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穎達：文在寅的“冬奧外交”任重道遠

與一場單純的體育盛會相比，借冬奧會之機展開的朝韓政治互動似乎更加引人矚目，有關朝核問題的進展也出現了一線轉機。然而，有不少人認為，朝鮮和美國在爭奪控制朝核問題的節奏，韓國不過是在被利用。那麼，未來韓國在朝核問題上還能發揮多大的作用？

在美國不斷對朝加壓、半島局勢岌岌可危的氣氛中，先前積極推動對朝制裁的韓國，現已轉向改善對朝關係、推動美朝對話。由此，朝鮮半島緊張局勢得到一定的緩解，朝韓關係出現了向好發展的勢頭。特別是3月5日，文在寅政府向朝鮮派出特使團後，冰冷且緊張的半島局勢似乎又迎來“和煦的春風”，朝韓商定於4月末舉行首腦會談，朝方承諾不對韓使用核武器或常規武器，並願意就半島無核化問題、美朝關係問題與美進行協商等等，這些變化與文在寅政府的冬奧外交努力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儘管輿論對平昌冬奧外交的成果有褒貶不一的看法，但客觀來看，文在寅政府的外交努力至少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半島局勢危機，而且把美朝向對話的大門又拉近了一步，讓人們看到了無核化的一線希望。不僅如此，文在寅政府通過冬奧外交，實現了與朝高級別政治互動，為其新版“和平繁榮政策”的實施找到了切入點，對於提升其“主導解決半島問題”的國際形象發揮了積極作用，且有助於執政黨在未來的地方選舉中獲得加分，因此，可以説文在寅政府的“冬奧外交”基本達成了目的。

儘管如此，文在寅政府的冬奧外交也遭到了反對和阻撓，產生了一定的負面效果。對於冬奧外交，韓國在野保守政黨主要人士警告稱：“不以北邊棄核為前提的首腦會談屬‘資敵行為’”，並聲稱“政府在對朝制裁與壓迫原則下製造例外”，甚至批評文在寅政府推進的南北對話、美朝對話是一種“綏靖政策”。在特使訪朝並達成“五項協議”之後，這些保守政治人士更為直接地批評指出：“北邊做出的承諾和表態只不過是為其進一步提升核、導能力贏得時間”。

然而，整個過程中文在寅政府並沒有因保守派的反對而停止其外交努力，這對於改善對朝關係起到了積極作用，但同時也招來一個負面效果，即加速了國內進步和保守政治勢力的分化重組，期間韓國的國民之黨分裂便是一個明顯徵兆。

對於文在寅政府來説，冬奧外交取得了初步勝利，但在朝核問題上韓國的作用也只能停留在“斡旋”層面，未來朝核問題如何發展，依然取決於美朝的政治互動結果。強調美朝作用不意味着其他各方的努力不重要，而是説：要想以對話的方式和平解決朝核問題，需要美朝之間達成重大政治協議，因為“簽字權”掌握在二者手裏，特別是掌握在美國手裏。

目前，有輿論認為美朝在爭奪核問題的主導權，但客觀來説，無論是從國力對比還是所處環境來看，美國都佔據絕對優勢，因此，今後美國能在多大程度上消除對朝鮮的威脅或者多大程度上滿足朝鮮的安全關切，這將決定着無核化的發展進程。

目前，美國能否降低姿態與朝進行開誠佈公的對話是重啓無核化會談的關鍵。對於近日朝鮮的無核化表態，國際輿論中“懷疑論”的觀點甚為流行，尤其是美國政界人士，其中許多人堅持謹慎立場。美朝對立多年，有這種聲音不難理解，但如果總是一味地懷疑對方立場的真實性，強求將目標作為會談的條件，這實質上是“霸權思維”的顯現，是“戰略忍耐”的延續，更是對無核化“一線生機”的無視。在半島無核化深陷困境的情況下，美國需要抓住哪怕是隻有一線可能的機會，拿出誠意和耐心，重啓無核化會談，有了溝通，和平解決問題才會有方向和希望。

未來，在韓國的推動下美朝有可能重歸無核化會談，但這也只是解開“亂線團兒”的第一個結，而難題卻堆積如山。因此，確保朝美持續協商至關重要。這是一個極為艱難的歷程，文在寅政府將遭到來自韓美國內保守派的干擾，更會被突如其來的“事件”所阻礙，這些都將直接考驗文在寅政府的意志力和外交藝術。特別是，未來隨着無核化談判進入深水區，僅靠韓國的努力是遠遠不夠的，需要其他相關方共同攜手推進，特別是需要中韓之間的深入溝通和緊密協作。(作者是山東大學東北亞研究中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