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興春：應鼓勵“印太”朝地緣經濟合作方向發展

自2017年下半年以來，美國總統特朗普和一些政府高官不斷提到“Indo-Pacific”的概念，雖然多用“印太”或“印太地區”，沒有提及“戰略”，但引發國際社會猜測是一個地緣政治戰略還是地緣經濟戰略? 今年6月，美國國防部長馬蒂斯在新加坡香格里拉對話上發表演講，這是特朗普政府高官第一次把“Indo-Pacific”和“Strategy”搭配在一起，雖然提及經濟，但他國防部長的身份讓國際社會更多的理解是——美國要在印太地區構建一個針對中國的地緣政治軍事聯盟體系。

7月 30日國務卿蓬佩奧在華盛頓舉行的“印度-太平洋工商論壇”發表了題為“美國對印度-太平洋地區經濟前景的構想”的演講，提出了幾項經濟投資計劃。表明了美國的“印太戰略”不僅有地緣政治目標，還有推動地緣經濟合作的打算。如果説地緣政治的印太戰略可能導致地區緊張和衝突，讓該地區的國家警惕，那麼地緣經濟的“印太”有助於促進地區經濟發展，應該受到歡迎。

雖然美國聲明“印太戰略”的經濟投資計劃不是為了與“一帶一路”抗衡，但不能説沒有受到“一帶一路”的影響。不管怎樣，地緣經濟合作好過地緣政治鬥爭，美國和中國的發展倡議和投資計劃都有利於印太地區的發展，兩者可以對接，產生互補作用。

“印太”地理範圍與“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有較大重疊。根據《美國國家安全戰略報告》，“印度-太平洋地區從美國西海岸起至印度西海岸止”，這是特朗普政府提出“印太”概念一年多來第一次明確了其涵蓋的地理範圍，基本上是在原來“亞太”的基礎上加上了印度，孟加拉國、斯里蘭卡和馬爾代夫幾個南亞國家，並沒有包括整個印度洋沿岸地區。由於美國長期以來與亞太地區已經有密切的經濟和安全關係，用“印太”取代“亞太”反映了美國看重印度的經濟發展前景和戰略重要性，不過印度在提及“印太”時把西印度洋和非洲沿岸國家都包括在內。所以，從地理範圍看，中國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中的“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MSR)與“印太”在地理的範圍上有很大的重合度，套用“印太”話語，也可以把“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稱為“中國版印太”。

“印太”除了“自由和開放”還需要“包容”。由於美國政府多次提到“自由和開放的印太”，國務卿蓬佩奧曾對“自由和開放”做了明確的官方解釋，即“所有的國家享有海上和空中的開放通道;所有的國家都能捍衞自己的主權，不受他方脅迫”。 中國是世界第一貿易和航運大國，確保海上和空中的航行自由符合中國的利益。今年7月，中國外交部長王毅在北京同英國外交大臣亨特討論中英共建“一帶一路”時也強調了開放、包容和規則導向。中國政府倡導“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則，中國企業負責經營的斯里蘭卡漢班託塔港和巴基斯坦瓜達爾港口，美國日本等印太地區及世界上任何國家的輪船都可以停泊，臨港工業園區也歡迎這些國家的企業入駐。印度總理莫迪在香格里拉對話的演講中提及“印太”時，在美國的“自由開放”基本上加上了“包容”，反映出本地區國家期待一個“合作包容”而不是“分裂對抗”的印太。

改善基礎設施，促進互聯互通是“印太”地區國家的共同目標。美國“印太戰略”中計劃撥款1.13億美元立即作為新資金用於擴大在印太地區的經濟接觸，致力於能推動國家主權、區域性一體化及信任的互聯互通。中國提出“一帶一路”和發起建立亞洲基礎設施開發銀行目標就是幫助印太地區國家建設基礎設施。據亞洲開發銀行(ADB)統計，該地區的發展中國家僅在基礎設施一個方面到2030年就需要26 萬億美元，任何一國政府或幾國政府都無法提供的。為了共同的目標，不管是美國在該地區的“能源增進發展和增長”、“基礎設施交易及援助網絡”，還是早前日本與印度提出的“亞非增長走廊”(AAGC)，只要有助於促進地區基礎設施建設都會受到歡迎，這也正是印度對“一帶一路”有疑慮的情況下卻決定加入亞投行的原因。1.3億美元微不足道，以美國的能力，完全可以為該地區基礎設施建設提供更多的資金。中國、美國、日本和印度等相關國家政府和企業完全可以發揮各自優勢，在印太地區開展合作，促進該地區的經濟發展，共同分享成果。

從“印太”、“印太地區”到“印太戰略”的發展過程看，該地區的多數國家，特別是印度和東盟各國都希望“印太”可以促進亞洲與印度洋和太平洋地區的基礎設施聯通和經濟合作，不願意在冷戰式“印太戰略”對抗中選邊站。中國應該鼓勵“印太”朝經濟合作的方向發展。如果美日澳等國硬要把該地區往分裂對抗的方向推，“印太戰略”的命運不會比“亞太再平衡”好多少。

(作者系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