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文：言不由衷的墮落_風聞

作者：潘佳瑭　

按：這是我於2011年8月22日在香港中評網發表的一篇文章——當時蔡英文正與馬英九角逐2012年台灣地區領導人，剛才偶然在網上看到這篇7年前的舊文，發現當初對蔡英文的人格特質及上台後執政表現的判斷與過去兩年多的事實高度吻合，讓人不勝唏噓，現重發一次，與朋友們分享。

　　蔡英文1956年生於台灣屏東縣，客家人，其父早年經商，後通過買賣土地累積了不少資產，家境優裕。她1984年獲得英國倫敦政經學院法學博士學位後回台，先後在政治大學、東吳大學任教或從事法律研究，1993年兼“經濟部”貿易調查委員會委員、國際經貿組織專案小組顧問，次年被聘為“行政院”大陸事務委員會”諮詢委員，歷任“行政院”公平交易委員會”委員、“經濟部”貿易調查委員會委員、“陸委會”諮詢委員、“港澳關係條例起草研究小組”計劃主持人、“經濟部”關貿總協定入會諮詢顧問、APEC貿易及投資委員會服務業小組主席、“國安會”諮詢委員。1998年她參加“強化中華民國主權國家地位小組”，參與李登輝“兩國論”的起草，次年獲聘“國統會”研究委員。陳水扁上台後，她的仕途一帆風順，2000年任“陸委會”主委，2004年接受民進黨提名為不分區“立委”兩岸、財經代表候選人，加入民進黨併成功當選“立委”，2006－2007年任“行政院副院長”1年零4個月。

　　蔡英文在島內有較高人氣，擅長打選戰。2008年馬英九贏得台灣地區領導人選舉後，民進黨面臨台獨路線和經濟發展的雙重失敗，處於組黨以來最低迷的狀態。此時，形象清新、沒有政治包袱的蔡英文宣佈參加黨主席選舉，以中間路線訴求，擊敗82歲的台獨大佬辜寬敏，成為民進黨第一位女性黨主席，被視為“綠色廢墟里開出的白玫瑰”、“派系夾縫下開出的薔薇花”。此後，她帶領民進黨在“立委”補選中連續拿下3個席位；在2009年縣市長選舉中，民進黨得票率45.3%，創下民進黨歷次參選縣市長得票率的最高記錄。2010年她再次參選黨主席，面對創黨元老、前台北縣長尤清的挑戰，她以90.3%的高票獲得連任。在年底的“五都”市長選舉中，民進黨在高雄、台南以高票贏得2席，政黨得票率達49.9%，比國民黨高出5.3個百分點；蔡英文本人在新北市獲得100.5萬票，得票率47.4%，僅輸朱立倫11萬票。2011年3月，她發表“我聽見台灣的聲音，召喚新世代，把未來扛起來”的聲明，宣佈參加黨內初選，力拼2012年“大選”。在記者會上，她以感性的口吻表示：“我不是一個擅長表演的人，因為我真的不會表演，而且政治本來就不應該只是表演。”在與蘇貞昌、許信良的初選競爭中，她以黨內民調高出蘇貞昌1個百分點的優勢勝出。在島內“南綠北藍”的格局下，她在中南部選民中有較高的支持率，成為馬英九爭取連任的強勁對手。

　　蔡英文善於擺平黨內關係。面對派系林立的民進黨，她手腕靈活，初任黨主席就迅速獲得新潮流系的支持，同時注意平衡與其他各派關係，得到“台獨”基本教義派、蘇貞昌系、謝長廷的“福利國連線”、陳水扁所屬正義連線等主要派系和大部分青壯派、務實派、中新生代的支持。她與陳水扁和“四大天王”均保持一定距離，必要的時候適當拉近或安撫。在她的2012競選團隊中，蘇貞昌任主任委員，謝長廷任總指揮，游錫堃任總督導，扁家軍師邱義仁任總幹事，秘書長蘇嘉全和台北縣前副縣長林錫耀任執行總幹事，幾乎網羅了“扁家王朝”的全部戰將，讓每個善打選戰、有影響力的人都有事做，至少掛個名。

　　蔡英文雖學者出身，模樣清新，但立場、路線與其他民進黨精英沒有實質區別。她擔任過李登輝、陳水扁的高級幕僚，政績平平，實無可圈可點之處，更重要的是，她缺乏應有的政治操守和戰略思維，常常言不由衷、善騙、善變，善蒙。

　　一是矯柔造作，顛倒是非。作為熟悉國際貿易法的專業人士，她心裏很清楚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對台灣利大於弊，但她為反對而反對，數次拒絕“雙英會”。後來千呼萬喚始出來，由於自知理虧，她與馬英九辯論時，多詭辯、少論據，表情僵硬，卡殼頻頻。戲沒演好，不敢承認也就算了，她卻使出豬八戒倒打一耙的功夫，向媒體表示，“我的政治表演和政治語言不如馬英九”。她宣稱民進黨與國民黨兩岸思維的最大不同，是民進黨從世界走向中國（大陸），國民黨是從中國（大陸）走向世界。此番表述似是而非，其實質是拒不承認“九二共識”，混洧視聽。眾所周知，無論是過去的國民黨，還是現在的民進黨，凡是能走向世界的，都走過了，而且還在繼續走，現在的最大區別是有沒有走向大陸，國民黨做到了，而民進黨做不到，並非由此及彼或由彼及此的“走向”問題。民進黨2012黨內初選時，她稱“國民黨指使農漁會暗助蘇貞昌”，並煞有介事的説“國民黨應作出説明”，意在一箭雙鵰，以陰招抹藍蘇貞昌，打擊黨內同志，同時污衊國民黨，抹黑國民黨。在後來的參選人政見發表會上，她表示：“我可以很自信的説，作兩岸政策的整體制度的建立，法律的規範，涉外攀談的經驗，我們的能力是超過現在的執政者。民進黨比國民黨將更能穩健的處理對中國的關係。”事實恰恰相反，她的“經驗”是把兩岸關係推向緊張——她作為李登輝時期“兩國論”的始作俑者之一，其政策主張曾導致兩岸瀕臨戰爭邊緣；她作為陳水扁當局主管大陸事務的幕僚和行政機構副手，造成兩岸關係停滯，少不了她的一份功勞。

　　二是缺乏自省意識和社會責任感。她首次競選黨主席時，聲稱“重新定義台灣的本土論述”、“重新建立新的中國論述”；次年縣市長選舉前又表示，民進黨很快將展開“深刻的、大規模的中國政策大討論”，表示“民進黨絕對不是鎖台的政黨，時間到了，民進黨務實理性的想法就會浮出來”。幾年多過去了，其政策除了包裝上有改進之外，實質內容還是老一套。對於民進黨的激進主張，作為黨主席的她早就該認真檢討了，辦法很簡單，只要進行一場“台獨路線大辯論”，在黨內形成基本共識即可。但她擔心政治謊言被戳穿，不敢展開辯論，甚至五都選舉後黨內人士應邀出席廈門的學術研討會，她也不同意。在2009年縣市長選舉中，馬英九要求國民黨“不把勝選當作唯一目標，應以提名正派、清廉的人為首要前提，寧可輸掉選舉，也不能違背社會期待”，她則提出派所謂的“刺客”兵團下鄉參選，只要有邱議瑩、蘇嘉全、蕭美琴、李文忠等能夠“亮人眼”的民進黨明星級人物出場，就不愁選民不追捧，就不用擔心“票房慘淡”。如今，她只求2012選舉勝出，全然不考慮政治操守，以扁系人馬和謝系成員為競選團隊骨幹，特別是讓擅長“割喉戰”的新系大老、前“國安會”秘書長、深陷“巴紐弊案”的邱義仁任總幹事，其人格不能不讓人置疑。

　　三是政見模糊，反覆無常。她的智庫由民進黨前秘書長吳乃仁出任執行長，“陸委會主委”吳釗燮、陳明通成為核心智囊，成員幾乎是清一色的前朝策士，不可能提出務實有效的重大主張，否則當年陳水扁施政也不會太爛。她的兩岸政策似是而非，讓人一頭霧水，所謂“重新建立新的中國論述”，只是模糊的“和而不同，和而求同”，即政治上和而不同，經濟上和而求同。她提出“在不設政治前提下，與中國大陸進行實質對話”。問題是，兩岸經濟關係離不開基本的政治定位，她否認“一箇中國”原則，兩岸怎麼可能“和”，怎麼可能進行實質對話？萬一她上台，大陸憑什麼進一步讓利？難道大陸應該支持她領導的“台獨”勢力進一步坐大，讓民進黨積累分裂國家的資本和能量，讓兩岸關係變得撲朔迷離，讓和平變得遙遙無期？針對前民進黨“立委”郭正亮對她“只有抽象原則，沒有具體政策”的質疑，她表示“有些事情應按部就班，執政時才會處理。”對於這些模糊或迴避，吳釗燮一語道破：“蔡英文的兩岸論述不能太具體，若太具體，很多問題就會暴露。”針對馬英九的兩岸政策，她歷來強勢反對，到了實在無法反下去的時候就悄然轉身，另闢新的戰場。比如，她稱“反ECFA”為民進黨參選人共同政見，但ECFA實施前突然噤聲，原因很簡單，越來越多的民眾支持ECFA，她無法繼續誇大負面效應，無法靠操弄這一議題凝聚民意。

　　蔡英文如能上台，至少面臨三大挑戰：一是用人。民進黨是一個典型的抗爭型政黨，在打選戰方面，可謂高手如雲，而在施政方面，治理人才則廖廖無幾。倘若蔡英文上台，必然會面對兩難選擇：如果她大量任用黨外人士，必然招致黨內集體圍攻，各派系揭竿而起，後院起火，雞飛狗跳，外面的人瞧熱鬧，“倒菜（蔡）”迅速成為全民運動，讓自己陷入孤獨無援的境地，這是她無法承受的；如果她大量任用民進黨人士，屁股指揮腦袋，把專業人才排除在外，“阿文”很可能再走陳水扁的老路，實行“位置佔光、把錢用光、把債借光”的“三光政策”。二是清廉。蔡英文善於擺平黨內各種關係，前提是她還沒有掌權，手中缺少資源，甚至需要一些金主的支持，新潮流等派系支持她，是對她抱有期待，認為只有她才有可能為民進黨奪回政權。一旦蔡英文上台執政，情況就完全不同了，面對手中豐富的資源，各派系、各精英勢必要求分一杯羹或封官加爵。與“不粘鍋”馬英九不同，此時的蔡英文如想繼續平衡黨內關係，就得動用手中的資源，進行新的政治分髒。到那時，她的清廉將不再是一個美麗傳説，而是一段戲説或一個笑談。三是政績。蔡英文的政策主張必須迎合民進黨的集體意志，囿於民進黨根深蒂固的台獨理念，她很難走出“台獨”魔咒，稍有不慎，就會刺激兩岸關係的敏感神經。她不是“山寨版馬英九”，更不是“女版馬英九”，她不僅善變，而且善於説謊，在無法拿出亮眼政績的情況下，為了保住手中權力，她很可能成為“蔡版”陳水扁，罔顧民生福祉，不斷挑起社會矛盾，製造兩岸緊張關係，給台灣發展帶來難以預見的變數。

　　當然，蔡英文內心也很清楚兩岸關係穩定的重要性。2001年9月，她接受新加坡《聯合早報》採訪時表示，兩岸關係最重要的就是求穩。她指出：“過去有幾年，幾乎是瀕臨戰爭爆發的情況。但現在，雙方都認知到，戰爭絕不是雙方關係處理的一個選項。戰爭所帶來的仇恨及對經濟發展的損害，對未來長遠關係處理產生的障礙，都是超出想像以外的。這是何以中國大陸在不放棄武力的前提下，仍表明願以和平方式解決台灣問題。對台灣來講，戰爭更不是個選項，在大小關係上，對小的一方來説，戰爭絕不應是個選項。”2011年8月，她面對媒體就兩岸關係如何定調的提問，表示兩岸維持和平與平穩的關係，是兩岸最大的大利益所在。問題是，在穩定兩岸關係方面，如果她無法凝聚黨內共識，就無法做到知行合一。對大陸來説，什麼都可以談，什麼都可以變，但“一箇中國”的底線絕不會改變。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蔡英文48歲加入民進黨，52歲競選黨主席，55歲宣佈參選台灣地區領導人，她的心路歷程，讓人看不明白，捉摸不透。作為李登輝時代的高階官員，她明知“九二共識”客觀存在，卻拒絕承認，聲稱“要她承認一個不存在的東西實在有困難”，本身違背政治良心。作為精通國際貿易法的專家，她曾攻擊ECFA，本身違背學術道德。她沒有改變民進黨，今天的民進黨只是在抗爭形式上有所調整；民進黨也沒有改變她，從李登輝主政、陳水扁上台到她擔任黨主席，她通過細心觀察和揣摩民進黨，有了許多感悟，找到了共同語言，發現了相通之處。眼下對她來説，競選團隊的政治操守不重要，她能否勝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否勝選。既然有謝長廷、吳乃仁等人的“技術支持”，在未來選戰中，如果她優雅地使出絕招、毒招、陰招、損招，無不用其極，化敵於無形，也不足為怪。

　　與馬英九“一路走來，始終如一”的正直、務實、清廉、堅韌不同，蔡英文如能上台，在藍綠對立、政績不彰的情況下，她很可能投入“台獨”基本教義派的懷抱，再度造成族羣撕裂、經濟蕭條、兩岸關係惡化。如果那樣，台灣將面對又一個失望、迷茫的4年，但對馬英九等人來説，未必是一件壞事，經此一役，會有更多民眾喪失對民進黨的信心和耐心，有助於4年之後國民黨贏得連續執政的機會。

　　蔡英文骨子裏有一種偏執和堅持，她很聰明，也善於謀劃，但只是小聰明，只是善於言不由衷地説謊，缺乏大智慧和社會責任感。囿於民進黨的意識形態和政治生態，她沒有能力和魄力改造民進黨，沒有能力保持兩岸關係穩定，也無法提出推動台灣發展、提升民眾福祉的戰略和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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