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慧智：朝鮮經濟，東北亞增長潛在新動能

隨着6月12日將在新加坡舉行的朝美領導人峯會日益臨近，不少國際媒體對朝鮮未來經濟發展政策和經濟潛力的討論越來越多。甚至，美國總統特朗普此前曾發推特表示期待朝鮮成為一個經濟繁榮、金融昌盛的國家，並稱朝鮮有巨大的潛能。

朝鮮一直有着自己的經濟發展邏輯和思路，朝鮮外務省第一副相金桂冠不久前就曾表示，朝鮮已表示願意實現朝鮮半島無核化，但這不是因為美國承諾提供經濟補償和優惠換來的。朝鮮從未抱着對美國的希望搞經濟建設，而且今後也絕不會做這樣的交易。

自2011年以來，朝鮮採取了一系列“經濟管理改善措施”，在農業、工業、商業和服務業等領域取得了許多新進展，並一定程度地形成了經濟發展的內生增長動力，從而在嚴厲的國際制裁中實現了經濟增長。

被忽視的優勢

西方及國際媒體限於對朝鮮的“固定認知”，很多時候忽視了朝鮮在經濟方面存在的優勢：

首先，朝鮮執行的是計劃經濟體制，自建國後就建立起相對完善的工業體系。雖然由於長期受到制裁，原材料、燃料供應不足，生產設施落後，工作開工率嚴重不足，但自然礦產資源豐富，具備發展工業的基礎，仍能維持最低標準的生產循環。尤其是近年來，朝鮮實施企業經理負責制，推動工業的自動化、現代化、科技化等，大幅度提高了輕工業生產水平。而且在水泥、化肥等領域生產量也有增加。

其次，朝鮮擁有優質廉價勞動力。朝鮮高度重視教育和科技投入，而且實施12年義務教育，因此其勞動力的教育水平相對較高，學習速度快，在加工產業有良好口碑。

再次，IT產業發展迅速，並增強了產業化速度和水平。朝鮮在IT產業方面投入大，取得成效顯著。朝鮮認為在本國既有基礎上，如何快速實現經濟超越，就要從科技入手。IT產業是個生命週期相對短、發展快、應用廣的產業領域，朝鮮希望加速科技成果轉化，以實現本國經濟的跨越性發展。

朝鮮在經濟政策方面有不少領域借鑑了中國經驗。無論是其“圃田擔當制”即包產到組的農業改革，還是企業經理責任制，以及經濟開發區、經濟特區建設等，其實都有着中國改革開放初期經驗的影子。在此基礎上，朝鮮還根據本國國情將各項經濟政策進行改良，今後朝鮮要實現“朝鮮式的社會主義經濟建設”。

未來，朝鮮可能會學習中國、越南、德國等許多國家發展初期的適當政策措施和經驗，再結合本國需求進行改造調整，以建設本國的經濟。

繞不開的短板

當然，作為一個在嚴厲的國際制裁下堅持自己經濟建設道路的發展中國家，朝鮮目前在經濟能力、經濟體系等方面還存在着一些短板。

第一，勞動力不足。雖然朝鮮有2400多萬人口，但大部分男性都要服兵役，主要勞動力是婦女，而且成熟勞動力難以滿足需求。未來如果朝鮮實施經濟上的開放政策，特別是發展出口加工型產業，首先面臨的依然是擴大勞動力供給。這恐怕需要朝鮮逐步釋放勞動力進入到經濟建設領域。同時，由於人口相對較少，國內市場購買力和需求相對較小。

第二，市場經濟因素雖有發展，但朝鮮在體制上總體還是堅持計劃經濟體制。朝鮮要建設的社會主義經濟依然是國家主導下推進的。雖然朝鮮認識到市場經濟能夠帶來發展，但也擔心由此帶來的思想衝擊對國內政治經濟穩定的影響。因此，朝鮮在經濟政策上只會是持續推進“有限的開放”。

第三，基礎設施落後，缺少資金、技術、管理經驗等，發展經濟需要巨大的資本投入。如果僅依靠自己的力量，朝鮮恐怕難以在短期內實現經濟快速增長。吸引外部的資金技術支持就顯得尤為重要。

需着力的重點

之所以説朝鮮長期以來有着自己的經濟發展邏輯和思路，是因為每到一定的階段，朝鮮都有自己的經濟建設重點。朝鮮每年的新年賀詞都會提到支柱性產業部門，如交通運輸、煤炭冶金部門、石油化學制品、電力供應等部門。今後，還需要發展汽車、造船、化工、電子以及輕工業等領域。筆者認為，朝鮮今後一段時間的經濟建設重點有三個：

第一，基礎設施建設。在公路、鐵路、港口等基礎設施都比較落後的情況下，是難以吸引外部投資的。因此，這將是重中之重。

第二，能源建設。朝鮮缺少石油天然氣等能源，電力供應嚴重不足。今後解決能源供給問題將是朝鮮首先要考慮的，因此在解決朝核問題過程中，朝鮮將會強烈要求保留和平利用核能的權利。

第三，產業建設。儘管朝鮮擁有基礎工業體系，但生產設施較為落後，缺少資金，技術陳舊，因此需要通過引進外資，推動各產業尤其是重工業產業的發展。

如果未來朝鮮採取更加活躍的經濟政策，在經濟發展方面投入更大的努力，筆者認為，從地區的整體經濟發展來説，朝鮮經濟將給地區帶來活力。

一方面，朝鮮要進行朝鮮式的經濟建設，一定需要擴大對外經濟合作，實現貿易投資多元化，也會實現較大的爆發式增長。另一方面，朝鮮的經濟發展會掃除東北亞區域經濟的斷點和盲點，推進東北亞的互聯互通。韓國一直努力推進朝韓鐵路公路連接，建設東西海岸的鐵路和公路，希望將首爾－平壤－北京連接起來，這不僅會為韓國提供新的經濟增長動力，而且會推動東北亞地區的互聯互通。

而且，周邊國家對朝經濟合作不僅會為朝鮮的經濟發展提供動力，還會推動各國在朝鮮市場上的競爭與合作，也為周邊國家帶來新的經濟增長點。(作者是吉林大學東北亞研究院副院長、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