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敦球：特使外交能否帶來朝韓關係史上“第三個春天”

韓國成功地打造了一屆和平的冬奧會，對半島形勢產生的效應在持續發酵，改善朝韓關係已經成為韓國絕大多數人的共識。3月1日晚，文在寅與特朗普通電話，韓方告知美方計劃於近期向朝鮮派遣特使，對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第一副部長金與正以特使身份訪韓進行回訪。此消息引起世界輿論極大關注。

韓國特使團共10人，由青瓦台國家安保室長鄭義溶擔任團長，還包括國家情報院院長徐薰、統一部次官(副部長)千海成、國家情報院第二次長金相均、青瓦台國政狀況室長尹建永及5名工作人員。特使團於3月5日下午乘專機由西部海域直飛朝鮮，6日下午返回韓國，隨即啓程赴美向美方介紹訪朝結果。韓方還將同中國、日本進行密切協商。青瓦台對媒體宣稱，特使團與朝鮮高層人士就維護半島和平、發展韓朝關係進行對話，雙方還將就營造旨在討論半島無核化的朝美對話氛圍、推動韓朝交流等事宜進行深入討論。

那麼，始於平昌冬奧會的特使外交究竟會給朝鮮半島帶來什麼？文在寅會應約訪問平壤開啓“第三次朝韓首腦會談”嗎？文在寅的“陽光政策3.0版”(金大中首創“陽光政策”，盧武鉉的“和平與繁榮政策”為“陽光政策2.0版”)能否將半島領上和解與和平之路？

派遣特使實為大勢所趨、民心所向。韓國民調機構蓋洛普韓國3月2日發佈的一項民調結果顯示，84%的受訪者認為平昌冬奧會取得成功。相反，只有7%的受訪者認為未獲成功，8%保留意見。顯然，絕大多數韓國人給予了肯定的評價，而平昌冬奧會的成功舉辦離不開朝鮮的支持。就在今年元旦之前，國際上諸多對平昌冬奧會的擔憂都已煙消雲散。冬奧會期間，還創造了朝韓關係史上的許多奇蹟和佳話，極大地激發了朝韓民族情感。在此背景下，在韓國政界和社會以執政黨“共同民主黨”為中心出現了為正確把握朝鮮意圖應派遣特使赴朝的意見。金與正2月與文在寅會談時轉交了金正恩的親筆信，明確正式地邀請文在寅訪朝，大多數韓國國民對“第三次朝韓首腦會談”的期待高漲。所以，平昌冬奧會一閉幕，文在寅就快速向朝鮮派遣了特使團，這本身就是順應了大勢和民意的要求。

朝鮮方面熱情地接待了韓國特使團一行。特使團方面傳來消息稱，特使團下榻的高坊山招待所是朝鮮高級休養設施，從迎接人士、警衞、住宿準備情況等來看，朝方為款待韓方特使團做足了準備。從5日下午6時起朝鮮勞動黨委員長金正恩會見特使團並共進晚餐，時長竟然達4小時12分鐘。會見時，朝方在座的有金正恩胞妹、勞動黨中央委員會第一副部長金與正，勞動黨中央副委員長兼統一戰線部長金英哲等高官。晚宴時，朝方在座的有金正恩夫人李雪主、金與正、祖國和平統一委員長李善權、統戰部副部長孟慶日(音)等高官。可見，朝方在接待上級別之高和安排之周到充分展現了足夠的熱誠，當然也顯示了對改善朝韓關係的誠意。

據悉，青瓦台一名高官評價認為，雙方會面結果良好，特使團與朝方的面談結果並不令人失望，與金正恩就半島無核化問題進行了磋商。對於雙方是否討論如何實現無核化，該官員表示，雙方應該討論了該問題。據瞭解，雙方還就朝韓領導人會晤等相關事宜達成了協議。特使團返回韓國後將公佈具體內容。

其實，朝韓雙方都想從根本上改善雙邊關係並走向和解。從今年元旦以來，金正恩以不同的方式多次表示要多方面改善和發展朝韓關係。一般認為，文在寅會繼承他的“政治導師”盧武鉉總統的對朝政策，所以，在發展朝韓關係上，文在寅心裏想的與金正恩想的應該是一致的。但是，朝鮮半島問題目前還不能完全由朝韓自己作主，此次韓國向朝鮮派遣特使團之前，文在寅親自給特朗普打電話請示，特使團訪朝歸來之後，韓國政府還得派人專程赴美國彙報情況。絕大多數人認為，美國是朝韓關係發展最大的干擾因素。

面對今年以來朝韓關係發展迅速的局面，美國以多種行動和方式釋放了大量的不利於朝韓關係改善的信息。就在平昌冬奧會閉幕前兩天的2月23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宣佈，將對朝鮮實施“史上最重”的制裁。美國財政部當天宣佈針對56個涉朝實體和個人實施制裁，以切斷朝鮮核項目的資金源。特朗普還表示，若制裁不見效，美國將採取“第二階段措施”，等等。

儘管如此，文在寅還是表現出一定的獨立性和自主性。朝中社2月11報道，文在寅10日會見金永南、金與正時表示，“南北關係應千方百計由當事者解決”。3月1日，文在寅在“三·一獨立運動”紀念儀式上説：“我們自身有能力創造和平。”他説，到半島從日本殖民統治下解放100週年的2045年，“必須建成南北(朝鮮半島)和平共同體”。這表明了韓國希望能夠發揮主導作用的決心。

3月6日出版的朝鮮勞動黨機關報《勞動新聞》頭版頭條報道了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會見韓國總統文在寅特使團的消息，並刊發了大量的照片，進一步表明朝方已將發展朝韓關係當作朝鮮重要的政策和目標。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不管遇上什麼樣的風浪，在文在寅政府時期，朝韓關係肯定不會倒退到朴槿惠政府時期那樣的緊張對峙狀態。不僅如此，“第三次朝韓首腦會談”已經在望，朝韓關係史上的“第三個春天”也值得期待。

(作者為本欄目特約評論員、浙江大學韓國研究所客座研究員、中國社科院東北亞問題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