秒
以下為任正非達沃斯與BBC記者對話實錄:
提問:您(做企業)的動機是什麼?
任正非:做華為並不是意想之中的。
我們軍人最大的問題,是不懂什麼叫市場經濟。第一,我們覺得賺別人的錢是很不好意思的事情,怎麼能賺人家的錢呢?第二個,就是給錢給人家,人家就應該給貨給我們,我們先把錢給人家有啥不可以的?人都要彼此信任,這就是軍隊的行為,不適應市場經濟的。
所以我剛到深圳的時候,其實就犯了錯誤,我那個時候國有企業的一個副經理,就是一個很小,20幾人小公司的副總經理,可以買到電視機,我説好啊,那我們就去買,把錢給人家,這個電視機沒有,啥也沒有,然後我們要去追回這些款來。那追這些款的過程很痛苦的,我們上級並不認同我們,覺得你們亂搞,就是不給錢就打官司,那我們就自己去追。
追的過程中,我就沒辦法,沒有任何人幫忙啊,我就把所有的法律書讀了一遍。**從這個法律書,我悟出了市場經濟兩個道理,一個就是客户,一個就是貨源,中間的交易就是法律。**那因此我們要把住貨源,要找到貨源,要熟悉這個交易的這些法律手續。
我們那個時候一分錢沒有,還被代理搞的溜溜轉。我們沒有貨源,就尋求貨源,那我們就給人家做代理,給人家代理就是我來幫你賣,收了錢我留一點還給你。那我們做代理的公司,一個就是珠海有一個,珠海通信B703,一個香港的,代理代理以後,我們代的太好了,把市場佔穩,就不給我們貨了,把我們好不容易賺到的錢逼到市場上去高價買貨,再來賣給客户,從而維護這個市場信用。後來,我們就是慢慢的摸到什麼叫市場經濟這條路了。
當時在國有企業裏乾的不好,人家也不要我,我還寫了保證書,我不要工資,我要把這個公司的帳務追回來,但人家也不要我,最後只好出來。出來就認為通信產品嘛,這麼大,這麼多,我搞個小的總有機會嘛,因為碗扁一點有啥關係,照樣可以吃飯喝水,但是通信產品稍微指標不合格,造成全世界的通信不能動,所以就不能去做這個事情。這樣的話就對一個小公司極其殘酷,一個小公司要做高技術標準,這怎麼可能呢?我們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價,就是我們不可能再後退,一分錢都沒有了,不可能後退,所以因此我們就走上了這條不歸路,就不是想象的這麼浪漫,也沒有那麼精彩,就是為了生活,就逼上了梁山。

提問:一個私人公司在中國是非常難做的,你能不能跟我們描述一下,私人公司以前面對的和現在也面對的,什麼東西你希望可以改變一下?
任正非:我們創建這個公司的時候是1988年,是中國改革開放還沒有真正允許這門產業成長起來的時候。當時中國面臨着一個歷史問題,這個問題就是大規模的知識青年回城了,沒有工作,無法安排,政府就號召去賣饅頭,賣個大碗茶。政府這個無心插柳的話,可能真是柳成陰,中國的民營企業、私營企業就從一個饅頭店、大碗茶開始起步的。起步到我們走向高科技,我覺得這也是天方夜譚。
當時生產出來一個1987年18號文件,就是要推廣民營高科技,但是這個文件要求五個股東,2萬塊錢,去哪兒找五個股東,找兩萬塊錢,那就是湊啊湊啊湊出來,那時候國有企業的腳指縫很寬,像馬六甲海峽一樣靠不到岸,根本沒有什麼感覺,跟他們有競爭壓力。
隨着外資進入中國,中國才發現自己國家的工業體制趕不上世界。有一次我見幾個領導,國家認為電子工程絕不可能成功的,所以就把電子部放棄了。放棄等於華為就沒有碰到競爭對手,放棄了嘛,他們不做嘛,這不剩下華為來做嗎?
我們雖然做的不好,但我們向國外學習。我們做萬能交換機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沒有見到萬能交換機,只有我飛到吉林去,好不容易求啊,求爺爺求奶奶,讓大家瞅一下五號機啥樣子,終於大家同意了。我們只能這麼求人家,是鐵規則。
所以我們在那個狀況下,還是這些成功的公司給我們引導了道路,我們一直非常尊重他們的。
提問:您家裏有七個孩子,您是老大,那您的父母也是很辛苦的經歷過文化大革命。後來您搬去深圳,因為你認為那邊應該有一些機會。想了解一下在您個人的生活方面,要做這一個大公司,面臨什麼樣的挑戰?
任正非:我的父母呢是鄉村教師,在貴州少數民族地區混居區。我的小學和初中是在貴州省一個非常小的鎮叫鎮寧縣完成的,後來我父母遷居到一個小城市,就在這個城市讀完了高中。我從高中就考大學,就考到了重慶建築工程學院。那麼讀了建築工程學院以後,反正我也沒有搞過建築,我覺得我們那個當時山區的孩子,在人生的選擇上具有很大的盲目性,看一本小説可能就選擇了人生。實際上我選擇的人生和我人生要走的道路是完全不相和的,所以我讀完了就等於白讀了。當然現在的鄉村孩子比我們好一點,有互聯網,可以從互聯網知道怎麼樣。
我講一個很重要的笑話,很多年前,大概十幾二十年前,我帶我們小孩去北海公園,他説要去體會一下那個蕩起雙槳的味道,我們唱歌,唱到綠樹紅牆,我突然看到這不就是綠樹紅牆嗎?我們小時候幻想的不知道什麼東西。因此我們認為互聯網對孩子的教育要起到好作用,現在的鄉村的孩子也不會像我們那種孤陋寡聞。父輩的磨難是一個政治上的、社會上的整個磨難,我們家的磨難應該是輕的,我們至少你看剛解放的時候,我父親是中學校長,我母親是小學校長,那我們家炒菜是有鹽的,當地認為有鹽炒菜就是富人了,所以我們不能完全説很窮的一個窮孩子。
但是我們和城市比起來,確實認識太孤陋寡聞了。大學畢業以後,因為大學正好是中國文化大革命,大家到處都不去工作,那不工作,我本人不大願意這麼混,所以我就自學了電子技術,電子技術自學就是上海聯誼工人大學的那個教材。因為它是工人的大學,所以那個文革是推廣的,是可以買到那個教材的。
後來我在我們的軍隊裏面,在西安實習的時候,就有興上了西安交大的班,叫研究生班還是什麼班,交兩塊錢人民幣就可以去讀這個班,我就讀了這個班,就知道什麼叫做計算機。在那個時候我們聽了一個826部隊的首長給我們做報告,他是我們中國第一代計算機的製造者,鄧小平開放改革,前十個訪問美國的科學家,回來跟我們講計算機,神乎神乎的,計算機,我們實際上兩個小時一句話也沒有聽懂。但是我認為他給了我們孩子很大的啓蒙,給了人生方向,所以我覺得在座的這些達沃斯的精英們,有機會都跟農村孩子談一次心,喝一次咖啡,也可能轉變他一生的命運,就像我一樣。你像我就不知道跑去學建築,學了半天不幹建築,等於白學了嘛。
提問:以前您在軍隊後來您離開了,那您和華為,跟中國政府、解放軍沒有任何的關聯嗎?
任正非:我當兵是具有一定的偶然性,這個偶然性呢,就是中國解決不了人們的穿衣服的問題。因為大家可能不清楚我們那個時代,在我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實際上缺衣服穿。連那種補過的衣服都很少,那個時候發佈票,可能就發一寸、七寸,這不是公尺,你説這個布做衣服,短褲都做不了,因此國家那個時候,國家領導人也很操心,就是説能不能搞一點化纖,給每個人做一件衣服,這樣中國就從德國引進了一套化纖設備,準備生產化纖。這時候整個國家就沒有人願意到這種荒涼的地方去,文革都亂了,中央沒有辦法,只好調部隊去施工。又沒有技術人員,那時候技術人員很臭,我們都屬於臭老九,上級批准,讓一些具有大學文化程度的人,到施工部隊去學習,把這些設備建設好。那我們就是在那個時候走入了這個部隊,而且我們認為,比我們不走進部隊要好,哪怕那個地方很艱苦,沒吃的,但是我覺得也是挺好的。
我們進去建設完這個工廠,正好國家就開放改革了。家開放改革,就不需要這麼多軍人,國家一刀就把我們砍掉了,那個時候,還是很捨不得離開的。但是中央給我們保證,你們這個待遇不變,我們想這樣好,我們還拿着一百多塊錢。
後來到深圳才發現,這個打工的都兩百多塊錢,我們才一百多塊錢,這個待遇白拿了,我們要求就跟深圳市的工資一樣,就開始融入了這個社會。融入這個社會的最大特點,就是我們不懂市場經濟,很難很難融進去,然後就好像在這個市場化的邊緣裏面轉來轉去,一定會轉不好的。轉不好一定要承擔責任的,這個時候我們才知道,當官是一種責任,輕易別去當,就沒當好,就這麼一個過程。
所以我們現在是一箇中國公司,我們肯定是擁護中國共產黨的,我們肯定熱愛祖國的,但是我們不會去危害別的任何國家。我們所有的,我們在全世界都是遵從法律的,第二,我們也有道德遵從委員會,有40多個道德遵從委員會,民間選舉的,大家的道德要遵從這些國家的規則,不能去違反這些國家的規則。所以我們在全世界的發展的態勢很好的。那外界想,哎呀,你們這個公司乾的這麼好,別人都沒幹好,你們有背景,那美國想,哎呀,你們走出來,你們代表社會主義吧?那中國在想,你們都有股票,你們算不算資本主義啊?你説我們應該算哪一種,我自己今天也説不清楚,我們這個公司性質算什麼性質。
我們有八萬多股東,全是員工,沒有一個非員工,我的股票最多,1.4幾,沒有比我更大的了,所以這些東西來説,可能有些方面可能有誤解,國內也會有誤解,國外也會有誤解,但是我認為,只要我們堅持努力,身份最終會被證明的,沒有必要費這個精力解釋身份,最後放棄了生產、銷售,放棄了賺錢,那我們怎麼活下去?
提問:你不會讓中國政府去用你的那些電信網絡,去聽他們的秘密,聽美國的秘密?
任正非:這個網絡,就是分成兩種,一種呢就是自來水的管道,自來水管道只管送水的,一個是水到鍋裏面可以炒菜。我們公司來説,做的是那個管道的鐵皮,管道里面走的水是互聯網在走,搜索來搜索去是互聯網在搜索,我搜它的信息幹什麼?誰給我錢,我負責做管道的鐵皮,鐵皮能做什麼?所以華為也是傻乎乎的。
提問:美國是給你比較困難的一個市場,你認為公平嗎?而且你可能會離開美國市場嗎?
任正非:我從來就沒有認為美國對我們不好,怎麼不公平,我也從來不這麼認為。
美國這個國家呢,200年來,從一個很弱小的狀況,變成世界第一大國,它第一就是開放。華為要向它學習就是開放,用廣闊的心胸融入這個世界,這樣的話才會有未來。
我們認為,華為現在在世界上所處的地位,不是把誰當成競爭對手和誰競爭,我們都是朋友,我剛才在咖啡廳裏面還跟好多世界級頂級的別人叫對手,我叫朋友,我們好好的握手,我們還講了很多非常有趣的話。我們認為呢,未來是非常非常複雜的社會,我們一定要跟這些公司共同確立信息未來的思想結構是什麼,理論結構是什麼,系統結構是什麼,我們怎麼來共建,為世界提供服務,所以這一點,我們的目標是沒有把任何人當成敵人。我們只是想共同來創建這個世界。
這個西瓜切成八樣,我只要一樣,我跟日本的公司説,我絕不會去搞物理的的,你放心,我就是搞數學邏輯,材料技術我不會出現泄密,比如氮化鎵,我永遠不會搞氮化鎵。我跟微軟也説了,我永遠不會搞搜索,它也放心了。因此來説,我們在國際分工中,我們做一點點事,我們以後也只能做一點點事,從這一點説,我們從來沒有感到有多大壓力,我的壓力就是發展太快了,賺的錢太多了,怎麼解決對外分配、對內分配的矛盾問題,我覺得這是最難的問題。
第二點,我認為美國在電子信息技術上,過去是絕對的強勢,而且未來幾十年,美國還會是相對的優勢,華為這個小草不可能改變時代列車的軌道,但是我們小草在努力成長,當然我們也希望把自己脱胎換骨,從草變成小樹苗,當然這一點,我們正在向西方學習各種管理的東西,正在改變自己,那麼我們有沒有成功呢?還看我們自己。所以我們真正碰到的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就是我們自己。
我就舉個例子,不知道他們想不想聽,比如説我們要用五年的時間,實現帳實相符,但現在做不到,所以我們去年12月31號,赦免大家坦白從寬,凡是作假的都坦白從寬,坦白的人數是4000到5000人。什麼人?小兵沒有他的份,小兵想坦白有啥?都不能做這個結構,那麼説我們內部的治理結構還有非常多的工作要走。
第二個問題,貪腐現象,我們也同樣存在,不是民營企業就沒有貪腐現象。但我們也不認為貪腐就不發展,也不認為發展就永遠貪腐。第三個,我們已經把自己聚焦到只做稍稍一點事情上,小小的事情,我們的管理能力開始上升,我們大概處於這樣一個結構狀況。
主持人:大家最想知道的秘密,我想是華為的成功的秘密是什麼?而且他們可不可以學?
任正非:我認為第一點,華為沒有秘密,第二個,任何人都可以學,華為也沒有什麼背景,也沒有什麼依靠,也沒有什麼資源,唯有努力工作,才可能獲得機會。
但努力工作首先要有方向,這個方向就是為客户服務。因為我們只有一個來源,就是客户口袋裏面的錢,我們要對客户不好,就拿不到這個錢,老婆也要跑了。所以説我們要拿客户的錢,又不能用非法手段,又不能搶錢,只好做服務,把產品做好。剛才我講的那個市場經濟兩個要素,為客户服務,沒有人做不到。
我就講幾個例子,在智利那個地方發生九級地震的時候,我們有三個員工失聯了,當時他們請示派人進去尋找,我不同意,別找了,你進去再死掉這一批人更划不來,還是等一等到時候能不能發出聲音。等了幾天以後,發出聲音,但是不是打給我們的,是打給他的最基層的主管,主管告訴哪個地方壞了,就往地震中心走,九級地震,我們把這個拍成三分鐘的小電影,就是本人做演員。
在利比亞發生戰爭的時候,其實我也在利比亞,後來我從利比亞到伊拉克的時候,利比亞就開戰了。開戰的時候,我們這個員工,大家都要跑,我們公司因為我不是説經過領導批准,他們就可以坐飛機,坐飛機就撤走。我那個時候在伊拉克,問我,我説網絡癱了,死人更多,我説先把我們這些人撤到周邊國家,就找了心理諮詢公司幫他們做心理輔導。輔導了十來天,有好多人考試考的很好,優秀,然後人力資源部到我辦公室彙報,還沒講完就知道了,我説你知道什麼?好了,我們這些人去了以後,我們組織員工給網絡提供服務,網絡提供服務呢,反對派的人就搬家去了,我們內部員工有一些擁護政府的,那兩個交互地方沒人維護,我們的人去維護,現在的敵人要精確打擊,只要不打那個點,應該不存在安全問題,所以我們也沒有。這麼多年來,我們在全世界170個國家,沒有因為戰爭啊,沒有這些東西死亡過人。
日本的大地震海嘯,日本海嘯大地震完了以後,很多人都開始撤,他們打電話問我,我説不同意撤,我説你們得找個地方,説找不到,那中國的命就比日本的命貴啊?我説60年代,我們國家都不知道什麼叫核泄露,地面上就放原子彈,還打着紅旗慶祝,都沒死,現在泄露哪有爆炸厲害?有那麼恐怖嗎?所以我們情緒穩定下來以後,我們就是搶救的人,揹着揹包,難民往這邊逃,我們往前走,後來日本公司説這個公司是日本公司,後來我們在日本訂單很大,做的也非常好。等等一系列都是體現我們以客户為中心,我們必須要維護客户的利益,只有維護客户利益,客户喜歡你了,自然把單子給我們。
你想想,去年不光是國際經濟很困難,我們自己的商業生態環境也很差,大家也知道,剛才已經都説了。但是我們增長了20%,利潤也增長20%左右,利潤沒有20%吧?19%對吧?那就説明這麼強大的打擊,並沒有產生多大影響。而且今年的銷售收入超過560億美金,增長速度還在20%,我們不想掙那麼多,我們那些英雄們、弟兄們拼命要做,做多了我們不知道錢怎麼分,我們現在領導也有矛盾了,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們英勇作戰,我們也擋不住他們。
主持人:中國的經濟發展的減慢,對華為有什麼樣的妨礙?
任正非:第一點呢,我就講這個中國經濟在指標上表面上是下滑了,應該説經濟增長在走好,不是在走壞。可能以前掉下來的好多都是水分,好多可能是無效投資,可能這就是轉型需要。所以我認為2015年、2016年可能是國家轉型比較困難的時間。我認為2017年、2018年以後,中國經濟可能有較好、良好強勁的增長。中國經濟速度放慢一點,我們今年增長20%,2017、2018年還不知道增長多少,所以我們今年來説,增長到560億以上的銷售收入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提問:華為現在怎麼面對移動互聯網和大數據的興起,有什麼樣的想法?
任正非:移動互聯網和大數據對我們有啥影響,巴不得你們買管道,管道就我們家做得好,當然還有兩三家做得也不錯。你不買我的買誰的?我想這一點對我們是積極的促進。因為我們將來在傳輸和程序上會做出努力,在信息的搜索上,我們不會進入這個領域。
我們會不會去爭取美國政府的東西,我們從來沒有聽到中國政府要求做這個事情。我們接受英國的安全審查的時候,英國的安全審查所説你們的安全審查太幼稚了,你們自己的網都不安全。所以我們還處在一種幼稚中,還不可能做什麼,也不會接到什麼指示,也從來沒有接到任何指示。
提問:有一種説法,如果不理解任正非,就不可能真正理解華為,您為什麼如此低調,如此神秘?有的記者為了採訪你,已經等到快退休了,他們説見你比見中國領導人還難,用一兩分鐘説一下您是怎麼樣一個人,怎麼樣的企業家。
任正非:**説我這個神秘,我有啥神秘?其實我就是無能,你想想嘛,我又不懂技術,又不懂財務,又不懂管理。**其實我就是坐到他們那個車上,他呼嚕呼嚕拉,以為都是我搞的,你問我一個問題就答不上來,我剛才在複習説,有人可能會提一個什麼工業4.0,什麼問題,我還在想咋説。
因此我不像想象中的那麼什麼都有,所以我認為既然什麼都沒有,最好別亮相,一亮相,別人看到你褲子後面,可能就是有一塊坐在地上很髒的東西,我自己只能看見見面,所以我覺得還是儘量少出來露面。
**不是説我真的很了不起,我自己從來沒覺得了不起,我在家裏面,我們家人老是批評我,都是挨批評的。**我有一次説,別人從來都不批評我,就你們兩個人批,我女兒説不這麼批才怪呢,沒辦法,所以我沒有什麼故意低調的問題,神秘的問題。
以前我們做營運商,我們面對的就是300多個客户,這300多個客户可以個人溝通,就不需要公眾場合溝通,現在終端,我也搞不懂,為什麼他們做的廣告什麼時候問過我們,我們家很生氣,為什麼都搞足球,你怎麼那麼喜歡足球?還有人以為喜歡足球,我到現在知道足球是圓的,但實際上我對足球也不瞭解。都是下面做的東西,下面張牙舞爪並不需要我去做,所以我也不需要那麼高調。
我這一次來這個對話節目是上了當,説你能不能搞一個閉門會議,我覺得我們經常在家辦辦公會都是閉門,我就同意了,不知道這個閉門是對話,還要直播,不知道,沒有思想準備,等我知道了,我推不了了,公關已經啓動了,剎不住,求啊求啊,然後妥協,就來出席。我也覺得醜媳婦遲早要見公婆,大家不看見也覺得你有啥東西。
我們除了比別人少喝咖啡,多幹點兒活,其實我們不比別人有什麼長處。就是因為我們太晚,我們成長的年限太短,積累的東西太少,我們得比別人多吃苦一點。所以我們這有一隻是芭蕾腳,一隻很爛的腳。我覺得就是華為的人,痛並快樂着,華為就是那麼一隻爛腳,不給社會表現出來我們這隻腳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