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騰大戰?這只是張一鳴的戰爭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keso怎麼看(kesoview),作者:keso
朋友問我,怎麼看今日頭條和騰訊之間的“頭騰大戰”。我的回答很簡單,哪有什麼頭騰大戰,這只是一場張一鳴的戰爭而已。
從頭到尾,所有的劇情都是,一個極端利己主義者在公眾的注目之下,一遍遍地蹦跳着,踢踹着,哭鬧着:你為什麼不讓我揩你的油?為什麼?你涉嫌不正當競爭。
有人説,今日頭條的公關路數正在360化,或許頭條得了360的真傳,或許這兩家公司原本就有着相似的秉性,又或許頭條希望藉助紛爭收穫額外的好處吧,就像當年的360那樣。憑藉3Q大戰,360告訴全世界的投資者,360是唯一一家敢於正面對抗騰訊的公司,360是一家足以讓騰訊感到緊張的公司,360是中國第二大客户端軟件公司。3Q大戰後4個月,360成功在美上市。
已經擁有最強產品陣列的今日頭條,在用户規模和總使用時長上,早就可以不再把任何巨頭放在眼裏,可是為什麼仍然會千方百計地薅微信的羊毛?這可能是出於長久以來形成的“雞賊”習慣,或者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增長黑客”企業文化,也許還有其他不便明説的原因。
寫了《騰訊沒有夢想》的潘亂,從不掩飾他對頭條的欣賞,有時候我甚至會想,有些話張一鳴不一定方便説,聽聽潘亂怎麼説就顯得很有意義。在《為什麼頭條一定要死磕騰訊?》一文中,潘亂透露,今日頭條認為,內涵段子之死和騰訊有關。“哪怕千夫所指,頭條也必須要繼續死磕騰訊,不如此激烈內涵段子的悲劇就還有可能在抖音身上重演。”潘亂寫道,“頭條其實想要的就是一個公平對決的環境,還有可以讓自己玩命狂奔的時間。”
雖然,我們常常不得不剔除潘亂對頭條的過度溢美,但他所陳列的某些基本事實,絕不可能是他自己的胡編亂造,其出處一定是頭條高層。
如此看來,最近一段時間今日頭條各種昭然若揭的碰瓷和表演,其實本來就是劇本中設定好的情節,其目的就是要激怒騰訊,引得騰訊“封殺”。一絲不苟地照着劇本演出的頭條,意欲“靜候更多風暴”,“把自己放到風暴中心,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到自己身上,讓自己身處所有聚光燈都打着看到的地方,就可以讓自己避免那些桌下的齷蹉(原文如此,應為“齷齪”)手段,因為所有人都在盯着看”(潘亂語)。
這倒是跟8年前的3Q大戰有着頗多雷同之處。2011年11月初,在騰訊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的前夜,360扣扣保鏢的戰場形勢可以用勢如破竹來形容,蹲守在360公司“前敵指揮部”的《新世紀》週刊記者曾經問時任360公司副總裁的劉峻:你估計接下來騰訊會如何應對?劉峻答道:宣佈不兼容唄。次日騰訊果然按360預設的台本進入角色,宣佈QQ和360軟件不兼容,用户必須卸載其中一個。360後來的震驚戲、憤慨戲和悲情戲,也仍然是早已規定好的戲份。
劉峻後來成了今日頭條的天使投資人。
雖然遇到了戲精般的360,但當年的騰訊確實配得上“公敵”的身份,360因而能夠憑藉跟騰訊開戰獲得民意的支持,進而得到資本的認可。今天的騰訊,最大的問題我認為可能恰恰是太“好”了。
3Q大戰讓騰訊下決心放棄過去“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的發展模式,轉而擁抱開放,擁抱生態。它把最受尊敬的互聯網企業當成自己的願景,並大聲昭告世界,等於對世界説,都來監督我吧。它不能容忍傷害企業品牌和形象的事情,它甚至害怕別人説自己是“假開放”、“假生態”。“好”成了好人最大的弱點,所有的壞人都可以指責他“不夠好”,或者“假好”。
今日頭條公開指控騰訊在騰訊旗下的各大平台和產品中,封殺或者屏蔽頭條系的分享鏈接。且不説頭條自己就是對外封殺最嚴厲的公司之一,頭條號中如果出現微信公眾號的鏈接或二維碼,以頭條領先全國的人工和人工智能審查實力,極有可能導致賬號被封禁。賊喊捉賊這樣的事之所以能夠發生,只是因為賊沒有道德壓力。
都已經是針鋒相對的競爭對手了,騰訊竟然真的不好意思理直氣壯地封殺頭條系的鏈接。你看看人家阿里,二話不説就把百度搜索引擎的爬蟲屏蔽了,二話不説就把微信跳轉到淘寶的鏈接封殺了,二話不説就把美麗説、蘑菇街的導購鏈接幹掉了,理由?安全原因,用户體驗原因,保護賣家利益,保護用户隱私,你想要哪一個?
在騰訊起訴頭條系公司的那則聲明裏,騰訊竟然還鄭重其事地宣佈暫停與頭條系公司的相關合作。迂腐。可笑。
今日頭條認為自己有權屏蔽騰訊,而騰訊無權屏蔽自己,理由就是微信和QQ屬於“互聯網基礎設施”。這真是最混蛋的邏輯,人家產品做得好,做得成功,你就直接給人家充公了,無恥也請有點限度好不好。
QQ、微信不是用納税人的錢建立的,一家商業公司選擇封閉或者開放的模式,都來自理性的商業決定,而非任何法律的強制性要求。微信以開放、連接、賦能傲立於世,是因為這樣可以讓企業、機構和個人更放心將工作、生活和商業建立在微信上,從而最大化參與各方的利益,但這從來不代表微信必須無條件地接受頭條系揩油、挖牆腳甚至給自己掘墓。
生態系統如此奇妙而美好,以至於人們常常會忽略,實際上所有的生態都十分脆弱,一個不起眼的外來物種,可能就會導致大規模的生態災難,甚至徹底摧毀生態。
騰訊是微信生態的建設者,也是維護生態安全和健康的主要責任人。幹掉破壞性的外來物種,就是對整個生態負責任。中國移動曾經建立了第一個大規模的手機服務生態,叫移動夢網,但不到10年,這個生態就被壞物種摧毀。清除頭條系這樣的生態“吸血鬼”,哪有那麼多道理可講。
既然他想“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到自己身上,讓自己身處所有聚光燈都打着看到的地方”,那就讓他去自家的舞台隨便演唄,反正這都是一場張一鳴的戰爭。讓他在他自己的戲裏爭奪最佳男主角好了,你幹嗎那麼配合他,那麼重視他,跟他搶戲?你幹嗎那麼惶惶,那麼不淡定?你真的閒得沒事兒幹了嗎?
我想對你説,騰訊,是你,而不是今日頭條,正在經營着迄今最了不起的互聯網平台;是你,而不是今日頭條,正在連接、賦能、源源不斷地輸出正向價值;是你,而不是今日頭條,正在用技術造福各行各業、男女老少。那些受益於你的企業、機構和個人,會感謝你,就連像我這樣一個寫字的,都會感謝你,你自己千萬不要被一些廉價的浮華亂了心智。
別理頭條,別理抖音,別理那些除了泡沫別無價值的東西。你的事情比他的重要,你的時間比他的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