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付費時代來臨，但網文行業的想象力還可以更大膽_風聞

作者 / Victor

12月21日，2018遊戲年度產業大會上，中宣部出版局副局長馮士新在演講結束後明確表示，“首批部分遊戲已經完成版號審核”，遊戲行業結束了今年3月以來，因為版號審批暫停而帶來的“至暗時刻”。據傳現場一片歡呼。

但遊戲道德委員會、版號數量總體控制、待審遊戲大量堆積等，仍然意味着遊戲行業距離春天遙遠——就如同整個內容行業。在政策壓力、融資困難、裁員大潮前…..世界變得冰冷鋒利。

所以2018年不是一個説故事的好年份，特別是以講故事為生的網文行業。作為IP產業的源頭，外有下游行業疲軟，內受困於用户增長乏力、變現困難。困惑、爭論、探索成為了關鍵詞。

一種好聽的論調已經出現了：當嚴寒不可憑人力改變，網文行業借力擠掉IP泡沫，驅逐劣幣，開闢出一條新路將會是一個好的選擇。但這種説法的可疑之處在於，它過於一廂情願，以至於遮蔽了眼下亟待解決的問題：我們應該從哪個方向進行嘗試？我們該怎麼嘗試？

因此，娛樂產業覆盤2018年的幾種網文行業探索方向，希望能引起人們對探索方向本身的注意—— 畢竟不是每一條大路都會通向羅馬，而沒有一條道路，允許人們回頭。

重拾免費是飲鴆止渴

面對今年的網絡文學市場，一些媒體和企業重新祭出了“免費”的大旗。認為在市場疲軟的情況下，趨利心理會讓網文用户激增。

這是一顆毒藥。

不用去列舉2018年資本泡沫消退後，那些失敗的燒錢圈地的互聯網公司；也無需贅述，從2003年起點中文網推出VIP付費制度以來，付費模式在維護版權、保證閲讀體驗、推動行業持續發展上做出的種種貢獻。着眼當下的IP產業，就會發現，一旦重拾免費策略，整個網文行業將遭遇降維打擊。

據中商產業研究院分析，2018年中國的數字閲讀市場182億元，遠小於電影市場的600億上下、遊戲市場的2000億+。但網文行業之所以被看好，是因為類似於迪士尼，它有能力在衍生成其他的內容形態、長線開發後，瓜分整個文娛行業幾千億的市場。

資料來源：中商產業研究院整理

而一旦實施免費，無異於“自宮”了此種可能。網文版權交易的實質，是將網文用户引流到電影、動漫、遊戲乃至線下等領域，形成新項目的回報保證與IP的二次增值。因此，IP的價格和粉絲數量掛鈎，理論上粉絲數量越龐大，有付費意願的人數就越多，IP價值就越高，資方的開發意願、投資力度就越大。

而免費閲讀模式則會導致一千粉絲和一千萬粉絲的IP基本無差別——難以想象，對“千字五分”表示拒絕的用户，在網文改編後，會擁有可觀的買單意願。網文行業不再會擁有IP源頭的地位，過去種種對粉絲價值的證明，如高粘度、高付費率粉絲聚合的運營，書粉直接導流至收視和票房等努力也隨之東流。網文行業將對外成為文娛行業的廉價提供商，對內則困在一百多億的市場內進行零和博弈。

年初，“2017閲文超級IP風雲盛典”在湖南台播出，

這是閲文突出旗下作品商業價值的系列努力

“免費”説的提倡者其實是對大環境與行業歷史把握不清，以至於用新興互聯網行業燒錢圈地，進而實現壟斷的思考方式，把脈有20年曆史的網絡文學。

大環境上看：“內容付費”時代來臨已經是既定事實：今年第三季度，愛奇藝的會員收入首次超過了廣告收入；在剛剛結束的“123”知識狂歡節，喜馬拉雅的業績差不多是4.35億。而這個數字在一年前是1.96億，兩年前只有5000萬。

行業歷史上看，試圖用免費、廣告等形式來支持平台發展的努力不是沒有過，它失敗的原因《網絡文學發展研究史》也講的很清楚：

文學作品具有長篇的文字，這就需要讀者有連貫的思維和持續的注意力，對於文學網站的讀者而言，乾淨的界面和無干擾的閲讀是非常重要的，再加上當時即便是最具有市場力量的網絡文學網站也很難與新聞和社交門户網站相抗衡，因此，廣告商提供的廣告註定會導致難以保證閲讀體驗。與新聞媒體網站和社交網站相比，廣告商更願意選擇前兩者而非網絡文學網站，這使得網絡文學網站在發展過程中異常艱難……

網文的核心競爭力一定是內容本身

相比於免費，寒冬之中另一種聲音更值得人尊敬，即堅持優質內容的創作——哪怕它帶有老調重彈的色彩，卻把握住了基本常識：任何商品的核心競爭力一定來自它自身。

具體的網文行業，因為帶有“精神屬性”，所以在遵循主流價值觀的前提下，堅持優質內容的生產一定程度上等於把握讀者心理，實現網文內容的及時迭代。

用以《大王饒命》《全球高武》等為代表的“系統文”為例，它的大火，深層原因在於恰好符合了受眾審美：系統文”以主角獲得一套類似遊戲中任務列表、升級指南的系統，作為人物行動的原始動因。簡化了對次要人物，因果關聯的描述。降低閲讀門檻的同時，又把更多筆墨聚焦在情節衝突上，使作品可讀性大增。

而這種輕量級的處理方式，與90、 95後正逐漸成為網文市場的主角趨勢相吻合。有媒體援引數據表明，在網文用户年齡結構中，19-24歲羣體佔比高達45.1%。

優質內容創作另一個重要角度是借勢時代心理，給人與世界的關係處理做出當下的回答——《悟空傳》是這麼做的，到了《盤龍》《鬥破蒼穹》那裏也是這麼做的。

而到了2018年，不論是《大國重工》《春雷1979》等網文原創內容、還是諸如《大江大河》等IP改編獻禮劇，都受到了先前未有的關注度——作為改革開放40週年，2018年平台、輿論、資本天然便會給予改革憶事、大國崛起等題材的創作以更多青睞與資源。

在此基礎上，沉澱下來的公眾心理預期則是創作者可以借力的：既要宏大敍事又要推崇個體，在快消費時代追求更激動的敍事策略，對國家發展與人類命運思考的回答。

另一個關鍵環節是，內容創作層面上，文學門户要給作者賦能。

比如閲文的星學院，針對中層以上作家羣體進行集中培訓。“2015年閲文集團成立以來，我們一共孵化了7位白金作家，35位大神作家。他們都曾經是遊走在行業中層的實力作家，只差一步，他們就能拿到白金或大神稱號，擁有網絡文學作家的最高榮譽。閲文做的，就是助其一臂之力。”閲文集團高級副總裁、總編輯林庭鋒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又比如掌閲聯合北京大學和中國傳媒大學，分別建立了“北大原創人才基地”和“IP研究基地”。

強化網文IP的核心地位

在互聯網人口紅利趨於飽和情況下，制約網文行業業績增長的，主要是短視頻、遊戲等其他內容形態——有報告顯示，《王者榮耀》用户與網文用户羣體高度重合。

短視頻用户規模高速增長，

也往往被認為是在吞噬網文用户

（圖片來源：艾媒諮詢）

從平台層面，相比從遊戲中“奪”回用户，強化網文在IP產業鏈中的核心地位與鏈接作用更為關鍵。這是網文的“IP”特質：它具有把自身“嫁接”在其他內容形態上的能力，無需正面交鋒，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共享整個內容行業發展的紅利。

這一部分，2018年成績最突出的是閲文集團。從業務佈局上看，它一方面理順IP供應，更好地服務垂直市場與下游廠商——典型例子是女性閲讀旗艦品牌“紅袖讀書”的上線。這款彙集了閲文旗下六個女頻品牌的閲讀app，嘗試通過內容與用户的雙聚集，在增添移動端渠道的同時，彰顯旗下作品的改編商業價值。

紅袖讀書發佈會現場

另一方面，閲文則是直接介入IP的改編環節。8月13日,閲文集團斥資百億收購新麗傳媒；11月2日，又推出全新有聲閲讀品牌“閲文聽書”。這些措施既搶佔其他賽道，擴張自己的內容版圖，又可以通過實踐積累經驗——閲文以自己的“IP共營合夥人”制度為榮，而唯有親自試水，才可以在版權共同開發過程中，擁有更專業的姿態。

類似強化自身核心地位的，還有8月9日,縱橫文學與蜻蜓FM聯合宣佈,雙方達成文字及音頻版權互授,聯合打造文學IP,共同拓展有聲書閲讀市場等。

回顧網絡文學20年曆史，從2003起點推出付費制度、盛大施行點卡制，到文學門户通過中國移動閲讀基地盈利，再到智能機時代閲讀app成為主流、IP大潮下與其他內容板塊聯動。網文行業每一次用户與變現潛力的釋放，都與技術帶來的使用場景變革和門户運營制度有深深關聯。

寒冬之際，可能又到了一個重新審視乃至展望網文消費場景與門户運營的契機：比如是否存在一個全新的內容形態可供改編？海外市場有無更大的想象空間？社交屬性能否更深地嵌入到網文產品中，實現作家與讀者，讀者與讀者更深層次的鏈接？

但無論如何，任何正面問題的努力都值得人們尊敬，因為這些行為必將如以往一樣，再次給網文行業施行“點鐵成金”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