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默：“蔡女皇”啊，勘災表演要到位，下來用走的
【文/ 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雁默】
蔡英文在雲豹裝甲車上，俯身向災民微笑揮手，身邊攝影官忙着捕捉“女皇勘災親民圖”，前面那一台雲豹，則載滿隨行的媒體記者，側寫這場施恩戲。不料，災民忍不住高聲嗆之曰：下來用走的！下來用走的！並以肉身阻止雲豹車前進。他們被水淹了3天，看着“女皇”一副把勘災當選舉的架勢，氣不打一處來。
這裏是嘉義縣，民進黨執政縣市。
這場因熱帶低氣壓造成的超強降雨，8月23日造成全台624處淹水，並釀成7死101傷，高雄、台南、嘉義、屏東地區成為重災區，最慘的是被淹了一半行政區的台南市與嘉義縣，被媒體稱為“823泡戰”。
近期內，周邊區域的大水患，包含日本西部的強降雨，被日當局稱為“平成30年7月西日本豪雨”，超過200人死亡，21人失蹤，以及8月受熱帶風暴侵襲的山東壽光，釀13死3人失蹤。共同點就是強降雨。
雨災時，一般會看降雨量，不過，台灣這次雨災的降雨總量雖大，並不算曆來最高紀錄，比起2009年造成馬英九支持度雪崩的“八八風災”，總雨量不及，但驟雨的強度(瞬間雨量)卻高於“八八風災”。山區大雨，水庫泄洪，潮汐變化，嚴重考驗城市排水能力。
台南某婦在水淹及大腿的廚房中，仍在為孩子做飯，高雄輕軌行駛於水面，像極了日本動畫《神隱少女》場景，這兩張相片在網上瘋傳，再加上“蔡女皇”的裝甲車出巡，“瞬間咒罵”也立刻淹沒了執政當局。
（圖片來源：社交網絡）
風災雨災，台灣每年夏季都會淹水，政治戲碼也是一樣的，災民叫苦，政客演勘災，然後發錢，動輒數十億、上百億給地方政府治水，數千至數萬發給災民重建家園。明年時間一到，再輪迴一次，該淹水的地方一樣淹，不該淹水的地方偶而淹，政客勘災，發錢，等下次。
天災還是人禍？這問題也是媒體每年必問，答案呢？別的地方我不敢説，台灣淹水必然是天災+人禍。
所謂人禍，一個是災前防治，一個是災後處理。
災前防治
從陳水扁執政時的2006年開始算起，台灣當局至今花了超過1800億新台幣預算治水，還不含蔡英文“八年八百億”的“前瞻基礎建設”，平均每年150億，是國防預算的一半。嘉義災民高喊，“‘總統’不要新南向，把錢花在治水！”民眾有所不知，新南向政策今年的預算是71.9億，其實還低於治水年平均金額。
這麼多錢砸下去還是淹，名符其實“把錢丟到水裏”，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台灣有不少水利專家，最有名的是前“內政部長”李鴻源。他前幾天在政論節目上直言：我真的不想在電視上講這些（治水問題）了，因為二十年來，我每年都在講一樣的話，也沒人聽，講到我自己都覺得很無聊。
針對治水問題，李鴻源認為台灣內部是“不愛看病，只愛吃藥”，病根都不知道，只會投藥，自然治不好。他表示，島內的治水方向太迷信工程手段，應該從都市設計的角度解決問題，同時，“政府”的運作方式也要改變，要團隊合作，單一機關無法解決問題。
關於前者，簡言之，李認為將所有希望放在防災工程上是錯誤的，應該假設防災工程肯定失敗，並在此基礎上投注資源於“B計劃”。李長年呼籲的這個後備計劃，就是用“國土計劃法”，將居民從不安全的地方，轉移到安全的地區，密集使用安全土地。另外，在不安全的地方進行都市更新，廣建排水與儲水良好的建築物與各種排水設施，再將住在不安全地區的居民移入，顧到了居住安全，又可提升土地價值。
關於後者，李直言治水機關位階太低，組織架構分散，使得治水政策無法制定完整，也難以指揮不同卻相關的機構。河流的上游到下游，管理單位不一，水庫也有單獨的機關管理，職權分散，事權不統一，就是組織問題。
説穿了，就是沒有一個“一條鞭”式的治水機關，專注於全台的治水事務。而主要的水利機關，只有分發預算的功能，錢發下去了，就由地方政府自行處理。地方政府雖也有相關單位執行治水預算，但這筆預算，從撥發到執行，通常沒有經過嚴格的監督，而被地方政府拿去綁樁做人情。
台南市，為全台最容易淹水的地區，也是拿治水預算最多的地方政府。12年來，台南拿了239.8億。2014年，時任台南市長的賴清德，誇稱他上任三年就完成了30年的治水工作，這次雨災，台南市水利局表示，台南要完成全部治水計劃總共需要650億，等經費到位，要再花30年做工程。
按此理，光是台南市就要650億，並花費60年治水，比日本殖民台灣的時間都長。要不乾脆台南市都不要住人了，蓋垃圾焚化廠、掩埋場與監獄，做為全台垃圾、核廢料與貪污官員的集中地就好。
沒有人知道台南市這239.9億是否全部投入了治水，只知道還有39億尚未完工的工程，以及還沒發包的預算額度。
以上説明簡言之就是，“中央”丟錢，地方花錢，每年照淹。丟錢的沒丟準，花錢的隨便花，會淹水的地方永遠在淹。
災後處理
所謂災後處理，就是政客們在災後的危機處理。關於災後重建，台灣一向有既定的救災流程，政治人物勘災，對民眾而言坦白説沒什麼用，只供一些民選政客做作秀，以及隨侍在側的“民代”、基層官員趁機要錢與樁腳們分食而已。
在島內，勘災秀是一門學問，攸關政治形象宣傳，做不到位或做得過頭，都會扣分。
蔡英文與賴清德在傳出災情的第一時間，整整12個小時沒反應，想來，是在商議如何危機處理，勘災秀要怎麼演。按照民進黨一貫的作風，討論如何卸責，是重中之重，剩下的，就是如何表演憂國憂民了。
果然，在輿情沸騰罵聲不斷後，賴清德一露面就嗆：這麼大的雨勢，下在台灣哪一個城市可以不淹水？……看哪一個批評的人可以講出來，讓他當上帝，選擇這些雨量下在哪些地方，他有把握不會淹水？
其實，要不是賴清德有誇讚自己治水很“神”的歷史紀錄，輿論也不會批之神話破滅，而神當慣了，自然不能忍受凡人批評。賴講得也不能説全錯，因為這種雨勢，很難不淹，問題只在於，政客的災後第一反應是怪天怪地怪輿論，永遠是別人的錯，這就是表演不到位。
再者，賴清德又拿7月日本雨災來對比，説台灣抗災能力比較強，這話對災民而言，多麼刺耳？難道我家淹三天，沒被滅頂還要感謝你治水有功嗎？
這樣的危機處理，又造成另一波更強的咒罵海嘯，逼得賴清德不得不道歉，畢竟，你知道，要選舉了。民進黨人的道歉，通常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用道歉來威嚇輿論，“你別再罵了喔，再罵就是政治圖利”。另外，也給綠媒一個操作“領袖高度與氣度”的空間，再造一次神。
打手們自然也不能閒着，務求轉移焦點。幾個“綠委”痛批國民黨籍高雄市候選人韓國瑜，在災後還與民間團體熱舞。事實上，韓國瑜參加的是身障團體的活動，幫助身障者的生計，隨後即到災區勘災，一張一張韓捲起褲子，赤腳於水中慰問災民的相片，也在網上瘋傳。
這形象對民進黨殺傷力太大，所以引起綠媒跟風圍剿。
不過這次轉移焦點顯然失敗，因為民進黨是執政者，在野政治人物勘災既不領公帑，也無法用公款收買人心，批之只會得到反效果。打手們這次的鬥臭戲演得已經很辛苦了，蔡英文偏偏來個走味演出——坐轎勘災。
“女皇”本來就有公主病，站在裝甲車上剛好而已，一切都是災民過於挑惕。但是，你知道，要選舉了，蔡英文最後還是下了轎，踩着水讓民進黨籍參選人隨侍在側，以爭取民心。不過，“女皇”穿雨鞋專走水淺處，還是與赤腳涉水的韓國瑜差很多的。於是，網上又瘋傳了一張相片，將蔡與民進黨已故宜蘭縣長陳定南半身泡在水裏勘災的相片對比。
其實，論苦民所苦，民進黨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陳定南了，而那也已是上個世紀的事。
故而，這次蔡當局的災後處理，是大失分。
結語
治水，對台灣而言是極為重要的議題，李鴻源倡議了二十年的方法之所以不為執政的決策者所用，是因為許多複雜的政治因素。説穿了，就是在西式選舉制度下，政策規劃無法看得太長遠，而兩黨政治，又使得政策的執行充滿政治算計，所以民脂民膏大都被虛擲。
李的概念是正確的，不能把希望都放在防洪工程上，尤其在氣候劇變的當下，理應有準備充分的後備計劃。但是，整個納入“國土計劃”的想法，規模龐大，而且在台灣，你想讓居民遷移，誘因不夠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要完成這樣的大計劃，島內的政治制度，與“政府”組織結構也要大調整，事涉多方利益，誰又能擺得平？
現在選地方首長的參選人，都在談“海綿城市”，如荷蘭的鹿特丹。海綿城市是指能夠儲水再利用的城市，儘可能在城市各種角落裏，設計儲水設施，如綠地，綠屋頂，牆面、公共建築裏的儲水槽等等。
想像一下，確實是美好的願景，只是，這樣的計劃需要一個非常清明的政治環境，因為比起丟錢做昂貴防水工程，這類的城市整形，恐怕會讓不少既得利益者少了油水可撈。
如果媒體有做“民間金句”的票選活動，我投這一句：
下來用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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