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眾籌建牆看美國_風聞
欧拉伯-科学围观新闻。2018-12-24 22:12
聯邦政府已部分關閉,總統唐納德·特朗普仍然沒有得到邊界牆的資金。本週早些時候,他拒絕了一項能使九個聯邦部門持續運作的資金法案,使國會匆忙地爭取在週五午夜這一最後期限前找到解決方案——但那也徒勞無功。被拒絕的法案裏沒有包括他長期以來承諾在美國南部邊境修築隔離牆需要的50億美元。

眾議院的控制權將在新年伊始交給民主黨,在不久的將來,特朗普獲得邊境牆所需資金的可能性會日益下降。為了填補這一缺口,網上出現了數個眾籌活動,直接在向特朗普的支持者們收錢,標榜將把籌集到的資金上交給白宮或國土安全部。其中最成功的是一個GoFundMe(一家營利性的眾籌平台)項目,發起者是一名伊拉克戰爭退伍軍人,有着利用臉書賬號散佈陰謀論的黑歷史。該項目已籌集了超過1600萬美元,而它的目標是至少10億美元。

(GoFundMe邊境牆眾籌頁面截圖)
即使高達10位數的集資將是一個新的極致,這種發展在邏輯上也走到了在線眾籌本已朝向極端前進的極限。不到十年前,由Kickstarter(一家為創意項目籌集資金的平台)開啓的為創業者籌集資金的活動。現在,它已成為人們償還醫療債務或避免交不上房租被驅逐的一種方法。在剛剛過去的中期選舉期間,眾籌使人們得以在全國範圍內尋找心儀的候選人並直接支持他們,對最具爭議的各地方候選人給予了極大的幫助。
人們因各式各樣的理由發起或參與眾籌,但從總體上看,願意在網上給陌生人20美元成了定義美國2018年的現象之一。這種活動之所以如此流行,是由於兩個相互作用的實現:一些在美國人生活中至關重要的結構性基礎並不能很好地發揮作用,以及,最終能決勝的議題往往是那些背後有錢在支持的。
特別是醫療債務,使在線眾籌從本來主要是為實現個人追求的而出現的活動,轉變成了一種更加黑暗也更具政治性的項目。讓人意志消沉的醫保費用雖然與別的問題聯繫不大,但它們通常都源自於有缺陷的系統,遠非接收賬單的人所能控制。即使對那些有保險的人來説,賬單也可以讓人無法接受。從整體上看,許多人的儲蓄都在枯竭:2017年美聯儲的一項研究發現,44%的美國成年人手上連400美元的應急現金都沒有。這讓越來越多的人暴露在不穩定因素下,從而使眾籌變得格外誘人。

人們通常認為,與醫療相關的實際問題主要影響的是年紀大了健康狀況較差的老人。但從人口比例上看,千禧世代受醫療債務的影響比老年人更甚。部分原因是年輕人從26歲時起便不再受父母的保險覆蓋。在工作中,年輕人也更可能被劃歸為獨立承包商,而承包商很少能得到由僱主補貼的保險。然而,千禧世代切實擁有且普遍掌握的是社交媒體的動態和使用。這意味着,他們應對美國醫療保健結構性失敗的最佳方式,可能就是利用其線上人脈,一點點地湊出所需資金。
確定“誰有錢”、“ 誰需要錢”以及“如何重新分配以便幫助最多的人”是社會主義的一個主要議題。而近年來,支持這種政治意識形態的年輕自由主義者數量顯著上升。當結構性權力反對他們實踐這種思想,人對人的眾籌在某種程度上成了大家實現理想的捷徑:有點閒錢的人可以直接給那些需要點小錢的人,不需要不可靠的第三方參與。
但不止是年輕人和左翼人士對那些長久以來為美式生活注入活力的結構逐漸喪失信心。修築邊界牆作為特朗普及其支持者的中心政策目標,在共和黨控制聯邦政府行政和立法部門的兩年之下,也始終無法獲得資金。為了規避國會的僵局,支持者已轉向非政府資助的替代方案。這種選擇讓他們有可能獲得以前只有富人才能擁有的特權:像對待個人愛好那樣對待會影響數百萬人的大型政府項目。即便籌不到特朗普希望的50億美元,這也是事實。
“是否能直接從特朗普支持者那裏籌集到建牆所需的全部資金”並非重點。受政治原因推動的眾籌,其目標不再是實用性。在美國,獲得資金的渠道連接着權力的獲取。而隨着這些渠道變得越來越不平等,通過肉眼可見的公開集資來證明一個想法的受歡迎程度,可以成為鞏固這種權力的工具。

邊界牆只是這種觀點的最新例證。幾個月前,為福特博士(Christine Blasey Ford)在佈雷特·卡瓦諾(Brett Kavanaugh)大法官提名確認聽證會前的個人安保而發起的GoFundMe項目籌集了將近65萬美元,超過了集資目標的四倍。
在美國,金錢是少數幾種讓聲音和行為具有任何影響力的方式之一。而承認這一點,可能是美國所剩無幾的兩黨共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