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黃崢,昨日王興

最近市場下行,所以説實話我寫文章的動力也不足。以前市場要麼是資產端出問題,要麼是資金端出問題,但總歸有一端是好的,這次感覺是同時資產和資金端都青黃不接,我還真有點好奇之後一年的市場會怎麼樣。
目前來看,青黃不接的一個直接結果就是,我發現很多當時懟我為什麼我不做VC 了?這篇文章的人,現在都不做VC 了(笑)。其實也好,在市場下行的時候多學習,優秀的人和公司都是在危機中積累並崛起的。
那,我最近經常看和給人推薦的公號有三個(沒廣告費):
一個是之前文章裏也提過很多次的“筆下求生”,作者是某互聯網小巨頭的戰略負責人朱時雨,他從17 年至今更新過10 篇文章,每一篇都是最頂級的關於公司的戰略思考,這還是很多東西不能對外寫的結果。(我問過他好幾次讓他來做分享,都被拒絕了,我會鍥而不捨的繼續騷擾他的)
第二個是莉莉絲的創始人王信文的公號“王信文”,公司做到這個程度以後(估值一兩百億總歸有的?),能夠每週保持更新做出分享,是件很難得的事,所以通過公號看看他在想什麼挺有趣的(王老闆啥時候有空也來做做分享唄?)。
第三個就是今天這篇文章想着重寫的,也就是黃崢的個人公號“黃崢”(看來大佬都愛用自己名字做公號名字…)。
就像昨天我們會員活動上的常斌老師所説,很多人太過執着於研究那些早就功成名就的人,但實際上應該去找那些在5 到10 年後會很厲害的人,提前學習他們的思想。
比如十多年前的巴菲特,其實也是一個還有爭議的人,那麼黃崢這個人在今天就絕對是這麼一個角色(當然今天的爭議不等於明天的巴菲特),湊巧,他又有自己的公號,雖然從16 年開始只寫了10 篇文章,但研究一下也蠻有趣。
黃崢的10 篇文章集中寫於兩個時間節點,也正好分為了兩大主題。
16 年2 月到8 月,黃崢用八篇文章説清楚了自己世界觀的底層架構。一年後,又用兩篇文章寫了自己對“資本主義”的思考,至於拼多多則是這個思考的結果——一次“倒資本主義”實踐。
總結來看,黃崢世界觀的底層架構有兩大核心主題,一是“目標”,一是“幸福”。二者有先後,有高低,分別“修煉純熟”於黃崢最關鍵的兩大人生選擇——入職Google 和回國創業。
黃崢的個人公號裏其實很多地方是這類的表述,可以看到是非常誠懇和自我反思的。這兩句話就是他對於目標與幸福思考的一個集中體現。
中西文化的差異在黃崢的思維體系裏交織得非常和諧。外界看來,一個Google 出身的人做出了“五環外產品”拼多多有點詫異,但黃崢在公眾號裏覆盤Google 這三年時,其實是結合中國歷史革命經驗來對比來看的:
以及,在公眾號開篇,他就列了一個寫作目錄,其中不乏“政委、組織及組織工作”、“農產品的工業化革命是否能被跳躍”、“革命往往在交接處發生”、“勝利的不同,殲滅戰和擊潰戰”這樣的標題(可惜後來都沒有繼續更新)。
所以黃崢很多時候給人的感覺是,一手《窮查理寶典》,一手《毛澤東選集》,背景洋氣卻又很接地氣,這兩者就交織出了拼多多這麼一個產品。
那黃崢底層架構裏的第二個關鍵詞“幸福”指的是什麼呢?
如同黃崢所言,開始創業後,他意識到目標達成和幸福未必是同一件事。“幸福”是目標達成後“再往前多思考的那一步”。
關於“幸福”的理解和探索開啓於黃崢做“社會化”的創業前,也就是成立拼好貨前全面休息的十個月,並因羅素的《幸福之路》而更加完備。
黃崢關於“如何獲得幸福”的結論是:
這段話中的關鍵詞是“常識”和“理性”,這兩個字眼並不特別,但黃崢對它們的解讀是:
我們可以看到,黃崢在後來也一直很推崇“常識”,在與小晚的對話中,他曾經説:
(但我其實一直想回應這句話,那就是其實現在中國的問題是,大多數人連常識都不具備。)
最終,從“目標”到用常識和理性來引導對“幸福”的追求,黃崢也完成了從Google 回到國內“社會化創業”的底層建設。
如果再把黃崢對“人生”的思考,放到“創投”的邏輯框架內,他借用了巴菲特和查理·芒格的話講明瞭如何在具體的事業裏實現“目標”和“幸福”的統一:
在16 年3 月的文章中,黃崢毫不避諱地具象化了此次創業(拼多多成立於2015 年9 月)的“目標”和“幸福”所在。
關於目標:
現在在看,這個目標可能還是有點大,但這兩年多的時間裏,黃崢一直在為這個目標增加籌碼,“拼多多”對阿里的對抗和威脅已不是同日而語。
關於幸福:
只是,不知道如今的拼多多,是否符合黃崢對於“促進良幣驅逐劣幣”的設想。
最後,公眾號文章的另一部分是黃崢對“資本主義”的思考,而拼多多隻是他思考的一個結果,一個試驗的模型。
市面上的文章從多個維度解讀了拼多多的成功,涉及社交流量、人口紅利、消費降級等環境大勢,唯獨少了在黃崢的純邏輯推演裏拼多多到底是什麼。
在黃崢看來巴菲特是“純粹的資本家”,其商業帝國“一手是保險,一手是投資;一手賣的是抗風險能力,收起來的是錢,另一邊則是把錢放進有護城河,能產生複利的果園裏。”
而保險在黃崢看來,是“資本主義的極致”。
在黃崢的理解裏,巴菲特主要專注於資本主義遊戲的前半段——從保險和資本複利中不斷累積財富,至於這場遊戲的後半段——如何分配財富,則是把錢捐給比他年輕的比爾蓋茨,放心地讓他去完成財富應有的再分配。
受巴菲特啓發,黃崢的逆向思考是:
他舉了一個例子:
有一千個人在夏天的時候就想到在冬天的時候要買一件某種樣子的羽絨衣,他們一起寫了一個聯名的訂單給到一個生產廠商,並願意按去年的價格出10% 的訂金。
這種情況下,很有可能工廠是願意給他們30% 的折扣的。因為工廠從他們的聯名訂單裏獲得了一個工廠原來不具有的一種需求的確定性。這其實就是所謂的Costco 中逆向塑造供應鏈的概念,也是拼多多的學習目標之一。
黃崢認為淘寶這樣的電商所做的事情更多的就是供給側改革:
也就是説,“線上純流通側的極度市場化並不改變生產側計劃的滯後性和高度計劃性”。結合之前對巴菲特“資本主義極致”的反向思考,黃崢認為從需求側做改革大有可為。
如果能夠這樣做,流通側線上高度市場化和生產側剛性計劃的矛盾也就能緩解。取而代之的是,更多計劃性的需求和更多市場的供給側相融合。
而拼多多正是這種解決方案的實踐者,也難怪黃崢多次強調拼多多不是“社交電商”四個字可以囊括的。如果瞭解上面這一推演過程,拼多多更像是黃崢心中一次“倒資本主義”的實踐。
黃崢有關“目標”、“幸福”的世界觀建設,加之他對“資本主義”的反向思考,成就了拼多多今日的成績。
今天我們談論黃崢,如同當年我們探索王興一樣,他們是國內被公眾熟知的、熱愛深度思考的同時還把公司做成了的CEO。
我大膽地揣測,如同美團代表不了王興一樣,拼多多也代表不了黃崢。
因為王興和黃崢的世界觀都有一個更高階的版本。王興的無需多言,對其世界觀有重要塑造作用的《有限遊戲和無限遊戲》成為了暢銷書,我們也尚未見到“無限遊戲”的邊界在哪兒。
而黃崢在“巴菲特”和“中國歷史革命經驗”之外,還着迷佛學、量子力學、數理邏輯等。
如他所説:
最終,我們只願這個不可知的世界能真的多一些良幣,少一些劣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