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地產商心心念唸的“剛需”,去哪兒了
作者:光明网评论员
昨天(10月10日)有媒體報道稱,一直在房地產市場和城鎮化進程中頗具觀察意義的燕郊,住宅交易因限購而轉冷,“房子1萬/平無人問津 部分項目仍宣稱買房落户”,“房價跌幅超過六成”,沒有“辦法”規避限購政策的項目,售樓處冷冷清清。
稍微關注過燕郊在超大城市房地產狂飆中的角色的人,可能都會有今夕何夕之感。因為距北京天安門35公里的直線距離,這個河北小鎮在過去十幾年中,成了中心城市經濟外溢、人口外溢的直接展現。在房價巔峯期,燕郊房價飆升至每平米四萬多,數十萬北漂每天靠着幾條公交、通勤四個小時去北京上班。而現在,不僅燕郊,環京樓市包括大廠、香河都被報道出現“冰點”。
當然也不止於環京樓市。幾個月之前就有報道稱,同樣被稱為上海“燕郊”的崑山花橋,因為限購又限貸,“二手房市場出現冰封”;浙江杭州的下沙,同樣被當地人吐槽:一説降價,北京看燕郊、杭州看下沙。這些被稱為一線城市“後花園”或“後台城市”的地方,隨着房地產的漲落,一會被拋向波峯、一會被投入波底。而背後,是其所代表的一線城市房地產市場上“剛需”羣體的命運。
“剛需”是一個被房地產賦名的稱謂,在房價突進的十幾年中,他們被房地產業所倚重,又被房地產業所戲弄,因為一個“剛”字,本身就帶着別無選擇之意,正來自於賣方市場的剛性。不知是否有人清晰描繪過“剛需”的社會文化特徵,但它和另一些近些年在輿論場上能見度很高的羣體稱謂,比如新城市青年、北漂、準中產等之間,肯定有交疊。
那些在燕郊、花橋、下沙購房,在北京、上海、杭州主城區工作的人,他們是誰?年齡層也許在25-35歲之間;職業也許是新業態、互聯網企業或者獨立專業人士;日常消費高端化:去星巴克旗艦店,穿輕奢品牌,拿一線品牌入門級的包,而基本生活低端化(相對):在衞星城購房,孩子難以拿到重點學校入門券,老人過着“老漂”生活。這不是一個精準的畫像,説實話,對於一個邊界本身都模糊的概念,很難有研究給出統計數字或階層分析,這些特徵,其實是來自於十幾年來的新聞拼合,和親歷房地產時代的普通人的觀感。
在前十幾年中,房地產產業的壯大強化了經濟的金融性,房子尤其是一線城市的房子,已經有了貨幣和金融屬性。“剛需”羣體的成長曆程,充分見證了房產所造成的投機式貧富分化,和社會財富圍繞房產所進行的劇烈再分配,所以圍繞房產的種種努力已經塑造了這些新入局者的生活方式,甚至賦予了“奮鬥”以最現實的意義。燕郊及更多一線城市的“燕郊”們,就是這樣被新入城市的“剛需”羣體們賦予了入門券的意義,從名不見經傳的小鎮,變成了地產為王年代的符號。
從2016年至今,據統計,樓市調控至今已出現5輪升級,僅今年以來出台的大大小小的調控政策,就有115次之多。在嚴格調控之下,率先經歷冰火之變的,可能就是環一線城市的衞星城。而從一線城市溢出到這裏的青年人,如果已經買房,要承擔投資鏈條的斷裂,或成為事實上的接盤俠;如果準備買房,在有限的預算之下,可能失去了僅能承受起的留在城市邊緣置業機會。當“燕郊”們的房子正在流失價值,當北京出台公積金新政,“認房又認貸”“每繳存一年可貸10萬元,最高120萬元”,在燕郊、花橋、下沙冷清的售樓處裏看不到的年輕“剛需”們,他們去哪了?他們能夠甘心自外於財富分配麼,還是已經做好準備,再一次接受房地產對生活方式和生活預期的巨大改變?
説真的,城市該對他們更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