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愚：“中式軍事步操”在港拓展之路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王若愚】

1月5日下午，人民日報微信公眾號在頭條位置推送了一篇新聞《僅僅13天，這個香港女生就深深愛上了中國軍人……》，只不過十多分鐘，點擊量就達到了十萬加。此前，中央電視台、新華社、中國軍視網等媒體都曾報道過這條新聞，反響都十分熱烈。

這篇報道從一封信切入。寫信的女生叫黃逸晴，曾經是香港大學生軍事生活體驗營的學員，13天正是她在駐港解放軍軍營裏度過的時光。她給以前訓練過自己的班長寫信，是想跟他們説一句：“你們辛苦了！我愛你們！”

這是一則充滿温情的故事。但從女孩的講述和電視的畫面中，我感受最深的卻是“中式軍事步操”在香港的拓展之路，一條註定艱辛不易、但始終昂揚向前奮進的道路。

1.“英式軍事步操”在港具有優勢地位

“步操”，是香港人的習慣用詞，在內地的語境中，我們將其稱為“隊列”。這個詞指的是排成一個列隊或方陣的人羣，以整齊劃一的步伐行進和站立。在冷兵器時代，軍人們以整齊的隊伍、統一的動作來接敵應戰，步操有較強的實用性。隨着武器裝備的發展和作戰樣式的演進，步操的作戰功能逐步被剔除，主要用於集體行進、軍事禮儀、閲兵等場合。同時，步操有利於訓練軍人的服從意識和集體觀念，展現軍隊的團結和氣勢。

比如，在2015年我國舉行的“勝利日閲兵”中，有17個外軍方隊、代表隊出席，他們的隊列動作，也成了各自國家、軍隊形象的一個展示，可以説是一種不是比賽的比賽。我國的三軍儀仗隊也曾多次參加外國閲兵，每次亮相都贏得無數掌聲喝彩聲。

當前，主要的軍事步操有中式、英式、俄式、美式等。英式軍事步操是隨着英軍佔領香港、建立起殖民統治之後，一步步在香港推廣開的。雖然香港迴歸祖國20年了，但殖民統治影響根深蒂固，香港的警隊、紀律部隊依然在使用英式軍事步操。我們在新聞或者香港影視劇中，經常可以看到這種步操的典型特徵，如手臂甩得又高又直，踏步比較輕巧，在立定和轉體的時候，要很用力地跺腳，以及在敬禮的時候，手掌有一個明顯的外翻動作。

香港警察的英式軍事步操，甩臂高度非常高（圖/東方IC）

香港特首居住的禮賓府，每年都會向公眾開放，有一次筆者就去參觀了一下，印象最深的是香港警察樂隊，他們穿着傳統的蘇格蘭格子裙，吹奏着蘇格蘭的風笛，讓人恍惚間彷彿來到了英倫三島。

香港警察樂隊（圖/CUHK）

每年7月1日早晨，在香港的會展中心前的金紫荊廣場，都要隆重舉行升國旗儀式，升旗、護旗和樂隊等均是香港警察，使用的自然是英式軍事步操。港區政協委員胡漢清直言，儀式充滿殖民地色彩，穿着和港英時代分別不大的制服，吹着風笛，只差沒有穿蘇格蘭裙！在2016年底，香港警隊更是首度邀請英軍現役儀仗隊人員來港教授步操，訓練50名警隊人員，以提升步操水平。這一舉動引來香港各界紛紛批評。

除此之外，香港還有數十家青少年制服團體，包括少年領袖團、海事青年團、航空青年團、少年警訊、民安隊少年團、醫療輔助隊少年團、交通安全隊等，絕大部分源自駐港英軍或殖民地時期的制服及宗教團體，受英國的軍事和文化影響很深。香港迴歸後，部分制服團體依然與設在英國的團體總部及相關的國際聯合性組織保持着密切的聯繫。

香港大部分青少年都會參加制服團體，他們從小就穿着類似英軍的制服，接受英式軍事步操的訓練，扛着曾經英軍使用過武器的模型，深受英式文化的感染薰陶，自然而然就會拉近自身與英國的距離。這些，都對香港人心的迴歸產生了實實在在的影響。

香港紅十字青少年團行進中，敬禮有明顯的外翻 （圖/澎湃新聞）

2.“中式軍事步操”影響力持續增強

在報道中，香港女孩黃逸晴自述：“沒有去體驗營之前，我沒有嘗試過隊列、軍體拳或是升旗。去過後，更是發現，其實它不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

隊列、軍體拳以及升旗，這些都是隨着香港迴歸祖國、解放軍進駐香港之後，一步步在香港推廣開的，而藴含在這些動作背後的深刻含義，也逐步被黃逸晴這樣的經受中式軍事步操訓練的香港同胞所領悟。

中式軍事步操在港亮相的第一步，是諸多公開場合的展示，如主權迴歸時解放軍三軍儀仗隊威武、帥氣的動作，每年駐港部隊軍營開放活動中的升國旗儀式、軍樂隊列表演，以及駐港依仗兵在香港大球場等地點的公開表演。

正是通過這些場合的公開亮相，香港同胞慢慢感受到中式軍事步操與英式的諸多區別，也領悟到中式軍事步操的魅力。比如中式在行進中，擺動小臂有自然的彎曲，不像英式那種大小臂繃直、猛甩；中式身形更加挺拔，行進時腿部自然彎曲，腳後跟着地有力、踏實，不像英式那麼漂浮；與英式立定、轉體時的跺腳動作不同，中式動作沒那麼“浮誇”，轉體幅度比較小，靠腳有力、清脆，集體行進後立定時那“咔”的一聲靠腳聲，聽起來都是一種享受。特別是，中式步操更強調整齊劃一，訓練更加嚴格，標準更加嚴苛，以求千人如一人的效果。

中式軍事步操對香港青少年直接發揮影響，則是源自2005年7月開始舉辦的香港青少年軍事夏令營，以及此後數年開始舉辦的香港大學生軍事生活體驗營。在2周時間裏，香港青少年剃着和解放軍一樣的精幹短髮，身着駐軍特別訂製的迷彩制服。他們經受嚴格的隊列訓練，學會如何升國旗，嘗試着打軍體拳，學唱普通話的歌曲。在結業儀式上，要合唱軍歌，並進行軍體拳等表演。

黃逸晴在13天的訓練中，對升國旗有了切身的感悟。她説：“升旗，更重大的意義在於你升的是一面五星紅旗，你升的是自己國家的國旗。當然你作為一名升旗手，你會把自己的感情加進去。很自豪，很驕傲地把國旗升上去，而且所有的東西都要以最高的標準去做，才能做到最好。”可以説，這一儀式的訓練，從本質上來講是國家觀念的鍛造、國民身份的培育。

2005年至今，共有3600多名香港青少年在駐港部隊經受了培訓。雖然這樣的人數比起香港的青少年總數來説還不算太多，但他們發揮了酵母和種子的作用，把自己學到的東西不斷地向外擴展延伸。比如，黃逸晴在大學畢業後，就去當了教官，把中式軍事步操教授給更多的孩子。如果沒有參加體驗營，很難想象她會走上推廣中式軍事步操的隊伍。

中式軍事步操拓展影響力的第三步，則是香港青少年軍總會。2015年1月，該會在昂船洲軍營正式成立，成為香港唯一以中式軍事步操為訓練基礎的自願性制服團體。而且與其他制服團體相比，青少年軍的制服顏色、樣式與解放軍也極為相似。

青少年軍總會的入會誓詞是：“我將恪守青少年軍理念，律己以嚴，團結協作，鍛鍊健康的體魄，堅強的意志，關愛他人，服務社會，建設香港，報效祖國。”這充分説明，這個會成立的目的是增強香港青少年愛國愛港的意識。前警務處處長李明逵評價説：“青少年軍可加強年輕人對國家發展、軍事活動的認識，更可訓練青少年的領導才能和自信心。”

香港青少年軍事夏令營結業典禮上，舉行升國旗儀式（圖/新華網）

3.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從總體上看，香港迴歸祖國20年多以來，中式軍事步操在港的影響力呈現持續向上攀升的良好態勢。但與英式軍事步操相比，中式的推廣使用範圍還不夠大，影響的人羣還不夠多，社會整體認同還不夠高，這是我們必須清醒面對的現實。

隨着實踐的深化，人們越來越認識到，步操絕不僅僅是幾套簡單的隊列動作，它的背後凝結着的是國家觀念和民族文化認同，這種影響在青少年身上體現得尤為明顯，並通過青少年的成長影響着香港的未來。筆者以為，今後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着手，拓展深化中式軍事步操的影響力。

一是開放港人當兵。這一問題，這些年來有很多香港同胞作了呼籲，屢屢有港區人大代表、政協委員遞交相關提案。去年年初，國防部發言人對此回應稱，對香港民眾的愛國熱情表示歡迎，但中國兵役法並非在香港適用，港人蔘軍目前還沒有相應的法律制度。筆者希望，下一步能夠推動相關立法，讓更多的香港青年加入解放軍的隊伍，經過2年或者更長時間的嚴格鍛鍊，這樣可以讓中式軍事步操的覆蓋面更廣。

二是在香港重大活動由駐港部隊擔任升旗任務。2017年兩會期間，全國政協委員、基本法研究中心主席胡漢清提案，在香港迴歸紀念日當天，金紫荊廣場的升國旗儀式由駐港部隊負責。胡漢清認為，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和地區的升旗都是由軍隊負責，金紫荊廣場改由駐軍負責升旗，可以充分展示國家主權，表達捍衞領土完整的意義。他還進一步建議，迴歸紀念日升旗時，同步舉行天空及海上敬禮儀式，解放軍軍艦駛入維多利亞港鳴禮炮，空中敬禮則交由航空兵團負責。據《香港商報》報道，該提案已轉為正式意見送交中央有關部門。筆者認為，如這一提案得到施行，對彰顯主權、影響人心必然帶來積極影響。

2017年7月1日，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在金紫荊廣場舉行升旗儀式，慶祝香港迴歸祖國20週年，儀式由香港警察負責。（圖/新華社）

三是在香港青少年制服團體中大力推廣中式步操。駐軍可加大與各個制服團體的交流，互派代表參觀聯誼，對有意向的團體進行中式軍事步操培訓，讓他們認識到中式軍事步操更適合華人的體型和氣質，以點帶面逐步擴大中式軍事步操的使用範圍。

四是進一步做好展示和推廣。可充分利用軍營開放等時機，更多更好地展示中式軍事步操，對有興趣的香港市民，提供短期性的步操培訓，讓他們在齊步、敬禮之類簡單的動作中，初步感受中式軍事步操的魅力。也可考慮通過新聞媒體和網絡新媒體，進行駐港部隊三軍儀展隊的隊列展示，輔以隊列基本知識介紹，吸引更多的香港市民的關注和參與。

我們必須堅定信念：1.在香港推廣中式軍事步操，是必須要做的工作；2.做這個工作必然會面對很多嚴峻複雜的考驗，但再難也要堅定信心做下去；3.做好這項工作，必然對香港的繁榮穩定帶來積極正面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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