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士：中國航空發動機彎道超車也要尊重科學規律

本報記者姜春豔梁曉英吳斌斌

全國兩會期間，全國政協委員、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航發科技委副主任、中國航發航材院科技委主任陳祥寶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表示，中國已經基本實現航空裝備關鍵材料的自主保障，可以基本滿足目前在研、在制、在役航空發動機的需求，未來要着力構建先進航空發動機材料體系。

航空裝備用關鍵材料

基本實現自主保障

一代材料，一代裝備。多年來，以航材院為主體的材料研究體系為中國航空工業裝備型號井噴式發展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撐。“我們的材料研究基本滿足目前先進飛機、直升機和發動機的研製需求。”陳祥寶説。近年，我國相繼突破航空發動機單晶渦輪葉片、高性能結構功能一體化複合材料、高温高強鈦合金應用等重要技術，航材院“第二代單晶高温合金DD6及其航空發動機渦輪葉片研製與應用”項目榮獲2017年度國家技術發明二等獎，“航空裝備用關鍵材料基本實現自主保障”。

2016年，國家科技重大專項——航空發動機及燃氣輪機開始實施，中國航發提出了補短板、破瓶頸，建立獨立自主的研發體系、國家航空發動機產業體系，對具有先導性和基礎性作用的材料研究提出了更加急迫的需求。陳祥寶説，陶瓷基複合材料是未來航空發動機發展的必然趨勢，它和超高温的結構材料都可能會將在新一代航空發動機上得到應用;在製造技術方面，具有雙層冷氣通道、效率更高的葉片，更高使用温度的熱障塗層也可能將得到應用，“我們要着力構建先進航空發動機材料體系”。

面對未來，航材院牽頭，聚焦超高温結構材料、特種功能材料、新型功能材料、智能材料與結構材料等前沿領域，瞄準“探索一代”航空裝備長遠發展需求，在陶瓷基複合材料、石墨烯改性材料等領域進行技術佔位。

彎道超車也要尊重科學規律

“什麼時候實現彎道超車？”面對國人對“中國心”的迫切期待與國家對航空發動機的迫切需求，陳祥寶嚴肅重申，一定要尊重科學規律，“我們也希望彎道超車，但在彎道超車的過程中也要尊重科學規律。”

航空發動機是一個複雜的系統工程，是現代科學技術的集大成者，成功的前提一定是按科學規律辦事。“做一個型號，需要設計、製造、材料等方面的互相支撐，材料的水平、設計的水平和製造的水平，這些界面組織不好可能會消耗很多時間。”陳祥寶表示，現在中國航發組織了設計、材料、製造一體化團隊，這樣的模式實現了無縫連接，效率大大提高，使研製週期縮短成為可能。

“實際上，不斷革新的計算手段和虛擬仿真技術的應用能有效加快研製速度。”陳祥寶説，航材院幾年前開始並不斷推進的“材料基因組”研究，計劃將材料的研製週期縮短一半，研製成本降低一半。

陳祥寶説，中國航發組建，“兩機”專項實施，國家對航空發動機研製給予更大力度的支持，真正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此外，高效的組織以及在設計、材料和試驗方面所採用得新技術和新的研製方式，都將提升航空發動機的研製速度。

“您對快速追趕有信心嗎？”

“作為科學來説，該做的事情一個不能落，我們要走得快，但是不能為了走得快而走得快。”陳祥寶回答。

中國是石墨烯研究

和應用最熱的地方之一

近年來，石墨烯熱度飆升，成為世界各國研究開發的對象。航材院作為我國最大的材料研發中心，在石墨烯及其應用研究方面開展了大量工作，在石墨烯工程化應用和產業創新方面積累了豐富經驗。“我們現在做的主要是用石墨烯改進傳統材料，如石墨烯增強橡膠，材料的強度和壽命大幅度提高;再如石墨烯增強鋁合金，它的強度、導電導熱性能都有改善。”陳祥寶介紹，航材院在石墨烯應用研究多個領域處在國內領先、國際先進水平，突破了大尺寸石墨烯薄膜製備技術、石墨烯增強鋁合金、石墨烯增強橡膠材料等關鍵技術，並將石墨烯應用技術推向產業化，目前已經完成了十餘項科技成果的轉化。

2016年7月航材院與英國國家石墨烯研究院、曼徹斯特大學在曼徹斯特大學成立了石墨烯航空航天材料聯合技術中心，與康斯坦丁諾沃·肖洛夫團隊已開展合作研究，“除了傳統材料的改進外，下一步合作主要聚焦石墨烯及二維材料領域原創性、基礎性、引領性成果的開發，希望取得更多創新突破。”陳祥寶説。

在材料領域，石墨烯儼然成為近年來最熱的題材，各領域、研究院所和企業紛紛聚焦，各地方政府爭相佈局，關於石墨烯的研究成果也接踵而來，由此附加的概念層出不窮，“我認為中國是全世界石墨烯研究和應用最熱的地方之一”，陳祥寶説。

國防成果、國防專利怎麼轉？

談到軍民融合，陳祥寶説，融合是雙向的，民參軍的壁壘正在逐步拆除，軍轉民其中一個重要領域就是技術的轉化和向民用溢出，但其中有一個問題：“軍工領域內很多國防專利都屬於國家保密範疇，這一部分成果如果不能加快轉化應用，有可能造成技術貶值。”

陳祥寶對此表示，國家應該制定相關的規定規範，一是建立高效的國防成果轉化的工作機制;二是加強國防知識產權保護，出台國防知識產權轉化應用的激勵政策;三是對國防成果和國防專利進行系統梳理，在不涉及泄露國家秘密的前提下加快轉化應用。陳祥寶表示，國防成果、國防專利的所有權歸屬不明確，對於轉化應用後的收益處置也沒有明確規定，這些題不破，軍用技術轉民用從源頭上來説也將動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