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一小學班主任被指問全班“某同學愚不愚蠢？”校方將處理

杭州富陽區富春第四小學一年級八班的家長羣最近兩天有點“鬧騰”。該班女生安安（化名）父母在羣裏質疑班主任孫老師言行不當：課堂上公開問全班學生安安及其父母“愚不愚蠢”，讓安安自己掌嘴，以及教唆其他同學“不和安安玩”。孫老師對此否認，繼而退羣。

“遇到這樣的事情很心累。”10月15日，安安母親華女士告訴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開學一個多月以來，同孫老師已有“一些溝通上的摩擦”。

對於上述説法，15日晚上，50多歲的孫老師接受澎湃新聞採訪時予以否認，稱華女士及其丈夫開學以來就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和自己已產生多次不愉快的溝通，自己也覺得“委屈”。

對此，富春第四小學校長蔣會軍16日深夜告訴澎湃新聞，學校已經與家長有過溝通，基本達成了“一致意見”。17日下午，蔣會軍表示，學校已將情況彙報至區教育局，“孫老師已經向學生家長致歉，目前最重要的是讓孩子儘快回到健康的教育環境中來。”

富陽區教育局17日下午發佈通告稱，對教師孫某的不妥言行，學校將對照規章制度作出相應處理。

女孩自述：老師説我愚蠢

10月15日，華女士向澎湃新聞談起此事，仍然有些“氣憤”。據其介紹，14日晚飯後，自己陪着女兒練習讀拼音，偶然聽小孩提及“孫老師説我愚蠢”，細問之後得知，孫老師在語文課堂上批評女兒“什麼事都告訴家長”，並問全班同學“安安和家長愚不愚蠢”，全班齊聲回答“愚蠢”。

華女士認為，開學以來，夫妻倆就孩子教育問題同孫老師有了一些“溝通上的摩擦”，因而惹來“羞辱”。第一次“摩擦”發生在開學後第一週。華女士説，9月6日午睡期間，前面女生仰靠在椅背上，辮子多次掃到安安手臂，安安睡不着，跟孫老師反映，後者卻拍了安安的手一下，説“一點點小事情”。女兒覺得委屈，回家問華女士，明明是同學做錯了，為什麼老師要批評自己。聯想到此前一次安安自稱被男孩欺負也“未得到處理”，華女士主動和孫老師微信溝通，希望孫老師能在學生反映情況時“趁機引導”。

再次發生大的“摩擦”是在國慶後的10月10日。這次是緣於安安上學遲到，被孫老師罰站。華女士稱，根據孫老師發在家長羣裏的作息時間安排，國慶後到校時間為8:00～8:20，他們在此期間到校，卻算遲到。她和丈夫在羣裏與孫老師“理論”方知：此前一次家長會上，孫老師宣佈到校時間仍在8:00前，而華女士夫妻倆有事沒有參加，不知此事。雙方在羣裏“不歡而散”。

安安父親趙先生告訴澎湃新聞，10月11日，趁送孩子上學，他主動找孫老師溝通，不料雙方卻在教室門口發生爭吵。“孫老師説我們夫妻倆雞毛蒜皮的事情都斤斤計較，説到作息表的事情，質問我‘什麼學歷、有沒有腦子’。”趙先生稱，最終雙方被學校一名領導勸開。

此外，據安安自述，孫老師也曾要求她自己“掌嘴”，並且囑咐其他同學不要同安安玩耍。華女士就此詢問多名家長，這些家長均稱，自家小孩證實，上述事件的確存在。其中一名家長告訴澎湃新聞，孫老師要求學生不準告訴父母“在學校受到了懲罰”。

涉事老師否認言語侮辱及體罰學生

“現在是炒得沸沸揚揚。”10月15日晚上，孫老師告訴澎湃新聞，自己也覺得“委屈”。在她看來，此前雙方溝通上產生一些“摩擦”，僅是教育理念上的差異，她不會因此“羞辱”學生和家長，更不會讓小孩自己掌嘴、受到孤立。她告訴澎湃新聞，小孩傳話曲解了實情，所謂“證言”不足為信。

孫老師稱的確曾告訴安安“頭髮甩在手上這麼一件小事情就不處理了”，本意是想培養安安“大氣”的心態，但華女士直接找到自己，説“處理方法不對”。“我説30年書教下來，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家長），這點小事都要計較——這麼教育孩子，長大後會吃虧的。”孫老師説。

對於上學遲到罰站且沒有通知華女士準確到校時間一事，孫老師認為責任主要在於對方“沒有來參加家長會”。“安安爸爸又説通知到校時間是班主任的義務，我説開家長會也是父母的義務，好些家長勸他冷靜，我説‘有事不要在大羣説，私聊，要麼明日來學校當面溝通’。”孫老師稱，孩子們非常可愛，罰站也只是裝裝樣子。

至於是否對安安父親説過“什麼學歷、有沒有腦子”這樣的話，孫老師稱，自己本意是想表達“到底怎麼讀的書，連學校早自修的時間也不清楚”。據她描述，學生爸爸來教室“拉着臉”問“什麼時候有空”，自己沒好氣地反問“你讀過書呀，學校裏總有早自修的”，並把他拉到日課表前説“都是課，我連小個便時間都沒有，一個大男人斤斤計較，雞毛蒜皮的事弄不靈清，這樣的教育方法是不對”。

此外，孫老師解釋，平時愛教學生背誦格言，其中包括“聰明的人善於將問題簡單化，愚蠢的人善於將問題複雜化”。“那天和趙先生在教室門口有爭執，進教室後有學生就説，安安爸爸這樣子是不是愚蠢的人。”孫老師稱，自己當即脱口而出“把簡單問題複雜化的人就是愚蠢的人”。其課後也安慰了安安，説“不論老師和家長之間有什麼，都是愛你的”。

對於上述解釋，華女士稱，自己丈夫同孫老師當面溝通時並無不妥，這是“造謠”。此外，也不相信一年級的孩子會説出那樣一番話。“我有足夠證據證明孫老師確有不當言行。”華女士介紹，女兒對此事已有心理陰影，呆在家裏沒有上學。

孫老師承認，自己脾氣有點衝，“算是毀在這上面了”。加上平時教學工作繁忙，又要在家長羣裏耗費時間，因此同家長缺乏有效溝通。15日上午，她從家長羣裏退出，而這讓班裏其他家長頗為不安。有家長告訴澎湃新聞，此事讓大家心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華女士一家也感受到了“壓力”——有家長支持夫妻倆給小孩“維權”，也有家長認為他們破壞了班級氛圍。

校方回應：若屬實會處罰

富春第四小學辦公室一名老師15日曾告訴澎湃新聞，此事目前正在調查中，倘若家長所言屬實，會按照學校規定對涉事老師予以處罰。16日深夜，該校校長蔣會軍回應澎湃新聞，學校已經與家長有過溝通，基本達成了“一致意見”。次日，蔣會軍證實，孫老師也已道歉，此事已上報教育局。

華女士稱，16日下午，學校領導曾帶着孫老師一起前來道歉，但她認為對方沒有誠意，迴避關鍵問題。且在這次見面前不久，家長羣裏開始流傳一篇疑似孫老師寫的文章，否認曾有不當言行，該文也在網上流傳，這給華女士帶來不少壓力。

“下午道歉時，她否認這篇文章出自她之手。但我希望她能在羣裏道歉、澄清。”華女士説。當天晚上，該校領導再次來到華女士家中，承諾孫老師會在班上道歉，希望安安儘快返校上課。但對於其轉班及要求孫老師在家長羣中道歉等“訴求”，校方暫未回應。

此後不久，孫老師向華女士發來微信再次道歉，稱“先前言行傷害了你一家，深表歉意”。“暫不接受。”10月17日上午，華女士説，由於孫老師發在網上的文章存在“造謠”，道歉不算誠懇。華女士表示，女兒因為老師的行為已出現厭學現象，經常哭，15日、16日沒去上學，“今天去了，但非常擔心她在學校的狀態，希望快點轉學、轉班。”

富陽區教育局17日下午通過官方微信發佈通報稱，該局高度重視“網絡舉報我區富春四小教師孫某不妥言行相關輿情”，第一時間成立工作小組進駐富春四小，對該事件進行全面調查，同時選派心理輔導老師對當事人進行心理疏導。

“截止目前，學校與家長已達成共識，該學生已返校正常上課。對教師孫某的不妥言行，學校將對照規章制度作出相應處理。我局將以此為契機，進一步加強師德師風教育，加強家校溝通。”上述通報稱。

17日晚上，華女士告訴澎湃新聞，同教育局及校方領導已有溝通，將盡快落實轉班或轉校事宜。孫老師也在家長羣裏道歉，對於這個結果，華女士表示“基本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