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靠進口 操作系統國產化亟待打破“技術殖民”

據《半月談》10月16日報道，計算機操作系統作為信息領域的基礎設施，是國家戰略發展重點。近年來，在“核高基”等國家科技重大專項的支持下，我國自主研發操作系統取得一定進展，但距離打破國外壟斷、實現完全替代仍存較大差距。如何破解安全風險集聚，進一步確立國產操作系統的戰略地位，成為打破國外“技術殖民”的關鍵。

操作系統風險加劇，國產化迫在眉睫

近期，因採用國外操作系統而產生信息安全風險的事件頻發。根據北京市網絡與信息安全信息通報中心的信息，近日多地服務器遭受GlobeImposter勒索病毒攻擊事件，攻擊者利用黑客功能對單位內網進行滲透，並手動對重要服務器投放勒索病毒，惡意加密Windows服務器文件數據。目前，全國已有9個省市近百台服務器被感染。

操作系統帶來的隱患已成為全球普遍遭遇的挑戰。2017年5月12日，名為“WannaCry”的勒索病毒襲擊全球150多個國家和地區。該病毒利用美國國家安全局(NSA)“永恆之藍”漏洞傳播，導致幾乎所有沒有打補丁的Windows系統都暴露在風險中。

加快安全可信操作系統的開發和推廣，是我國加大信息安全保護的當務之急。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網絡空間安全學院教授蘭雨晴説，近期微軟收購開源軟件社區GitHub，或對包括操作系統在內的原創社區產生影響。全球有2700萬開發者、180萬企業和組織使用GitHub分享代碼、協作開發軟件。這些舉動加大我國加強自主可控的操作系統及軟件體系建設的緊迫性。

中國工程院院士倪光南表示，操作系統廠商很容易通過網絡取得用户的各種敏感信息，包括身份、賬户、通訊錄等，如果應用大數據分析和用户畫像，將掌握我國經濟社會活動情況等信息。一些國家已經在政府部門的電腦中，採用本國操作系統軟件。

應用需求不足和人才流失難撐創新成本

目前我國操作系統市場90%以上依靠進口。無論是桌面、服務器還是工控互聯網等領域，操作系統仍屬於被“卡脖子”的核心技術。

數據顯示，目前在桌面操作系統市場，微軟佔據超90%的市場份額；在移動操作系統市場，蘋果和安卓成為兩大主流，其中安卓市場佔有率約為85%，蘋果市場佔有率約為14%。這些進口產品形成“技術殖民”態勢。

近年來，通過“核高基”等國家科技重大專項的支持與引導，我國操作系統不斷增強自主創新能力，充分參與市場競爭，特別是服務器操作系統，取得了一定成效。

中國開源軟件推進聯盟副秘書長、中標軟件有限公司副總經理李震寧説，經過多年不懈努力，我國服務器操作系統市場中，國產操作系統市場佔有率大幅提升。從功能、性能、穩定性等技術指標和應用生態指標角度看，目前中標麒麟等國產操作系統已經可以支持X86、龍芯、申威等CPU平台，有的方面已能夠對標微軟和紅帽等國際最先進水平。服務器操作系統達到全面替換水平，桌面操作系統達到同台競爭水平。

一些重要的基礎設施已經廣泛採用國產操作系統，並獲得良好效果。中國民航信息集團監事會主席黃源昌説，負責全國民航信息處理的中航信電子客票系統，目前已經廣泛使用國產操作系統和數據庫，為國航、首都航空等20多家航空公司提供實時客票業務。以往我國民航客運系統的核心數據，幾乎都在國外操作系統上處理，存在較大的信息安全風險。其中，基於中標麒麟的電子客票系統，已經安全穩定運行近3年。

李震寧説，國產操作系統應用的領域正在逐步拓展，金關、金税、金安等十二金工程，以及金融、能源、交通等一系列關鍵基礎設施都開始進行部分國產化替代。

儘管我國操作系統近年取得了較大進展，但未來發展仍存在較大困惑。

一方面是國外生態難打破，民用市場難替代。目前國防領域易實現替代，但政府、企業和消費者市場，仍面臨推廣難題。由於國外企業長期對我國市場深度進入，打破壟斷存在較高的心理和財務門檻，特別是行業應用鼓勵不足，進一步加劇了這一現象。

另一方面是產品、人才等產業發展要素薄弱。一些專家認為，國產操作系統雖已經做到可用，但在易用和好用等用户體驗上，仍有較大不足；該領域投資大、收益慢，多由國有企業以國家戰略為先導承擔市場主體職能，但國有企業“不作為”和缺少激勵機制等問題，導致產業核心人才流失嚴重。“很多核心研發人才，寧可去BAT等互聯網企業做短期的應用類項目，也不願意做長期的基礎性工作。”一位專家感慨。

國產操作系統如何實現換道超車

如何進一步破除安全隱患，提升我國自主可控操作系統發展？一些專家認為，國家應確立以國產操作系統為基礎的技術體系，促進基於國產CPU的安全可靠軟硬件產業體系的完善，在新興技術領域實現換道超車。

一方面，明確操作系統在軟件產業生態體系中的核心戰略地位。李震寧説，除了面向黨政、保密機要、國防等重要信息系統進行自主可控建設，集中資源制定中國自主開發的CPU、操作系統技術體系以外，還應加大教育領域的改革，建立從基礎教育到高等教育的國產化科技理論和教學體系，從教學教材、教學案例中加大對國產操作系統的培育，特別是在國外成熟技術的教學體系中，兼顧自主知識產權技術培養，打破外國生態對我國的長期“技術殖民”。

另一方面，以產業政策引領協同發展，培育自主市場。面向國家信息安全重要部門和關鍵基礎設施領域，如能源、金融、電信、交通等行業，以及智慧城市、軍民融合等項目建設，形成自主可控替代能力與保障能力。可借鑑現有的國產化替代模式和經驗，進一步強化應用。

同時，繼續加強國家科技重大專項對國產操作系統研發支持的同時，甄別真正有戰略意義的自主創新科技。蘭雨晴説，我國不僅應建立自主可控的標準，還應利用好資本市場等投融資平台資源，通過兼併、收購等多種方式進行業務延伸與產業發展，並加大上市融資支持。

(文丨劉國政 郭宇靖，半月談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