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評：哈雷“跑路”，白宮付此代價不意外

美國哈雷戴維森公司星期一宣佈，為躲避歐盟報復美國關税，該公司將把部分生產線轉移到國外。該公司説，由於歐盟報復美國鋼鋁關税，將摩托車進口關税從6%提高到31%，哈雷摩托在歐盟的售價將上漲2200美元，該公司的成本將一年增加約1億美元。

哈雷摩托在歐洲市場被徵關税，特朗普政府在為其貿易戰營造道德感染力時一直引用哈雷的例子，以證明它在為美國利益而戰。哈雷摩托突然宣佈出走，有點對白宮“打臉”的味道。特朗普迅速發推特譴責説：“沒想到哈雷居然會是第一個舉白旗的公司。”之後他又連發5條推特解釋這一事件，對哈雷發出威脅。

特朗普就哈雷事件説這麼多話，極不尋常。歐盟貿易專員則明確表示，哈雷的決定是美國貿易保護主義政策的自然後果。

這確實太有戲劇性了。特朗普政府要為哈雷主持公道，哈雷卻不領情，用“跑路”表態。這等於是對總統説：你説是救我，實際是在害我。

一個哈雷搬走一條生產線，不會對美國經濟產生多大痛癢，尤其是當美國經濟增長勢頭不錯、就業率也在上升，樂觀聲音一片的時候。但是哈雷的舉動卻對特朗普貿易政策做了一個普通人很容易看懂的差評，給出一個糟糕的預示。

你打貿易戰的目的是A，但結果卻是負A;你要打擊進口，扶植本國生產，明明是“好用心”，但經過與對手的一互動，就發現真實貿易情形完全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哈雷事件帶給人們的就是這樣的強烈印象。

貿易戰正在拉開序幕，白宮許諾了很多好處，特朗普總統也給人“言必信，行必果”的印象。但是漸漸有幾點重要總結已經或正在變得清晰起來。

一是華盛頓沒有把誰嚇唬住，中國、歐盟、加拿大、墨西哥這些美國大貿易伙伴都不服，它們雖然搞不出來“反美同盟”，但是它們各自的抵抗造成了一種大的聲勢，彼此形成了鼓舞。做不到“閃電戰勝利”，就要開展艱苦的“遠征”了，甚至要被迫打“巷戰”。

二是貿易戰不會帶來美國單贏、對手單輸的局面，美國讓對手痛，但它自己也會痛，而且所謂“對手更痛”抵消不了美國的痛，這個道理逐漸清晰起來，相信越來越多的美國人能搞懂這一點。

三是貿易戰會破壞全球貿易體系，那個體系真的對美國不重要了嗎？相反的證據在逐漸多起來。

已經開打的貿易戰規模都還不大，但如果7月6日美國對340億美元中國產品徵税開始執行，拉開全球貿易戰的帷幕，就將是另一種場面了。目前還只相當於小地震，但傳聞大地震將要發生，惶恐不斷蔓延。

面對貿易糾紛，國家有強有弱，但最強大的是規律。美國現在不是同中國或歐盟打，它是在同規律打，所以它看上去是強者，實際會成為弱者。像哈雷“跑路”這樣的事，本身不大，但它會產生高於事件本身意義的衝擊，證明規律的存在，描述一種令美國社會不安的趨勢，其影響還會有很強的政治化潛力。

美國的貿易戰工具比任何一個單獨的經濟體都多，但特朗普政府很可能高估了美國社會對與全球打貿易戰痛苦的承受力。最重要的是，其他國家承受那些痛苦都是被迫的，因此幾乎不用向民眾做政治交代。但美國不同，全面開戰後，特朗普政府要不停向公眾解釋理由，證明發動貿易戰的正當性。

做一件出格的事，在政治上和輿論上就需如履薄冰。這是經濟規律懲罰風險之外，特朗普政府必須面對的政治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