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營體檢陷風波 公立醫院能否“補位”

美年大健康“假醫生”事件的持續發酵牽引出國內體檢行業亂象。8月5日晚間，美年大健康發佈公告稱，廣州美年富海門診部收到廣州市天河區衞生和計劃生育局《責令整改通知》。業內人士認為，美年大健康“假醫生”事件的背後是國內體檢市場較大，企業爭搶市場份額做出的不當行為。目前國內體檢機構中較為普遍的現象是過度體檢。一些民營體檢機構利用營銷概念，鼓動消費者花錢。另外，准入門檻低、專業人才不足等均是體檢行業急需解決的問題。

體檢行業亂象

美年大健康“假醫生”風波持續發酵。在發佈公告收到廣州市天河區衞生和計劃生育局《責令整改通知》的第二天，美年大健康在官方微博發文稱，美年廣州機構證照和醫生資質齊全，不存在此前網傳的“假醫生”，公司將從規範醫生執業行為管理、醫生應親自審核併發出體檢報告、加強醫療文書管理以及完善醫生手寫簽名等方面積極整改。

無論“假醫生”現象是否存在，美年大健康事件將國內體檢行業亂象暴露在公眾面前。北京中醫藥大學法律系醫藥衞生法學副教授鄧勇表示，美年大健康反映的是國內體檢行業普遍性的問題。目前醫療投資市場火熱，很多資本湧入包括體檢在內的大健康產業，但這裏面存在的供需矛盾不容忽視。“從需求的角度來講，民營醫院或者體檢中心很難聘請到醫生。大多數醫生不願意從體制內出來，這導致民營醫療、體檢機構用人成本較高，在一定程度上給‘頂包’等現象提供了可乘之機。”

另外，相較於具備資格證的醫生護士而言，體檢機構從業人員門檻較低，一些具備醫學常識能夠進行講解的人員可能也會被招進一些機構，這導致整個行業存在准入門檻較低的問題。

此外，過度體檢也是當前國內體檢機構中較為普遍的營銷手段。一些民營體檢機構利用營銷概念，鼓動消費者花錢。一位不願具名有多年從事體檢行業的專業人士向北京商報記者透露，“之前接觸到一位20歲左右的消費者，在某私立體檢機構進行體檢後被告知患有慢性疲勞綜合徵，需要進一步檢查頭髮等項目，我從事體檢那麼長時間沒有聽説過‘疲勞綜合徵’這個診斷，當時我想這應該屬於過度誘導消費者進行體檢消費，屬於違反診療常規行為”。

在首都醫科大學教授崔小波看來，體檢行業的過度商業化是導致“假醫生”等現象出現的根本原因，成套項目的體檢篩查屬於市場行為，從中可獲取一定利益。鄧勇則認為，體檢就像賣產品，分項目收錢。從商家賺錢的角度來講，商家希望用户檢查的項目更多，這也是一些機構存在營銷顧問進行推銷，以健康名義直接或間接引導用户消費的原因。

公立醫院存優勢

目前，中國體檢市場上民營體檢機構和公立醫院並存。過去幾年，民營體檢機構以舒適的體檢環境和較為優質的服務質量受到消費者青睞，而公立醫院體檢中心則因環境較差等原因在過去幾年難以被重視。

不過，北京商報記者瞭解到，近年來隨着消費者對體檢意識的提升以及公立醫院對體檢中心建設的重視，在民營體檢機構存在專業人員不足等情況下，公立醫院逐漸發揮出重要作用。

據朝陽醫院體檢中心主任王瑩介紹，2012年以前，醫院就設立了體檢科；2012年，醫院更加重視體檢這一項目並設立了獨立的體檢中心。在環境方面，體檢中心搬到單獨的小院，與門診以及住院病人分開，避開交叉感染。

醫師資源方面，公立醫院也有自己的優勢。王瑩表示，醫院體檢中心大部分醫生都是返聘的醫院離退的副主任醫師，具有豐富的臨牀經驗。並且，體檢中心的背後是醫院資源的支撐，當消費者在體檢過程中發現存在一些問題，可以通過醫院綠色通道到相關科室進行檢查甚至住院治療。

一位不願具名的北京市三甲醫院負責人介紹，醫院對於體檢科室較為重視，醫院近幾年開始擴建體檢中心，也會對護士進行一些培訓，提升用户體驗，完善服務質量。同樣，該三甲醫院負責人介紹，該醫院體檢中心醫生均來自本院一線醫生護士以及退休返聘回來的專家，臨牀經驗較為豐富。“社會上一些機構招聘的醫師為剛畢業的博士或者研究生，臨牀經驗不夠豐富。具有豐富臨牀經驗的醫生可以快速準確地看出問題，而年輕醫師可能就會稍弱一點，這也是公立醫院體檢中心相較於社會體檢機構的一個優勢。”

行業標準待完善

體檢行業亂象的背後是我國體檢行業標準的缺失。據中商產業研究院發佈的《2018年中國健康體檢行業市場前景研究報告》顯示，我國2016年健康體檢市場容量已經超過1200億元，預計到2020年將達2000億元左右。

市場不斷擴大加上消費者體檢意識不斷提升，讓國內體檢行業發展較為快速，但隨之而來的是行業標準有待完善。資料顯示，現行的《健康體檢管理暫行規定》於2009年出台，其中有關體檢機構准入門檻等規定落後於當前健康體檢行業的發展趨勢。此外，監管部門一直沒有出台配套的健康體檢基本項目目錄與實施細則、流程等管理規範制度，使得健康體檢項目基本由各個體檢機構確定。

今年6月，國家衞健委公佈《健康體檢中心基本標準（試行）》，指出健康體檢中心應建立健康體檢質量安全管理體系，制定各項規章制度、人員崗位職責。規章制度至少包括健康體檢操作查對制度、健康體檢科室間會診制度、健康體檢報告管理制度、健康體檢高危異常檢查結果登記追訪制度、健康體檢醫院感染管理制度等。工作人員必須參加各項規章制度、崗位職責、流程規範的學習和培訓，並有記錄。

鄧勇表示，要促進體檢行業健康發展，監管部門應當不定期對體檢機構進行監督檢查，可以參考藥監部門對藥企的飛行檢查。從消費者的角度來説，在體檢過程中一旦發現問題，也要積極進行投訴舉報，揭露違法行為；最關鍵的因素在醫療機構或體檢中心本身，相關體檢機構要嚴格要求自己，不能抱有任何僥倖心理，時刻保持危機意識、誠信意識以及品牌意識。

王瑩建議，消費者在選擇體檢機構時應選擇有合規資質的體檢機構，以免貽誤病情。

北京商報記者 郭秀娟 姚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