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農專家於建嶸做電商 期待得到阿里高科技賦能
知名三農專家於建嶸最近又喜又憂。
喜的是,他的農村電商項目“超級社區”,已在實驗室階段存活下來。憂的是,如何讓“超級社區”走出實驗室並“活好”。
2015年春節,於建嶸動員在某互聯網公司工作的兒子於何辭職創業。這一年,阿里巴巴的鄉村戰略和農村淘寶(簡稱“村淘”)項目全面落地,農村電商行業開始爆發式增長。
這是一塊從未開墾過的處女地——海量還未上網購物的中國農村人口。但鄉村商業基礎設施非常落後,巨頭們砸下重金,在這片還不夠熟悉的土地謹慎試驗着。
巨頭們和資本支撐起來的獨角獸們,左手資本、右手流量,於建嶸卻兩手空空。作為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社會問題研究中心主任,於建嶸一輩子都在為社會找問題、想辦法,但真正落地了的理論卻寥寥無幾。這一次,他決定自掏腰包開展一次社會實驗。
“我就想看見自己的理論落一次地。”於建嶸説。
三年下來,很多農村電商玩家都鎩羽而歸,於建嶸的“超級社區”等到了開花結果——已經鋪到了全國6000個社區,商品種類超過3000種,交易用户突破十萬,覆蓋人羣高達幾百萬。
這張成績單,於建嶸給出了90分。“路子走通了,我們的理論是科學的”。但接下來要把超級社區從實驗室推出去,如何收集需求端的數據成了一道邁不過的關口。
“六千個社區,拋在全國實際上非常散,真正形成規模效應的只有幾個地方。”超級社區CEO於何坦承,他們希望尋找到合作方,不僅僅是要投資,更重要的是數據和流量資源。
村淘成為於建嶸想要合作的對象。背靠着阿里巴巴,村淘在眾多農村電商佈局者中走得最遠、根基最深。
“假如我們結合在一起的話,不但商業能做大,中國農村社會也將發生根本性改變。”於建嶸對合作充滿期待。
在村淘啓發下開啓的一場電商實驗
於建嶸東書房的茶几上放着兩本泛黃的小書。封面用僵硬的楷體寫道《商貿革命:中國電子商務解決方案》,另一本書是《會員制經濟:組合經濟理論及實踐》。
作為知名學者,於建嶸寫過許多重要的學術著作,但他卻向客人們介紹這是他最重要的著作,並打趣道“可以得諾貝爾獎”。
“這是我讀博前唯一的兩本書,它們才真正能代表我的思想,後來的寫作都很功利。”於建嶸的思想是,通過創新組織模式,來做農村電商。
對於農村電商的未來,於建嶸1998年在《會員制經濟》裏就有過清晰規劃——根據需求有計劃地組織生產。
在他看來,農村的發展最後要靠產品,但要保證種出來的作物能賣掉,保證農民有穩定的利潤,政府做不到、公司也做不到,唯一的解藥就是互聯網。
村淘率先實現了於建嶸的想法。2014年9月上線的村淘,抱着“公益心態,商業手法”的理念,在眾多電商中承擔起了拓荒者和修路搭橋者的角色。
超級社區的模式,能看出深受村淘模式的影響。
村淘的模式,一是搭建渠道、營銷和服務通路,讓品牌商把貨賣到鄉村;二是幫助農民的農特產品實現標準化、規模化和品牌化,並打造一條直供直銷新鏈路,將農貨通過阿里平台賣到城市餐桌。
而受制於資金、資源和人才,於建嶸選擇反其道行之,先從城市社區去尋找需求,然後到農村找供應方。如果説村淘是從田間地頭到餐桌的模式,那麼於建嶸就是按照城市餐桌的需求去田間地頭找供給。
村淘在農村招募村小二,於建嶸就在城市招募“社長”。“超級社區”項目先通過城市裏各個社區的“社長”把社區內的消費需求組織起來,然後再去農村讓農民們根據這些需求進行定製化生產。
於建嶸寄希望互聯網能創造一種新的生產模式,以訂單的模式有計劃地組織生產,以此解決農產品銷售的根本痛點,這也是他實驗的目的所在。
於建嶸以最近超級社區出品的東書房茶葉舉例説,城市人要買到好茶葉很貴,即使買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農藥殘留、是不是打了催芽劑。但云南大量的好茶山又沒人要,茶農怕種了茶賣不掉,於是超級社區把城市人的需求和茶農對接起來。
城裏人以4000元包下一分地茶園20年,每年能收到約10斤茶葉。這個價格不僅遠低於市場價,更重要的是茶農將按照消費者要求種植和加工茶葉,不打農藥和催芽劑。
消費者聘請專門的公司負責管理茶農,交兩三百元的管理費就能保證茶葉的質量,而茶農也能旱澇保收,每月都有3000元的收入。
村淘在訂單農業方面有着更大布局。馬雲提出“袁隆平先生把畝產做到一千斤,我們希望用互聯網技術,爭取把畝產做到一千美金”。
當下,村淘的“畝產一千美金計劃”正在落地全國——重慶的奉節臍橙、四川的汶川櫻桃、河南的靈寶蘋果、貴州的興仁薏米、海南的澄邁紅薯、湖北的京山橋米……更多的特色農貨正在藉助村淘成為爆款。
以新疆巴楚留香瓜項目為例,村淘帶領當地農民從農耕時代直接觸碰到新商業文明。畝收益從400多元到4000元,瓜農收入也翻了不止10倍,一隻甜瓜重塑了南疆小城的聲名。小標題:期待得到阿里在數據和流量上的賦能與村淘畝產一千美元計劃落地全國的熱鬧景象不同,三年前蜂湧而出的農村電商們,如今仍活着的寥寥無幾。
冷眼旁觀了三年,於建嶸發現大多數農村電商創業者對中國農村缺乏瞭解。
絕大多數農村電商玩家,都把重心放在了上行或下行的單一維度上,但最終都陷入了農產品賣不出去的困境。比如一家很知名的農村電商企業,號稱在全國2000多個縣都設立了收貨點,提出將把收到的農產品直接賣給城市的消費者,但這個“農產品進城”計劃最終以失敗告終。
村淘模式能存活下來,是因為上行和下行並舉。
阿里巴巴集團副總裁、鄉村事業部總經理王建勳表示,上行是對農村基礎設施的建設,下行是把基礎設施佈下去。下行是真正有商業價值的,因為下行做起來了才可以做上行,沒有下行,其他都是很空的。所以村淘搭建的是上下行的雙向供應鏈和鄉村商業基礎設施。
如今,村淘已經在農村電商領域扮演了四個角色:農業政策的落地者、農業科技的佈道者、城市餐桌的領航者、優質農資農具的提供者。
基於上述四個角色背後的能力積累,村淘也搭建出了中國第一個農村電商生態體系。按照村淘的願景,未來3年將在全國設立15萬個村淘服務站點,這將給中國鄉村社會和農村電商行業帶來全新改變。這一體系也開始吸納很多農村電商玩家來尋求合作。
超級社區就是想和村淘合作的玩家之一。
跟很多農村電商一樣,於建嶸的超級社區項目,也面臨升級壓力。超級社區在實驗室成功孵化出來後,如何快速複製推廣是他和兒子最關心、最着急的事。
超級社區走出實驗室,最核心的是流量和數據。
最初,超級社區設立社長就是為了解決流量問題,他們在社區中組織團購,但這樣收集回來的信息體量實在太小,效率太低。超級社區也曾考慮過做地推,但大成本太高。於何算過一筆賬,一個還沒產生消費的註冊用户成本要6元。
在於建嶸的理論模型中,數據是最為關鍵的一部分,只有用準確的消費信息來指導農產品的生產,才能最終保證農產品的銷售。如果數據足夠大,那社長都可以不要,僅僅依靠平台就能完成農產品銷售的匹配。
流量和數據,正是村淘的優勢所在。村淘背後的是整個阿里經濟體的營銷、流量、服務、技術、物流和渠道資源。
以農特產品上行為例,很多農民種植的農作物其實並不能滿足城市消費升級的需求。但村淘通過引入大數據,能將城市餐桌的需求,以及城市消費升級需求,反饋到鄉村種植和生產端。同時,也實現了對城市餐桌的領航,催生了城市新的消費升級。
“超級社區現在已經可以完成一些定單,但是我們不能完成更大的定單。”於建嶸看中村淘有一個全國性的信息平台,能幫助超級社區獲得更多消費需求。
三年來,於建嶸利用超級社區的平台反覆試驗了訂單農業的交易模型。去年7月,超級社區已經開始盈利。用他的話説,路子已經走通,已經解決了農產品預售中的信任問題。下一步,於建嶸希望搭上阿里巴巴的快車,把他反覆試驗了三年的信用體系推廣開來。
於建嶸表示,他期待可以和村淘聯合起來,“雙方共贏做一個爆炸性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