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帆：2018冬季達沃斯——歐洲國家的“夢醒時分”？

【文/ 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孔帆】

2018年冬季達沃斯於1月23-26日在瑞士達沃斯舉行，會議主題為：“在分化的世界中加強合作”，其任務被英國《金融時報》濃縮成：為一個四分五裂的世界的共同未來畫出路線圖。

美國總統特朗普將出席本屆年會，解釋其“美國優先”的政策。18年前，美國前任總統克林頓曾出席過“世界經濟論壇”，而特朗普將成為自那以來首位出席這一論壇的在任美國總統。

在世界舞台上嶄露頭角的法國總統馬克龍，也要參加本屆會議，他可能要代表歐盟闡述其統一的政策和“讓地球再次偉大”的夢想。雖然歐盟的改革還遙遙無期，但是馬克龍已經不能再等了，他的親密夥伴默克爾至今沒有搞定組建政府的這件事。

毫無疑問，不少“達沃斯派”會將前來參會的特朗普看作“踢館”的，畢竟“達沃斯派”的核心信念是全球合作與經濟全球化。

除了全球的“達沃斯派”會擔心特朗普的反調，最擔心特朗普“出格”言論的，應該是歐洲國家。

去年11月，特朗普在推特上轉發極右團體“英國第一”的煽動性視頻，惹惱了英國政界，導致他與英國首相梅發生口角。特朗普隨後發推表示，他已經取消了一次訪問英國的計劃。

對英國首相來説，日子並不好過。在主動選擇了離開歐洲時，碰上大西洋上的狂風暴雨，打造退歐後時代“屬於世界的英國”的承諾，看上去已無異於痴人説夢。

但是，英國目前不會放棄所謂的“英美特殊關係”。英國退歐，已經坐實了歐洲國家對它的懷疑：英國就是美國的“跟屁蟲”。而法國有政客直接指出：英國永遠無法擺脱對美國的依賴。

可就在這個時候，華盛頓開始背棄與英國的特殊關係。很明顯，英國將面對地緣政治上最尷尬的時期：在歐洲被邊緣化，還欠下鉅額“分手費”；同時，美國總統已向世界表明，他正在躲避英國。

《金融時報》説，梅首相有可能希望在達沃斯論壇上，對美國總統説些“軟話兒”，來緩和尷尬的局面。但是，這篇報道認為，“那樣做將是不明智的——不光是浪費時間，更壞的是，那還將嚴重損害梅內閣的尊嚴。”

特朗普在這次年會上肯定又會發出驚人之語，但是無論説什麼，對於英國來説，想通過這次年會，來破除自己面臨的尷尬局面，幾乎是不大可能了。

據説，特朗普還要與德國的默克爾和法國的馬克龍談一談社會正義之類的話題。這就有些扯淡了，大家都很忙，不要浪費時間好麼？

1月22日，馬克龍在論壇開幕前，開始向國際跨國集團展開魅力攻勢，在凡爾賽宮召開了名為“選擇法國”的峯會，向即將前去參加達沃斯論壇的140多名商界領袖和跨國企業領導人展示法國吸引國際大企業的政策。美國、中國和歐洲等地的跨國大企業，包括可口可樂、臉書、谷歌、高盛、阿里巴巴、西門子、沃爾沃等公司的老闆們都接受了馬克龍的邀請。

馬克龍凡爾賽宮召開了名為“選擇法國”的峯會。圖為會議宣傳畫。

這也證明了法國政府擔心美國總統特朗普的税務改革對大企業減税措施導致資金迴流。馬克龍和默克爾倡導的歐洲企業税統一政策尚未出台就受到來自美國的競爭和挑戰。

令馬克龍欣慰的是，幾個大集團宣佈了在法投資計劃以支持法國的政策，愛麗捨宮表示，會有五個包括工業和網絡領域在內的大項目將在不久後宣佈。

據馬克龍身邊人介紹，馬克龍將在達沃斯捍衞更有組織性的世界一體化，即一體化的世界政治視野。馬克龍在達沃斯論壇上的演講或將觸及三個主要挑戰：日益加劇的不平等，更好的環境保護需求，以及面對民族主義和極端主義的全球治理。

看的出來，馬克龍所要挑戰的，幾乎都是特朗普所“捍衞”的。

其實，歐洲人早就對特朗普失去了信心。造訪過白宮的歐洲領導人都對特朗普全方位的無知表示震驚。皮尤研究(Pew Research)顯示，約有五分之四的歐洲人認為奧巴馬表現出了正確的國際領導能力。對特朗普持這一看法的只有五分之一。

但是，在歐洲各國的領導人的內心深處，還有對美國的最後一份“依賴關係”。這種關係號稱維繫着歐洲的和平，也被看做是所謂“全球自由秩序”的核心。它就是做大西洋共同體（聯盟）。有歐洲專家分析，目前歐美的摩擦威脅不了繁榮與安全。這的確有賴於更深層次跨大西洋紐帶的維持，這也有賴於美國向歐洲的承諾。歐洲人還在認為，美國是其安全的最終守護者。

然而，特朗普早就想“撕裂”大西洋共同體了，去年5月的特朗普歐洲之行，讓歐洲國家感到了一股寒氣。特朗普基本兑現了自己競選期間對歐洲盟友的看法。在北約峯會期間，特朗普跟盟國大講經費的問題；七國集團峯會，特朗普並不願意兑現巴黎協定的承諾。德國總理默克爾感嘆説，歐洲還是要靠自己，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這可能是冷戰結束以來，大西洋兩岸出現的最大的裂痕。

去年年底，德國《國際政治與社會》雜誌網站發表了德國聯邦議院議員羅爾夫·米策尼希的文章《跨大西洋主義的終結？》稱，經歷將近一年的“美國優先”政策後，就連堅定的大西洋主義者也無法再否認跨大西洋關係危機。

大西洋共同體是冷戰以來美國外交的“前提”，歷屆美國總統都在維持這一聯盟體系。但是，特朗普讓這個體系發生了變化。默克爾要求歐盟國家自力更生的呼籲，反映了美歐關係的重大轉變。馬克龍19日在巴黎會見德國總理默克爾時表示，將共同推動歐洲改革進程。看來，德法都已經意識到，美國靠不住了。

馬克龍與特朗普在達沃斯會面時，會有什麼樣的交流呢？無論談什麼，馬克龍心裏都比較有底了：歐盟可以不用依賴美國。特朗普也有可能對歐盟徹底攤牌。

按説，中國正在崛起，全球力量的重心發生根本性轉移之時，歐美應該維持強大跨大西洋聯盟，以及所謂的西方價值觀和利益。但是，當特朗普在“撕裂”大西洋共同體之後，還有可能在這次論壇上，再次動搖世界貿易的“神殿”時，歐洲人或許終於到了夢醒時分。

好在，歐盟還可以參與中國的“一帶一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代表中國出席達沃斯論壇的經濟智囊劉鶴。（中國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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