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臂求生！海航激進擴張後“賣賣賣” 重返航空主業
文| 陳興華 編輯 | 一鳴
近日，海航集團在“甩賣”的路上停不下來。今年10月，繼海航控股擬以約13億元價格將北京海航大廈轉讓萬科的議案遭股東大會否決後，10月19日，海航基礎發佈公告稱，擬以13.85億元出售深圳海航城項目100%股權。此外還有報道稱，海航集團正在為其境外的9個項目尋找買家。
事實上，自2017年下半年開始，依靠槓桿融資併購，總資產規模超過萬億元的海航集團突遇流動性危機，債務壓力陡增。在現金流捉襟見肘同時，海航旗下航空公司正常支付燃油費用的能力甚至也受到影響。由此，海航大肆拋售收購的多個項目，以應對自身前所未有的債務及經營危機。困境之下，海航重新認識到聚焦航空主業，健康發展的重要性。
（現任海航集團董事局董事長陳峯 圖/騰訊證券）
擴張致債務高企 轉買為賣
2015年，海航首次進入世界500強，2017年迅速躍升至世界500強170位，成為橫跨航空、酒店、旅遊、地產、金融、物流、科技等諸多行業的龐然大物。海航集團董事長陳峯甚至曾豪言：“到2025年，海航要進入世界500強前10名。”
海航集團的資產規模暴增源於其大規模收購。公開資料顯示，2015至2017年，海航在國內、國際市場的重磅交易中頻繁亮相。希爾頓集團、德意志銀行等知名跨國公司的股權，以及上海外灘、香港啓德區域、紐約曼哈頓等均成為海航的“獵物”。三年期間，其收購支出高達500億美元。
去年6月5日，海航集團董事局副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譚向東接受《路透》採訪時稱，海航30%的資產位於海外，給集團帶來超過50%的營收，這讓海航有足夠大的體量利用海外的組織結構來進行併購事宜。
然而，大舉高槓杆併購的背後潛在金融風險。海航的併購資金大多來自各大銀行的授信貸款，其中八大主要銀行對海航集團的授信額度高達8000億。
分析顯示，海航集團的資本運作路徑為銀行貸款購買、抵押再貸款併購擴張、推動資產證券化，然後發債、定增等直接融資，再收購擴張，如此循環。而當銀行槓桿收緊時，龐大的債務問題則將暴露出來。
（海航為2016年跨境投資併購之王 圖/視覺中國）
2017 年 6 月 22 日，銀監會要求各大銀行對海航、萬達、安邦等多家企業境外投資借款進行風險排查。幾天之後，海航旗下喜樂航本擬以 4.15 億美元收購美國公司 GEE34.9％股權的計劃宣告失敗。狂飆猛進的海航此後陷入了“煎熬”。
自去年下半年開始，海航迅速由“買買買”轉換為“賣賣賣”，頻繁出售海內外資產，以換取現金流。
據統計，2017年下半年，海航子公司共披露了近30個資產處置事件，累計涉及金額達逾300餘億元。其中包括，去年8月，1.8億元出售海冷租賃75%股權，9月0.16億元出售萊織華印務10.27%股權，11月出售一卡通廣告100%股權和西班牙 NH酒店集團1.14%股份，交易價格分別為10億元、1.6億元。12月，將海洋花園95%的股權以2.3億元出售。上述交易合計為62.76億元。
據虎嗅網此前報道，海航曾對債務問題遮遮掩掩，甚至拉上政府和國有銀行出面背書。但到了去年底，隨着資金鍊高度緊張，以及標普連續下調海航企業信用評級、企業債發行受阻、融資成本快速上升等連鎖反應，海航先後被曝出拖欠航油、大規模裁員等危機症狀，最後只能公開承認出現資金危機。
4月27日晚間，海航集團公佈的一份審計報告顯示，截至2017年底，海航集團報表內總資產為1.23萬億元，同比增長21.31%；總負債為0.74萬億，同比增長22.04%。報表顯示，截至2017年底，海航集團剩餘貨幣資金為1762.39億元，其中包括481.64億元的受限資金。負債方面，其短期借款為1260.62億元，一年到期的非流動負債為558.11億元，印證了海航集團資金鍊緊張的局面。
海外資產 地產項目成出售重點
17年的拋售只是海航大甩賣的開始。2017年12月19日，《華爾街日報》報道稱，海航尋求出售價值60億美元的海外物業，將出售的物業包括曼哈頓、倫敦和舊金山的辦公大樓、法屬波利尼西亞的度假村以及在澳大利亞的建築。
澎湃新聞近日報道，海航集團仍正在為其境外的9個項目尋找買家。這9個項目分別為倫敦路透社大廈、鐵獅門一期哈德遜Spiral項目、鐵獅門二期布魯克林Wheeler項目、鐵獅門三期布魯克林梅西項目、紐約曼哈頓Cassa酒店、大溪地波拉波拉瑞吉酒店、墨爾本AH五星培訓中心、布魯塞爾唐拉雅秀酒店和瑞信大廈。
據統計，在海航出售的資產中，涉及旅遊項目、地產項目、機場股權、飛機、物流公司股權，以及銀行、證券、保險等各項金融資產等，其中主要為海外資產和房地產項目，交易規模佔比在一半以上。而進入2018年，海航加速了其海外資產、地產項目、酒店等業務出售進程。
（北京海航大廈 圖/每日經濟新聞）
1月26日，海航集團旗下香港國際投資集團有限公司宣佈將2012年1月購入的悉尼地標建築One York寫字樓出售給黑石集團，價格為2.05億澳元；2月份，海航集團旗下企業海航美洲置業有限責任公司以3億美元出售了位於紐約曼哈頓第六大道的1180 Avenue of Americas，買家為諾斯伍德投資公司；2月13日和3月9日，海航旗下港股公司香港國際建投相繼出售了其2016年11月至2017年1月購入的三宗香港住宅地塊，共計回籠資金223.2億港元。
3月12日，海航實業板塊下屬上市公司海航基礎公告稱，擬將旗下兩家地產公司以19.33億元的價格出售給融創中國旗下子公司，這是海航首次公開出售國內地產項目。此外，3月1日至4月下旬，海航集團相繼出售其持有的希爾頓酒店三家上市公司的大部分股份，共計套現約85億美元。
今年下半年，海航的資產出售動作相對減少。
6月，諾斯伍德投資公司再度接手了海航位於美國舊金山的123 Mission St辦公大樓，價格約3億美元。這距離海航買下該處資產僅過去不到一年的時間。當月，據《華爾街日報》報道稱，海航集團將出售位於美國紐約市公園大道245號（245 Park Avenue）寫字樓的部分股權，買家為SL Green Realty。
在國內，今年7月，海航基礎突然宣佈將武漢藍海臨空產業園80%的股權轉讓給萬科旗下公司北京厚朴，轉讓價款為3.12億元；9月22日，海航控股擬以約12.99億元價格繼續向北京厚朴轉讓北京海航總部大廈。不過，在10月15日召開的股東大會上，大部分股東認為這個價格較低且並非最優方案，否決了轉讓方案。在這四天之後，海航基礎又發佈公告稱，擬出售深圳海航城項目100%股權，轉讓價款約13.85億元。
據路透報道，在8月海航發給潛在投資者的文件中，已掛牌出售或打算出售逾80處房地產資產，總價值逾110億美元，以加速推動削減鉅額債務。據不完全統計，自今年1月以來，海航已經出售或同意出售價值近200億美元的資產。
轉身回頭 聚焦航空主業
2018上半年海航已頻頻釋放回歸主業的信號，強調“去地產化、去槓桿，聚焦主業”。知情人士透露，海航集團聚焦主業的思路已定，未來或僅保留海航航旅、海航物流兩大板塊；海航資本或僅保留租賃、信託業務。
海航集團旗下目前共有四大產業板塊：海航航旅、海航物流、海航資本、海航科技。2017年一份公開統計數據顯示，海航集團資產總規模1.5萬億，其中海航航旅、海航物流分別佔28%、33%，合計近萬億；兩者的營運收入合計約不到4000億，佔比達52%。
大摩財經報道稱，海航系去槓桿迴歸主業的大收縮大調整是在政府要求下進行，大致思路在今年初即已初步確定。已離世的海航集團前董事長王健在今年4月接受採訪時即稱：“海航集團將通過多種手段，對與主業相關性不大、盈利能力不強、不符合國家政策導向的資產進行優化處理，堅定不移去槓桿、降低資產負債率。”
10月24日，在海航集團黨委擴大會議上，陳峯也指出，海航要以航空運輸主業為核心，調整產業發展方向與結構，堅定推進企業轉型和健康發展。
北京一大型投行人士日前分析，高負債、加槓桿擴張的海航集團，在去槓桿、風險排查背景下，或面臨較大的資金鍊壓力，甩賣資產斷臂求生是其要務。此外，瘋狂併購也帶來了消化整合難題，迴歸主業或是必然。
（海南航空波音787飛機 圖/視覺中國）
海航今年下半年的動作印證了這一點。6月初，海航控股發佈公告稱，擬收購集團旗下西部航空、海航技術、HNA Aviation和天羽飛訓等公司，以擴大航空業版圖，並整合上下游產業鏈。同時又引入淡馬錫等投資者募集70億元，用於發動機維修投資項目。此外，海航集團還與京東集團達成戰略合作，在物流地產、航空貨運、冷鏈物流等方面推動電商物流全球化戰略。
然而海航內部“去化”、“消化”，以及外部債務壓力等問題仍將極大影響海航的轉型和良性發展。據海航集團債券2018年半年報顯示，報告期內公司總資產1.1萬億，較上期末減少9.53%；總負債6574億，較上期末增加10.74%。
7月8日，海南常務副省長毛超峯調研海航集團時再次表態稱，支持海航集團“聚焦航空主業，健康發展”。海航集團專門召開了董事會討論航空運輸安全等重點工作，顯示海航債務危機初步緩解後，迴歸航空主業已是重中之重。
在多個資產項目出售之時，海航的前進步伐也驟然放緩，公司市值不斷蒸發。不難發現海航集團旗下多個收購項目已經叫停，備受關注的當當網收購案也以失敗告終。據商業週刊9月26日報道，自幾個月前陸續復牌以來，海航7家子公司的總市值已經蒸發了約四分之一（100億美元），彰顯出海航集團在出售資產以償還亞洲最大規模債務之際所面臨的挑戰。
商業週刊進一步稱，儘管有跡象表明海航集團獲得了政府的支持，但海航子公司一直難以重樹債券投資者的信心。海航旗下渤海金控6月、9月債券發行籌資規模僅達到計劃規模的一半，另一個危險信號是，海航旗下Ecotech Panorama Cayman Co.於9月表示，其1.056億美元債券的贖回時間將再推遲8周。這意味着，海航集團仍需要出售更多資產來籌集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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