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承德:特朗普大搞單邊主義“底氣”何來
作者:尹承德
近期,以不按牌理出牌,特立獨行的美國總統特朗普再次發飆,掀起了一陣新的單邊主義狂潮,舉世為之側目。
在國際政治領域,不斷狂熱“退羣”。繼執政第一年多次“退羣”之後,不久前又退出了“伊朗核協議”和聯合國人權理事會。他不會就此止步,依其“單邊”邏輯,他退出幾乎所有不是由美獨家主導的國際組織或協議也是可能的。
在世界經濟領域,全面挑起貿易戰,搞得硝煙四起,全球不安。其中與盟國鋼鋁產品加徵關税之爭導致最近一次“G7”峯會形成“6”對“1”局面,特不但遲到早退,還拒籤聯合公報,使“G7”峯會歷史上第一次不歡而散。日前特還威脅要對歐盟汽車加徵高額關税,雙方貿易爭端可能升級。特對中國則掄起了最狠的貿易大棒,不顧世貿規則和雙方達成的協議,繼公佈對華500億美元商品加徵懲罰性關税清單,又威脅要對高達2000億美元的中國產品加徵關税。如他真這樣做,無異於朝着將中美貿易“歸零”的方向走,將產生災難性後果。
在地緣戰略領域,特用行動落實將美戰略中心從反恐向與大國地緣競逐的根本性戰略轉變。在西線,首次在波蘭駐軍,加強了在歐洲尤其是在東歐和波羅的海沿岸國家的軍事存在與活動,對俄羅斯形成抵近戰略圍堵態勢;在東線,加緊實施“印太戰略”,罕見地強化對華遏制,尤其在台灣問題上,頻踩中國紅線,冒可能引發雙方戰略碰撞的風險;推出多年來美國耗費最高的軍事預算,大力擴充軍備,特別着力研發新式核武器,並宣佈推動組建“太空部隊”,明確提出要確保美國“太空霸主地位”,以圖取得對中俄全面絕對軍事優勢,為美獨霸世界掃清主要障礙。
在中東,推行極端親以政策,放任並支持以霸道橫行;極端敵視和極限制裁伊朗;強化對敍的軍事幹預和打擊,全面攪亂了地區局勢,使之面臨爆發更大戰亂的危機局面。
特敢於同國際社會對着幹,肆無其憚大搞單邊主義,有其特有的原因和條件。
第一,錯位的指導理念。特施政的核心理念是“美國優先”即“美國第一”。他聲稱“世界各國必須為美國第一讓路”。如此毫不掩飾地表露要將美國利益凌駕於別國之上,在美國曆屆總統中極為罕見。這使人彷彿聽到了老列強對弱小國家巧取豪奪時代的回聲。在這種時代錯位理念指導下,美國必然要以鄰為壑,損人利己,不擇手段地打壓和削弱競爭對手,以服務於“美國再度強大”的戰略需要。他自以為這一套已顯成效,壓制了對手,增益了美霸權實力地位,因而樂此不疲甚至變本加厲而為之。
第二,利用超強國力支撐。特有恃無恐地橫行,就是仗着美國的獨超強勢。雖然當今世界正經歷百年大變局,美國世界霸主地位走下坡路,但它仍是全球唯一超級大國,綜合國力尤其是軍事和經濟實力仍獨步天下。不少國家安全上要依靠它,各國對外開放發展經濟都有賴於它。美國曆屆政府都恃力逞強,堅持推行霸道強權政策。特朗普則更走極端,在國際關係中動輒使用“極限施壓”,“極限制裁”,“零容忍”,“踩紅線”,“退羣”等超高壓手段訛詐威嚇和遏制對手,迫其作出讓步,以實現美國利益最大化。
第三,一定的社會基礎。特是以反傳統精英政治和“讓美國再度強大”的口號,得到在美國很有聲勢的保守勢力和民粹思想較重的中下層羣體支持而崛起的。他推行強硬單邊主義政策且在某些方面有所見好,又助長了美國政治保守主義和社會民粹主義,也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他的支持率,擴大了他的社會基礎。現在美國形成了特朗普與保守主義極端主義民粹主義共生共長的政治局面,主導美國政治的共和黨隨之走向保守化民粹化和“特朗普化”,完成了對特由厭嫌到接納到擁戴的“三級跳”式轉變,這使特更放心我行我素。近日他竟宣佈要世界各國在11月4日前完全停止進口伊朗石油, 説“誰要是進口伊朗石油,就制裁誰”。這無異對各國發出了“最後通牒”。如此極端單邊主義霸道作為,在戰後國際關係史上幾無先例。
此外,特大搞單邊主義同他個人特質也有關係。他從一個純粹商人一躍而成美國總統,在思想上從極端個人主義發展為極端民族利己主義,對世界大勢知之甚少,缺乏戰略和長遠視野,好急功近利。極端自私和短視也可以使人“無畏”和一意孤行有“底氣”。
特的所作所為已造成嚴重後果,使得國際關係和國際形勢出現近些年來少有的緊張動盪,損害了世界和平發展大局與各國利益,也使美國自己受損。他挑戰國際規制和國際秩序,一再出爾反爾自食其言,既使美國的國際信譽和聲望降到歷史谷底,陷於空前孤立,消損了其軟實力,也損害了其實際利益。幾乎所有美國發動貿易戰的對手都進行了有力反制,使美國陷於四面楚歌,其中加拿大對從美國進口價值126億美元的商品加徵25%的高額關税,震動了美國的產業界。美國有的企業決定將本土部分生產線轉移海外,以避有關國家強徵高額關税。這些應能促使特反思。希望他迴歸理性,回到同各國進行正常交往與合作的軌道,以使美國同其他國家擺脱對抗共輸而實現友好相處與互利共贏。(作者是中國國際問題研究基金會研究員,前中國駐美國大使館參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