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真有雄才大略嗎？_風聞

普京絕對是聰明能幹之人。克格勃官員裏沒有笨人。很多年前碰到過一個來自俄羅斯的物理學博士，恭維之餘，他很認真地告訴我，蘇聯最有才華的人都進克格勃了，像他這樣讀科學博士的都是二流人。這是我第一次聽説這樣的事。

普京給人以強勢的印象，也雄心勃勃，但他真有雄才大略嗎？

普京有人戲稱普大帝，他有雄心，有魄力，但執政20年了，並沒有如許諾的那樣，恢復俄羅斯的榮光。他真有雄才大略嗎？

俄羅斯是一個缺乏凝聚力的國家，歷史上都是在強勢領導的強力推動的從上到下的改革中才動起來。只有這樣，才能壓制住惰性和反對，在噼裏啪啦中一氣呵成，避免夜長夢多。彼得大帝是這樣，葉卡捷琳娜也是這樣，斯大林更是這樣。這是成功的例子。不成功的例子則有末代沙皇、戈爾巴喬夫和葉利欽。

普京上台的時候，葉利欽留下了爛攤子：震盪療法的改革失敗了，經濟崩盤，社會動盪。我沒有看見，但據親眼看見的人説，那時的淒涼難以言表。普京的當務之急是維穩，石油價格高企正好給了他機會。蘇聯不再，但俄羅斯人心裏的大國心態還在，蘇聯時代留下來的福利制度還在，用石油收入補貼國民經濟，使得老百姓生活水平有所恢復，這是維穩的基本，但這也降低了結構性改革的緊迫性。俄羅斯結構性經濟改革為什麼推行不下去，這是另外一個話題，但結果是，經濟結構高度扭曲，製造業徹底潰散，農業都不行，全靠石油養着國家。當然，石油價格崩盤的話，俄羅斯經濟跟着掉入深淵，這正是2014年克里米亞危機後發生的事情。不管是不是由於西方的惡意炒作，石油價格雪崩式地下降，給俄羅斯帶來巨大的困難。

普京未必不想抓住石油價格依然高企的機會推動改革，但有幾個因素阻止了他：

1、震盪療法之後，國企潰散，私企又沒有崛起，恢復製造業都無從談起。俄羅斯不像中國，有港台的種子資本。在改革開放後，中國東北的老工業基地的經濟生態轉型困難重重，俄羅斯的困難比中國東北要大十倍、百倍。

2、西方對俄羅斯的戒心一直存在，時時處處不忘蠶食俄羅斯勢力範圍，而俄羅斯缺乏不出頭的戰略智慧和氣度，一次次出色的戰術反擊不能根本打退西方的強勢，反而惡化了自身的國際環境，最終刺激出更多、更深的西方蠶食。普京的政治資本和俄羅斯的國力在一定程度上消耗在與西方的纏鬥中，而沒有放到國內改革。

3、普京是作為“光桿司令”上台的，他沒有政治團隊，沒有政治綱領，這決定了他只能收買政治同盟，組織“執政俱樂部”，因此任何“硬核”政策都有執行力的問題。執行力非常重要，再高明的政治理念都要有執行力才能貫徹得下去，不受歡迎但必須推行的硬核改革更是如此。即使政策出現偏差，也需要有強大執行力才能糾錯，而不是就此崩盤。中國通過黨組織維持執行力，西方通過行政獨立的技術官僚系統保持執行力，但普京只有他的“朋友們”。

4、普京是聰明人，是能幹的技術官僚，但他不是有遠見卓識的戰略家。他的目標是恢復俄羅斯的榮光，但這是虛的。鄧小平的改革由“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鋪墊，一直到“不爭論”、“發展才是硬道理”才走上正軌。普京的政治資本都消耗在國內維穩上了。

5、但俄羅斯人依然擁護普京，為什麼？不是因為缺乏選擇，而是因為從戈爾巴喬夫到葉利欽的自上而下的改革造成太多動盪，人心思穩，這也是俄羅斯民主派缺乏普遍民意支持的關鍵。蘇聯解體後，一些人巧取豪奪，迅速成為暴富，同時政治野心膨脹。但經濟實力與政治幼稚的扭曲組合脱離地氣，最終成不了氣候。

普京的維穩策略也不能説一無是處，持久的穩定本身就帶來發展。要是俄羅斯的國際環境能維持在葉利欽時代，普京這20年的穩定是有可能帶來俄羅斯的經濟發展的。但俄羅斯的經濟增長依然脆弱，依然高度依賴外部環境。在陰差陽錯中，尤其是那些贏來很多中國人叫好的強勢反擊使得俄羅斯的國際環境大幅度惡化，抵消了穩定的好處。這不是説普京維穩錯了，要是俄羅斯還是在葉利欽時代，在現在這樣的國際重壓下可能早已二次崩潰了。

俄羅斯以後怎麼辦？個人認為，只有徹底放下架子，放棄幻想，與中國抱團取暖。但這個思路在俄羅斯並不受到廣泛擁護。俄羅斯精英還沉浸在自戀中，放不下文化和意識形態上的傲慢，不屑靠向中國。作為前超級大國，俄羅斯也難以接受給中國“打下手”，這有點像70年代的中國人還言必稱“小日本”一樣，不肯承認落後。從彼得大帝到中國改革開放，俄羅斯一直在工業和科技上領先於中國，也難以接受中國工業與科技已經決定性地領先的現實。同樣以日本為例子，70年代的中國人對歐美的工業和科技是買賬的，但對日本就未必。

很多因素使得普京本來就三心二意的向東看政策難以全力貫徹下去，這也和他“一切圍繞維穩、以戰術作為戰略”的做法一致。中俄石油安大線就是普京否決的，否則10多年前就建成輸油了，俄羅斯的石油局面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看天吃飯”了。天然氣管線也是一樣。

普京的雄心是恢復俄羅斯的榮光，這也使得他難以壯士斷腕。俄羅斯太需要壯士斷腕了，但俄羅斯既缺壯士，俄羅斯人也不肯斷腕。於是就這麼繼續耗下去。

這是聖彼得堡大學，彼得大帝親自建立的俄羅斯第一座大學，在帝俄時代是比莫斯科大學更加顯赫的大學，現在依然是俄羅斯最好的大學之一。2014年我到俄羅斯旅遊的時候，聖彼得堡的很多街面在粉刷維修，聖彼得堡大學臨街的門臉也在粉刷一新，

路上行人看不見的教學樓就是這個樣子的，在任何地方都只能作為危險房屋處理，根本不能進人的，但這是正在用的教學樓。這是我在2014年照的，應該是很多年失修才落到這個樣子的。希望現在好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