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力簡：從提前投票數據預測美國國會中期選舉結果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陳力簡】

美國國會中期選舉的結果其實已經揭曉了，只不過還埋藏在二十七個州已經完成提前投票的和數百萬已經郵寄的選票中。現在，主流媒體和機構的各種民調數據已經很清晰地指向了一個結果：共和黨必定贏得參議院多數黨地位，而且優勢地位將會擴大到最少54席（目前51席）；在眾議院，共和黨和民主黨的爭奪已經白熱化，民主黨贏得眾議院的可能性稍微大一些。一貫傾向於民主黨的民意調查網站538.com預計民主黨有80%的可能性贏得眾議院。所以現在很多的左翼政治評論家已經在描繪下一屆民主黨掌握的眾議院對特朗普政府展開的各種調查。在國際上，不少政府也指望未來民主黨國會能給特朗普政府施政造成阻力。

然而，這些所謂的民調權威機構卻在重複着他們在2016年大選中犯的錯誤，他們還在用過時的投票模型，過分地依靠各種具有政治傾向的民調數據得出結論。就比如説這個大名鼎鼎的538.com，在2016年大選前一天還預測希拉里有91%的勝算。

這裏需要説明的是，我們不能因此就錯誤地認為民調數據是不靠譜的。美國民調的原始數據還是相當可靠的，在實事求是，選用正確分析模型的前提下，美國民調的原始數據依然是解讀選舉結果的絕好資源。例如在2016年大選中，俄亥俄州的民調數據顯示，民主黨領先共和黨4個百分點。如果我們用放大鏡仔細研究民調數據，就會發現被抽查的選民是37%民主黨、28%共和黨和35%的中間選民。之所以這樣抽樣是因為在2012年大選中，俄亥俄州按照黨派的投票比例就是這樣的。可是，我們看到的實際投票結果是共和黨人贏得了超過8%的選票，和民調結果有着12-13%的差距。這些差距的產生是因為共和黨人投票熱情高漲而民主黨人對希拉里沒有投票熱情，外加中間選民一邊倒地支持特朗普。如果當時的民調機構能使用正確的選民構成模型，還是能得出正確結論的。

為了儘量準確地判斷這次中期選舉的結果，我們在一個月以前開始追蹤各種民調資源以及更加準確的提前投票數據。在美國二十七個州都有提前投票制度，提前投票數據更新往往比民調數據更加準確。我們的結論是：共和黨將保持參議院控制權。説細緻一點就是，共和黨將會守住現有的所有議席，其中亞利桑那、田納西、德克薩斯、內華達這四個本來被認為可能變藍的席位統統是安全的，這些州的共和黨已經擴大了穩定的領先優勢。在這個基礎上，共和黨基本上會穩穩地獲得如下民主黨佔據的議席：北達克他、密蘇里、印第安納、佛羅里達和蒙大拿州。這樣共和黨在參議院的領先優勢將擴大為56:44。不僅如此，共和黨參議院候選人在下列州也可能會製造驚喜：新澤西、西維吉尼亞、威斯康星、密歇根以及明尼蘇達。其中威斯康星、密歇根和明尼蘇達是老工業和農業基地，在特朗普政府的重新談判貿易和税改法案中獲利最多。尤其值得關注的是新澤西州，該州已經有超多40年沒有一位共和黨參議員了，這次之所以共和黨有希望破紀錄是因為現任參議員曾經被FBI指控十八項腐敗罪名並被參議院紀律操守委員會要求退還涉案贓款。

參議院的預測是相當簡單的，我們用主流民調結果就可以得出結論。而眾議院的預測就困難一些了。下面是現在主流民調總結的眾議院選舉形勢圖。其中每個“XX99”代表所在州的選區。例如KY6就代表肯塔基州第六選區眾議員選舉。紅色代表現在的議員是共和黨。如果一個紅色的選區出現在民主黨一側，説明這次中期選舉該席位會改變黨派。看懂這張圖後，你會發現共和黨在眾議院面臨的將是一場硬仗。

在九月初，共和黨全國委員會決定，切斷VA10（弗吉尼亞州第十選舉）的選舉資助為其他的共和黨人節省寶貴的經費。該議員comstock已經落後挑戰者超過十三個百分點。可是在短短一個月以後，民調的缺口急劇縮小，兩天以前的主流民調顯示，Comstock和對手打平。

這僅僅是眾議院選舉的一個縮影，在過去的一個月裏，我們觀察到共和黨候選人的支持率普遍有了大幅增長。特朗普總統在德克薩斯的造勢大會上説，共和黨人進入十月以來的投票熱情來自於卡瓦諾法官遭到的不公平待遇，向美國邊界進軍的非法移民，和日益鞏固的經濟。一句話總結，這次選舉是一次共和黨常識和民主黨烏托邦的對決。

直到九月底十月初，共和黨人的支持率都徘徊不前，可是卡瓦諾法官提名戰和洪都拉斯非法移民硬闖邊界的行為徹底喚醒了共和黨選民的投票熱情。按照現有的美國移民法，任何人哪怕是十惡不赦的罪犯，只要踏足美國領土，移民官員也不能立刻將其逮捕遣返，而是立刻釋放。這就是臭名昭著的catch and release。當洪都拉斯非法移民闖關的時候，美國移民局只能把他們登記造冊，然後釋放進入美國。這不僅讓美國人憤怒，也讓那些在美國苦苦等待移民身份調整的合法移民憤怒。特朗普政府幾次試圖修改移民法，但由於民主黨的激烈反對，一直沒有做成。很多評論家也把這次選舉歸結為對民主黨長期開放邊界政策的清算。

其實預測眾議院選舉結果，有兩個重要的指標：那就是選民對於兩黨的支持率和提前投票的兩黨力量對比。兩黨支持率（generic ballot）是指在全國選民中調查投票意向。基本上説，民主黨需要贏得超過8%的支持率才能贏得眾議院的多數。這是因為很多民主黨選區在人口稠密的城市中心。而共和黨的選區在廣大的中產階級社區和廣袤的農村。由於人口密度差異，共和黨可以在支持率上落後卻佔據更多席位。截止目前為止，兩黨支持率是這樣的：

從表面的數據看，現在民主黨支持率正好在臨界點上。這裏需要指出的是，當我們仔細分析這些民調，就會發現兩個重要問題。第一，這些民調普遍假設在65歲以上公民中，民主黨的領先超過18個百分點，因為在2016選舉中該年齡組的選民一邊倒支持特朗普。第二，主流民調中假設白人選民會更加傾向共和黨。這一點本身沒有錯，錯就錯在主流民調模型認為多出的支持率僅有1%。這同樣是一個不合理的假設，因為在2016大選中，白人選民以59:37支持共和黨。所以，我們只能説主流媒體民調原始數據準確，但是民調結論荒謬。民主黨絕對不可能達到8%的支持率，也就是説民主黨想贏得眾議院的可能性其實微乎其微。

我們得出這樣的結論還有一個重要的數據支撐。那就是27個州的提前投票數據。從歷史經驗看，共和黨人在提前投票中從來都佔不到便宜，基本上都是提前投票中民主黨領先而選舉日共和黨趕超。可是，今年的提前投票卻讓民主黨大跌眼鏡。美國全國廣播公司數據顯示，共和黨選民在關鍵州提前投票中展現了遠超預期的表現。

連共和黨分析師都慨嘆，共和黨人從來都抱怨在提前投票中落後，這次居然除內華達以外全面領先與民主黨。雖然內達華這次提前投票還是落後於民主黨，但是和2016年大選相比，提前投票的共和黨選民在所有選民中的比例已經增長了3%。

我們看到的是異常激動的共和黨基本盤。針對這樣的數據，特朗普鐵桿支持者班農説民調中根本沒有采訪那些特朗普總統的基本盤，他們還在用過時的選民組成模型來預測。

就連一直憧憬拿回眾議院的前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桑德斯，也在警告民主黨人，不要把所謂的“藍潮”當真。

做出類似評論的還有民主黨全國委員會主席湯姆·佩雷斯：

雖然班農和桑德斯的評論目的可能不一樣，但是他們都清楚地看到了一個現象，那就是所謂民主黨捲土重來拿回國會的可能性已經消失殆盡。

這次中期選舉以後，如果我們的預測準確，共和黨將會在未來很長的時間內掌握立法、行政、司法三個重要部門。民主黨這次失敗後，黨內必定出現分裂，温和派民主黨和激進左翼民主黨將會內鬥不止。對此，特朗普政府當然樂見其成。沒有了民主黨人掣肘，特朗普政府在移民、教育、基礎設施、貿易、中產階級減税等方面將順風順水，無可阻擋。國際上很多指望民主黨眾議院平衡特朗普政府的投機期望也會隨中期選舉結束而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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