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幼珉：貿易摩擦升級，人民幣走弱？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吳幼珉】

中美貿易摩擦已經升級；中國多年來都是兩國貿易的順差方，貿易摩擦卻可能減少中國對美出口、中國的美元收入和儲備，因而市場認為人民幣兑美元匯率有下調的壓力。而一些美國人認為他們的國家在當今國際貿易框架中吃了虧；美國龐大的消費總量又足以讓任何其他國家在貿易摩擦中屈服。

特朗普、白宮首席經濟顧問庫德洛和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至今仍在謀劃面向全球的貿易爭端，他們一方面表示希望與不同國家進行談判，另一方面卻又不斷威脅加徵關税。由於中國是一個主權獨立的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美國人對中國因而更具敵意。只要特朗普手下的那些貿易爭端主要策劃者仍在其位，特朗普當局就不會修正其單邊保護主義政策。

今年二季度美國的GDP增長了4.1%，是近四年的新高，其股市指數表現也不錯。美國經濟向好除了它正處復甦週期的時間點外，特朗普的減税方案和保護主義對美國經濟有短期的利好作用；但減税、增加國防開支和農業補貼等會增加美國的財政赤字，貿易摩擦也會惡化它的通脹，美元加息將加快。而只有當中吃了虧，美國人才會結束貿易摩擦，目前時機卻未到，現階段也難以估計貿易摩擦能持續多久。

今年8月初人民幣兑美元匯率與3、4月份相比大概已經下跌了約一成。在未來一段較長的時間裏，從根本上改變人民幣對美元的弱勢可望而難求。

人民幣美元匯率走勢圖（圖截自匯率網）

其他主要貨幣對美元也偏弱

人民幣並不是唯一對美元走弱的貨幣。在貿易摩擦升級以來，歐元、日元和英鎊相對美元也都貶值了，折射出單邊保護主義以鄰為壑的本質，而其他各國反對單邊保護主義也體現了它們的共同利益。

貿易摩擦可能增加中國某些地區或行業的失業率。中國在2017年對美的貿易順差大概是3700億美元，相當於中國國內生產總值的2.9%，佔當年國民收入增長的24.8%；也就是説如果中美貿易中斷，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中國在2017年的增長約為5.2%。假設中國對美貿易順差全部消失，對其他國家的淨出口和中國國內消費增長態勢又不變的話，中國去年的經濟增長仍過5%。

但事實上，即使美國對中國商品加徵關税，由於美國並不容易找到那麼多中國商品的替代品，因而美國消費者、零售商和中國出口商都會吃虧。而由於美國難找到替代品，中國在短期內仍可能對美有一定的貿易盈餘，盈餘的金額卻自然會減少。同時，如果中國出口到美國的商品少了，中國進口的原材料和原配件也會減少。

中國也會增加與歐盟、印度、俄羅斯、非洲和其他“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等的貿易，以及發展新的市場。中國的國內消費和一些諸如芯片生產、飛機制造等行業也會加快發展，因而貿易摩擦對中國整體經濟增長的影響不會太明顯。更由於中國正通過技術創新、知識提升、制度改革等內源因素來維持發展的量和提升發展的質，貿易摩擦讓中國掉進中等收入陷阱的可能性極低；個別地方和行業增加的失業屬於摩擦性失業的可能性較高。

外匯是平衡兩國貿易的一種工具。關税壁壘減少了美國與各國的貿易，而中國和其他國家間的貿易卻沒有減少。多種主要貨幣對美元貶值顯示它們之間的交叉匯率會相對穩定；因而中國貨幣當局會進一步以那些貨幣來作為人民幣定價的參考，美元的標杆作用也不可避免地會受到影響，間接結果會加快人民幣對美元的貶值。

不久前結束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是在貿易摩擦陰霾下召開的，中國政府表示在今年下半年會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和穩健的貨幣政策，更明確提出要去槓桿，遏房價，把防範化解金融風險和服務實體經濟更好地結合起來等，顯示貿易摩擦沒有把中國政府的經濟部署搞亂；而有了合理的政策目標，政策延續性就可能增加。而在美國貨幣政策收緊和美元強勢中，中國穩定的貨幣政策反映短期貨幣供應不會收得太緊，那會增加人民幣相對美國走弱的可能性。

資料圖來源：東方IC

基本面決定人民幣長期走勢

但是，人民幣是否會長期持續弱勢呢？答案應該是否定的。

任何一種經濟政策都有正反兩方面的效應。長遠來説，特朗普税改和保護主義會增加美國經濟的不確定性：企業減税對經濟的正面影響是短暫的，財赤卻隨之增加卻是趨勢，因而減税措施不會長期持續。

而保護主義對美國經濟產生的許多負面影響也會逐步浮現。許多中國商品在美國的零售價與進口價有一個不少的差距，美國工資又遠高於中國，除了人民幣貶值能對沖掉加關税的部分影響和零售商利潤下降外，加關税的負擔大體都會轉嫁給美國消費者，從而減低美國社會的購買力和福祉。

貿易摩擦也會讓一些增值鏈斷裂，提高中美兩國各自的生產成本，如此等等，都可能進一步加快美國國內的通脹。更由於美國經濟復甦和就業改善，美元提速加息，美元與包括人民幣在內的各主要國際貨幣的息差擴大，不利美國出口。

保護主義是經濟上的孤立主義，出現在美國國際競爭力下降的時候；單邊保護主義能給美國經濟困局沖喜，卻提高不了美國的生產力；美國工資是相對較高的，因而美國國內收入分配和經濟增長間的矛盾不容易得到解決，決定了美國國內目前的政治矛盾會持續甚至激化。

貿易摩擦沒有贏家，所不同的結果只是哪個國家在什麼時候受到較大的負面衝擊。美國目前的經濟好景不一定長久，中國的困難是能夠克服的。人民幣兑美元在未來日子有尋底的趨勢；但當人民幣對美元匯率接近6.82-7區間會有較強的支持；7算的水平，即2016年底和2017年年初是的價位是一個支持位。如果貿易摩擦迅速擴大，人民幣仍有進一步偏軟的可能性；但由於中國經濟的基本面沒有問題，人民幣的弱勢只會延續一段時間，不會長此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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