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臉十年，年輕人為什麼不會膩？_風聞

12月初，一款名為Zepeto的App一夜爆紅。

隨着“不用iPhone X也可以玩捏臉”的安利口號和Zepeto式頭像在朋友圈的病毒傳播，Zepeto在iOS App Store的下載排行在多個國家地區躥升，11月30日躍升中國區社交榜第一，連續16天霸佔C位，並且從12月1日開始連續五天登上中國總榜第一名。

一時間，一眾“弄潮兒”把自己在各大網絡社交圈的頭像都更新成了這些卡通小人，另一批人則吐槽這不過是升級版QQ秀，話音剛落就發出了“真香”警告：捏臉怎麼這麼好玩！

從QQ秀到Zepeto，你們為什麼總是對捏臉這件事樂此不疲？

****▍****Zepeto的爆紅，是怎麼發生的？

Zepeto的走紅是爆發式的。開發Zepeto的韓國公司SNOW在今年3月上線了這款App，在之後七個月都沒多大水花。

DT君（公眾號ID：DTcaijing）採集了新浪微博提及“Zepeto”的數據，發現直到8月才出現了關於Zepeto的第一條微博。而從8月到11月，接近四個月的時間裏微博的討論熱度都不高。12月1日，微博數量平地而起，在12月的第一個周內保持着前所未有的熱度。

從微博內容來看，網友們一邊吐槽App卡頓“打不開”，一邊忍耐着表示“停不下來”。而Zepeto讓他們上癮的地方主要體現在合照、壁紙和足夠可愛的形象。

從討論Zepeto話題的熱門微博用户來看，娛樂博主對於熱度發酵起到了最大的推波助瀾作用，遊戲動漫和時尚話題博主也是帶動流量的重要力量。

從發博時間來看，大V們並不是引爆熱度的先鋒，Zepeto的火爆更多是全民傳播的產物。

其實，如果回顧下你們這些年的衝浪史，就能理解，為啥捏臉隔段時間就能換個花樣爆紅一次。

****▍****頭像，當代青年網上衝浪的剛需

作為虛擬形象在社交平台最直接也最具生命力的呈現，頭像隨着電腦成像技術和審美的時代變遷，經歷了不同階段的面貌更迭。

不過，不管如何變化，大家對虛擬形象的追捧一直長盛不衰。

1991年，電子遊戲公司雪樂山開發了一個名叫“雪樂山在線”的在線服務。在這個平台上面，用户可以進行“版聊”，或者和其他玩家用電子郵件進行交流。那時候給用户提供的頭像比較中規中矩，個性化風格不強。之後十年，網絡聊天室盛行，虛擬形象的面貌有了更多鮮明的風格。微軟甚至在網絡聊天室——微軟漫畫聊天（Microsoft Comic Chat）中推出過黑白漫畫風格的內置虛擬形象。

而對於國內用户來説，關於虛擬形象最深刻的記憶來自QQ這樣的即時通訊工具。在還不能自定義頭像的年代，你們一定還記得當時的經典QQ頭像。這些2018審美下的土味頭像，在當年可是年輕人們彰顯個人風格的獨特標籤。

（圖片説明：在頭像自定義時代之前，QQ最早推出的經典頭像成為80、90後的回憶。  圖片來源：網絡）

而被所有人拿來比對Zepeto的QQ秀，比這一代經典頭像出現得甚至更早些，在2007年還推出了青春版，大眼女孩和男孩的日漫畫風十分吸睛。

2013年，QQ頭像在保留了一部分經典頭像的基礎上，又推出了更加簡約和平面化的頭像風格。那一年，90後開始踏入社會，平面化漫畫風格的臉萌誕生。

在VR、AR技術甚囂塵上的2016、2017年，越來越多的VR社交平台湧現，包括臉書空間、VRChat等。這一時期，3D的虛擬形象雖然仍保持着卡通化的形象，但越來越接近真實。

因特網建立社交紐帶的過程，也是虛擬形象被推崇、重塑和美化的過程。人們想要接近真實的社交形象，同時又希望避免過度真實。卡通化虛擬形象一直盛行的原因，正是那種夢幻、可愛的形象最大程度上模糊了現實與理想的邊界，卻比任何P圖工具顯得更加無可指摘。

微博上“我真是太可愛了”、“面癱星人的終極福利”等評論，都説明Zepeto打造的虛擬形象風格，的確超出預期地滿足了大家的形象表達需求。

 ****▍****廣大遊戲er，更是虛擬形象的忠實擁護者

對虛擬形象的追求，體現在所有需要人格化的網絡場景中。Zepeto爆紅的時候，一些資深端遊玩家可能會告訴你，捏臉是端遊玩剩下的東西了。

在單機遊戲時代，“捏臉”系統就已經開始出現，而在一些追求自由度的沙盒式RPG（角色扮演）遊戲中，捏臉幾乎就是玩家與廠家都默認的“標配”。對於國內玩家來説，內置捏臉系統的熱門RPG遊戲大多來自美國、韓國和本土。

在《模擬人生》系列、《完美世界》（2005）、《第九大陸》（2009）等網遊引領下，捏臉系統越來越精細。

由美國遊戲公司Maxis開發的《模擬人生》是一款經典的角色扮演遊戲，因為遊戲內容本身注重營造接近現實的生活體驗，遊戲角色成為自我投射的意味顯得更強，捏出一副好皮囊也成為玩家在遊戲中頗花心思的一個環節。

（圖片説明：網上關於《模擬人生》系列遊戲的教程。）

《完美世界》作為最早將捏臉納入系統的國產網遊之一，發行於2005年，畫風雖不太符合現在的審美，卻有着不亞於近年流行的韓國網遊《劍靈》的強大捏臉系統。只是13年前，國內玩家們對於個性化的追求不強，普遍的關心點還在於怎麼“好好打boss”。

（圖片説明：左為2013年發行的《劍靈》的捏臉系統頁面，右為2005年發行的《完美世界》的捏臉界面。）

近幾年，“遊戲五分鐘，捏臉兩小時”成為端遊“新常態”。

2018年國內新推出的熱門遊戲《逆水寒》，提供了可調動面部幾十個肌肉羣、通過排列組合綻放出無數種可能性的捏臉系統，甚至還出了一個判詞環節，一本正經地對玩家捏出來的角色進行一句話評價。

《逆水寒》還開展了捏臉大賽，吸引40萬玩家參與，大家都在卯足勁玩捏臉，甚至正兒八經的評出了捏臉大賽的優勝名次（好像有什麼不對）。

（圖片説明：從左到右依次為《逆水寒》捏臉大賽的第一、二、三名作品。）

而在發展迅猛的手遊市場裏，國內遊戲公司推出內置捏臉系統的手遊如《楚留香》等也照樣火爆。

（圖片説明：知乎網友分享手遊《楚留香》的捏臉圖片。）

遊戲為玩家們提供了一個在新世界打造分身的機會，能開金手指，大家都想跟別人不一樣！狂拽酷霸叼的網名已經不能滿足需求，千人千面的捏臉系統才能打造獨一無二的專屬角色。

 ****▍****越來越強烈的自我意識，讓捏臉更容易爆紅

回顧完各位的捏臉史，讓我們更嚴肅地來探討下，你們為什麼如此容易深陷捏臉不可自拔。

與生俱來的自我意識讓人們永遠不會停止形象經營的熱情。隨着人與機器的聯繫越來越緊密，虛擬形象成為個人風格形象表達的重要窗口。

無論是應用於遊戲還是社交平台，捏臉最大的魅力便在於人們可以更大程度上擺脱現實的束縛，以極低的成本定製一個理想的虛擬形態。

説到這裏，你應該就能理解Zepeto為什麼會突然爆紅。

如果説在RPG遊戲的捏臉環節中，用户對於鼠標下的角色更多抱有一種養成心理，當捏臉與社交聯姻，人們對於虛擬形象的自我表達訴求將進一步被激發。

實際上，此前的臉萌、Faceu激萌等App也都希望通過微信頭像、表情包以及社交平台分享等方式強化社交基因，但它們仍立足於工具型應用的定位。

而Zepeto為真正打通社交鏈條邁出了與眾不同的一步——推出定製虛擬形象的合照功能。通過熟人社交和追星圈子，合照功能在短時間內讓捏臉以強社交的姿態風靡一時。這也是Zepeto讓捏臉之風在你們的社交圈得以病毒式傳播的一大原因。

有趣的是，虛擬形象的合照功能正是借鑑於2017年上線的VR社交平台——臉書空間(Facebook Spaces)。但想要玩轉這些臉書空間的前提是，你至少得購入一個VR設備。

 

（圖片説明：臉書空間允許用户通過VR在虛擬世界進行拍照記錄，並分享至臉書。）

而當我們回溯Zepeto最初吸引自己的最大亮點是什麼？可能多是不用iPhone X也可以製造出那個擬我的卡通化形象。

Zepeto讓吃瓜羣眾們都能輕輕鬆鬆的定製專屬於自己的可愛形象，而合照增加的社交互動讓這個世界看起來更加完善、美好和逼真。

“捏臉+合照”之所以讓你們停不下來，因為它實現的是一種穿梭於二次元與三次元之間的夢幻快感，而Zepeto以最低的門檻實現了這場狂歡。

 ****▍****Zepeto還能繼續火下去嗎？

但是，對於捏臉社交的未來，人們問的最多的問題仍是：Zepeto有機會真正突破捏臉App的月拋命運嗎？

畢竟，當初刷屏朋友圈的臉萌早已鮮有人問津，它在App Store下載量在2017年的12月初短時間內爬上峯值後就一落千丈。

藉助社交，捏臉的保鮮期能得到延長嗎？

不是特別成功的先例也有，打着弱社交幌子繼續做着濾鏡生意的B612咔嘰和Faceu激萌在2016年火過一把之後，一年多來下載量也只是維持在十幾萬上下。

Zepeto雖然憑藉虛擬形象合照打出了好友與飯圈的社交鏈條，但捏臉本身簡單、反覆的操作很難形成足夠的社交粘性。而DT君（公眾號ID：DTcaijing）發出這篇文章的時間點，距離TA的大火不過半個月，朋友圈裏已經看不到各種捏臉合照的蹤影，各個社交渠道中的提及量也大幅下滑。

一款捏臉工具要撬開社交的大門，獲得更長久的生命力，還是很難。

參考資料：

1- 陳方杏子. 網絡時代下的虛擬化身設計研究[D].中央美術學院,2018.

2- QQ頭像發展史：年輕人的自留地，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兒，來源：科技説説

https://mp.weixin.qq.com/s/uK_P9o8T2l7T_eZTgQv_yA

3- 玩家們津津樂道的神技遊戲“捏臉”編年史，來源：騰訊遊戲論壇

http://games.qq.com/a/20140221/024782_all.htm

4- facebook spaces解釋了小扎當年為何花20億買下oculus，來源：VR時代

https://www.vrzy.com/vr/74969.html

5-我們深度體驗了幾乎所有VR社交應用，告訴你VR社交時代還有多遠，來源：36氪

https://36kr.com/p/5103192.html

6-為什麼火爆的ZEPETO會成為下一個“臉萌”，來源：36氪

https://36kr.com/p/5165527.html

作者：何書瑤

數據：唐薇

編輯：唐也欽

設計：張梓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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