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會址”日記｜紅色故事·黨領導的第一個工會是哪個？

上海機器工會臨時會所舊址（位於黃浦區自忠路，原西門路泰康裏四一號） 中工網 資料圖

黨領導的第一個純系工人組成，真正代表工人利益的新型工會——上海機器工會，是由江南造船廠的鍛工李中和楊樹浦電燈廠的鉗工陳文煥首先發起的。

李中，原名李聲澥，湖南湘鄉人，在湖南省立第一師範學校讀書時曾和蔡和森、毛澤東是同學。在校期間他協助毛澤東領導“一師”學友會，積極參加學友會舉辦的工人夜校的工作，取得聯繫工人的初步經驗，並同工人階級建立了最初的感情。

1918年夏，李中從湖南省立第一師範學校畢業後不久，就隨原“一師”數學教師李孝儀到上海，在一家古董玩器店幫工。1920年初，陳獨秀從北京來上海，《新青年》雜誌也隨之遷來。《新青年》在上海擴大發行後，李中不僅成了這個刊物的熱心讀者，而且極力追隨該刊主筆陳獨秀。他想方設法打聽到陳獨秀的寓所地址，經常秘密地前去拜訪。在陳獨秀的影響下，李中不僅接受了更多的革命思想，而且成了一名熱心工人運動的進步的知識分子。

當時江南造船廠擁有三千多名工人，因該廠系清朝曾國藩和李鴻章所建，來自曾國藩的湖南湘鄉籍的工人最多，李中在這裏可以找到不少同鄉工友。於是，他離開古董玩器商店，把原名李聲澥改為李中，進了江南造船廠。在廠裏他一面當鍛工，以打鐵為生，一面通過同鄉工友，廣泛聯絡工人羣眾。李中的活動得到了陳獨秀的稱讚和重視。1920年8月，上海社會主義青年團正式成立後，李中與任弼時、羅亦農、李啓漢、邵力子、沈雁冰等第一批加入了社會主義青年團。接着李中受黨委託，立即在江南造船廠發起組織機器工會。李中和陳文煥本不認識，因他們都是《勞動界》的熱心讀者，並積極為該刊投稿，兩人通過各自發表的文章，思想認識十分接近，由此建立了通信聯繫。

1920年9月18日陳文煥給李中的一封信中説：“現在你想發起一個‘機器工會’，這是我很贊成的，因為我們中國現在所有的公所，都是店東把持的，所有的工會，也都是政客假託的，我們真正的勞動節，實在是掛了一塊‘有名無實’的招牌呵！現在你與陳獨秀先生訂了‘機器工會’章程，謝謝你，不曉得，你肯給我一份嗎？”李中根據陳文煥的要求，立即將自己與陳獨秀所訂的《機器工會章程》寄了一份給他。陳文煥根據這份章程，在楊樹浦燈泡廠積極開展籌建工會的活動。以後兩人又相約在燈泡廠會面了一次，具體交換了意見，並決定正式發起組織機器工會。

1920年10月3日下午五時到七時，上海機器工會在霞飛路漁陽裏（今淮海中路567弄）6號召開發起會。到會的除江南造船廠、楊樹浦燈泡廠、厚生鐵廠、東陽紗廠、恆豐紗廠等發起人八十名，陳獨秀、楊明齋、李漢俊、王平、吳溶滄等六人以參觀者身份出席了會議。這次會議由籌備會書記李中任會議臨時主席，他在會上報告了機器工會的籌備經過；提出了機器工會的宗旨“無非謀本會會員的利益，除本會會員的痛苦。但要辦到此宗旨，甚不容易。大端第一莫使本會逐漸變了資本家的工會；第二莫使本會逐漸變了同鄉工會；第三莫使本會逐漸變了政客和流氓的工會；第四莫使本會逐漸變了不純粹的機器工會；第五莫使本會逐漸變了掛空牌的工會。這五種工會，都可損失信仰和名譽，妨礙將來的工人組合”。

會上陳獨秀、楊明齋、李漢俊、李啓漢、王平、吳溶滄六人被“歡迎為名譽會員”。楊明齋和陳獨秀還先後在會上發表了熱情的演説，陳獨秀説“發起上海機器工會，算得是一個很好的事”，“希望到了來年今日，就有幾千人或者幾萬人的會員”。

會議還討論通過了《機器工會章程》，這個章程分六章三十二條，它是黨領導下制定的最早的工會組織章程。會議最後決定在楊樹浦設立辦事機構——事務所，並決定為減少工人的工錢和日用費等，全體會不開，只開成立大會一次，以通函形式選舉產生理事會。在領導機構正式成立前暫設經募處，推選陳獨秀為主任，李傑、陳文煥、呂樹仁、陸徵章和李中為辦事員。

發起大會後不久，機器工會理事會正式選舉產生。“理事選定四人。由四人中推出各科理事，書記理事呂樹仁，調查理事朱鶴琴，會計理事陳文煥，庶務理事李中。交際理事由理事會聘請李傑，編輯科辦事員由理事會聘請王平。”理事會決定“暫設本會事務所籌備處於法租界西門路泰康裏四十一號，如本會會員報告及詢問等件，可向該處接洽。”經過二個多月的積極籌備，上海機器工會於11月21日下午三時，在白克路（今鳳陽路）207號上海公學召開成立大會。參加大會的有本會會員、各工會代表及來賓近千人。孫中山、陳獨秀等社會知名人士親自到會祝賀，會場氣氛熱烈，盛況空前。李中擔任大會主席，他首先簡要報告了機器工會成立經過，接着孫中山、陳獨秀講話。“中山先生演説有二小時之久，詳述機器與資本勢力之關係，而歸宿於三民主義。略謂我人慾貫徹民生主義，非在官僚手中奪回民權不可。否則我國徒用一專制制度變相之民國號耳。陳獨秀謂工人團體，須完全工人組織，萬勿容資本家廁身其間，不然僅一資本家式的假工會而已。”機器工會從發起到召開成立大會的兩個多月裏，要求入會的機器工人十分踴躍，會員從幾十人很快發展到三百七十人，並出版了刊物《機器工人》。

上海機器工會成立後，在黨的領導下，為了擴大影響，進一步推動工人運動的發展，開展了各方面的聯絡工作。1920年12月2日下午六時，上海機器工會理事會邀請本市工界領袖，在復興公園舉行聚餐會。理事長陳文煥首先歡迎兄弟工會和各界來賓，並報告了機器工會的籌建情況和宗旨。席間工界人士熱情致詞，希望機器工會“蒸蒸日上”成為“工界明星”。最後，李中請各廠領袖作機器工會的名譽會員，並送給名譽會員證書。1921年4月21日，在迎接五一國際勞動節到來時，上海機器工人還專門給天津機器工人發了一封信。信中就機器工人今後如何向僱主積極圖謀待遇的改善提出了具體意見，和天津機器工人一起交換意見和討論，作為開創“同業聯合的一個小小的紀念”。信中還希望天津機器工人也能和上海、北京一樣聯合起來，組織機器工會，指出“組織愈擴大，愈精密，勞[勢]力自然愈雄厚”。上海機器工會通過與市內外各界工人代表的聚會、通信聯繫等活動，加強了工人階級之間的團結，擴大了黨在工人中的宣傳和組織工作。

上海機器工會的建立，在社會各界中，特別在工人中引起了較大反響。使上海工人運動面貌為之一新。上海機器工會成立不久，1920年12月上海印刷工會很快就建立起來了。上海印刷工會章程“大致和機器工會相同”。擁有會員一千三百四十六人，並出版了工人刊物《友世畫報》。上海機器工會的建立，甚至還引起了國外工人組織的關注。1920年12月14日，美國最大的工會組織“世界工人勞動聯合會”執行部總幹事羅卜朗（Roy•BroWn）專門給上海機器工會來了信。信的全文如下：“中國上海機器工會工人朋友們！我們從在美國的中國工人朋友們中，聽到你們竭力組織和教育你們國裏的工人，我們因此希望你們的成功，而且希望表示國際上的同情心。”中國勞動界的團體雖然不少，但和外國勞動界聯絡，要算這是破天荒地第一遭，由此可見上海機器工會在當時國內外勞動界中的地位和影響。

黨領導的第一個工會組織——上海機器工會，是根據發起組負責人提出“組織真的工人團體”的原則建立的，它是中國工人運動史上的一件大事。它標誌着上海共產黨早期組織在領導工人運動方面，由宣傳教育階段進入有計劃地組織工人的階段，在工人運動的歷史上寫下了光輝的一頁。

（原題為《黨領導的第一個工會——上海機器工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