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姬”：二次元文化外衣下的“假福利”與“新色情”_風聞

“拍幾張二次元衣着風格‘肉照’就能來錢，因此大量‘福利姬’聚集在各個平台上，其中不乏未成年人，她們大多單純受利益誘惑，遊走在這一灰色地帶。”15日，人民日報公眾號發表一篇關於“福利姬”的推文，揭開這一特殊網絡色情內容的面紗，使得軟色情交易背後的灰色產業鏈進入公眾視野。

所謂“福利姬”是指那些穿上動漫角色衣服模仿二次元人物，售賣自己大尺度照片和視頻，來賺取錢財或名聲的女孩。根據人民日報的報道，這些平均年齡在15-25歲的女孩主要在知名社交平台上發佈一些露骨的照片並標記自己的QQ或者微信水印從而實現引流，將買家集中到自己的即時通訊賬號或社羣后進行針對性的內容交易。

“福利姬”內部已經形成較為系統的產品體系和價格標準，售賣的產品一般包括圖包、視頻以及所謂的“原味”（女孩子穿過的貼身物品）和會員，10張圖片的平均價格在30元左右；當然價格合適的話，一些“福利姬”也會接受線下約會。這條隱藏在網絡空間中的非法產業鏈之完整令人咂舌，從添加好友到聊天聯繫，每一個環節都意味着金錢交易。

而與較高的消費門檻不匹配的是，由於“福利姬”們大多數是單打獨鬥，個體化生產模式也決定了其內容在質量上是比較粗糙的。可令人意外的是，面對這種顯而易見的價格與質量的“落差”，“福利姬”行業的發展非但沒受到阻礙反而日益壯大。這不禁令知著君思考，到底是什麼因素促使“福利姬”這種粗放式的色情內容生產野蠻生長乃至漸成趨勢？以及這一灰色產業鏈背後有哪些風險值得我們警惕呢？

網絡色情內容的UGC趨勢

看到“福利姬”的新聞，知著君不禁聯想到前不久全球最大的輕博客網站Tumblr因存在兒童色情內容遭蘋果app

store下架。與其他社交平台相比，tumblr自建立之初就表現出更強的包容力和開放性，在這種開放包容的企業觀念引導下，越來越多的個人用户在tumblr上發佈自己日常拍攝的一些私密照片與短視頻。與“福利姬”產業類似，Tumblr平台上傳播的成人內容也是以UGC（用户原創內容）為主的。

從2016年直播大火時出現的色情主播，到tumblr平台上的廣泛傳播的性內容，再到現在的“福利姬”，成人內容生產領域的這種UGC模式近年來已經逐漸成為一種新趨勢。

正如知著君在前文所説的，UGC模式下的色情內容在質量上低於專業成人內容製作公司，並且很大一部分是“打擦邊球”的“軟色情”，看上去傳播力以及危害性似乎較低。但是奈何個體生產者基數龐大且多為匿名，加之消費者也已不是傳統那般單向性地觀看色情內容，而是可以通過社交應用直接與生產者進行雙向互動，所以綜合來看，UGC模式下成人內容的風險性與破壞力實際上反而提高了。

具體來講，以“福利姬”產業為例：首先從事生產的個人數量龐大且比較分散；同時售賣與交易行為一般都是在自己的微信、QQ羣上進行的，具有高度隱秘性，**這就給監管帶來了許多困難。**人民日報報道中的“福利姬”小荷所在的QQ羣已經有500人左右，她會不定期在羣內發佈一些“福利”，想觀看更多內容，就需要私聊她進一步消費。

其次，顧客除了日常購買圖包和視頻之外，還可以以一定的價格直接約“福利姬”線下見面，這種朝線下滲透的趨勢已經不是單純的色情內容消費，而很有可能導致非法性交易甚至是性犯罪。

此外，“福利姬”售賣的圖片或者視頻基本上都是不露臉的，而進行線下約會則暴露了她們的身份信息，**很大程度上將提高隱私泄露的幾率。**那麼，既然有這麼高的風險性，這種UGC色情內容為何還能成為趨勢呢？

強力壓制下的必然反彈

與西方國家不同，由於受到儒家傳統思想的影響，國人在面對“性話題”或“性信息”，長期以來都是比較羞於啓齒的。此外，政府行政層面對於成人內容行業一直也是明令禁止，所有成人網站在國內都是非法的，專門的成人內容生產機構與單位更是不被允許。

説到這裏，知著君認為，我們有必要區分一下成人內容中的“色情”與“淫穢”。“色情信息一般屬於有害信息，但是受到言論自由的保護；而淫穢信息屬於不法信息，將交由刑事法律進行規範。”——這是大多數發達國家在對成人內容進行規制時的普遍共識與做法，我國目前在治理成人內容時還未進行這種區別對待，而是將淫穢與色情統一納入“非法範疇”進行封殺。必須承認的是，由於“色情”與“淫穢”的邊界常常是比較模糊的，所以在行政以及執法過程中進行這種區分難度較大效率較低，而且可能出現誤判。但是“一刀切”的禁止方法又是否合理呢？躲避與壓制是否能泯滅大眾對於相關成人信息的需要呢？

（tumblr宣佈關閉成人內容後，網友紛紛留言反對）

我們知道，性是一種基本需求，而成人內容的出現與存在實際上為那些性需求無法得到滿足的人提供了一種替代性補償。

從色情直播到“福利姬”再到“tumblr”，事實也再次證明，社會道德的規訓以及行政權力的懲罰是無法徹底消滅成人內容的，更無法泯滅大眾對於相關內容的需要。在這種層層壓制與束縛下，正如我們所看到的，反而促使更多個體參與到成人內容的生產中，在這種極具不確定性和風險性的“用户生產成人內容”模式下，出現了當下軟色情內容氾濫的局面，同時也滋生出更難把控的“內容怪胎”。

結語

針對“福利姬”的現狀，人民日報提醒我們要警惕這一灰色產業鏈。我們確實應該警惕，但不僅僅是警惕“福利姬”這一獨特生態，更應當警惕的是其背後反映出的新趨勢——成人內容生產UGC模式的興起及其所帶來的不利影響。

過去的執法模式與經驗告訴我們，市場對於成人內容的需要無法徹底消滅。因此相關部門未來在規制成人內容時或許可以嘗試引入“內容分級”的思維與方式，區分“色情內容”還是“淫穢內容”後進行針對性處理，以避免在“一刀切”的過程中衍變出更加難以控制的不良信息，逐步引導行業走向更加健康的發展道路。

參考文獻

[1]人民日報 《警惕：未成年“福利姬”，軟色情交易背後的灰色產業鏈》

[2]張志銘,李若蘭.內容分級制度視角下的網絡色情淫穢治理[J].浙江社會科學,2013(06)

圖片均來源於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