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住房免費送”折射鄉村消失之殤

周閔禾

政府免費送房“請”你入住，這樣的事情讓人難以置信，卻是發生在日本的真事。當然，故事不是發生在東京這樣寸土寸金的大城市，而是發生在面臨“消失危機”的日本鄉村。據報道，目前日本鄉村正面臨着房地產比人多的問題，在居民越來越少的情況下，不少鄉村已經是名存實亡，為了遏止這種趨勢生存下去，一些村莊不惜免費發放房子吸引居民入住。

實際上，日本當前面臨的問題，早在好多年前便已經顯露端倪。20世紀90年代初泡沫經濟破滅後，日本進入“平成大蕭條”時期，時至今日，日本前進之路也是步履維艱，可是即便如此，也不可否認日本如今仍然是世界最發達的國家之一。

在經濟的高度發展下，以東京為代表的大城市迅速崛起，對年輕人的吸引力達到前所未有的水平，越來越多年輕人選擇放棄土生土長的鄉村，到大城市裏追逐夢想，紮根落户。據統計，截至2017年，日本的城市化率已經達到驚人的93.02%，位列世界之最。

由此看來，在高歌猛進的城市化、工業化面前，日本鄉村的衰落似乎已經無法阻擋。當然，不能因為這種局面的形成而去苛責背井離鄉的居民，無論是年輕人追求更好的教育、工作環境，還是老年人追求更好的醫護、養老條件，都沒有半點錯誤。不過也正是因此，才使得日本鄉村的前景顯得更加灰暗。

日本鄉村的凋敝在20世紀90年代初就被學者注意到，當時，社會學家大野晃提出了著名的“界限集落論”，從人口老齡化的角度分析了村落走向衰敗的路徑。所謂“界限集落”，是指村落的一種極端狀態，即當65歲老人佔到村落的一半，同時空巢老人開始增加，村落內集體生活功能將因此開始衰落，繼而出現社會性共同生活難以為繼的狀態，也意味着村落即將走向“終結”。

大野晃預料的情況如今並沒有全部出現，但“界限集落論”對日本鄉村衰落的預言卻不無現實意義。無論是日本政府還是居民大眾，都開始逐漸意識到鄉村的衰落問題，關於鄉村問題的討論也有了更多的理論，兩派意見相反的“地方消亡論”和“田園迴歸論”就是最典型的代表，只是無論哪種理論在爭論中取得上風，都無法改變鄉村走向持續衰落的不爭事實。

城市化、老齡化僅是導致日本鄉村凋敝的部分原因，而高額的房產税和被打壓的民宿產業，更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復甦跡象剛剛顯露之時，便被重重壓下去，難言何時才能再次起勢。城市化、老齡化幾乎是所有發達國家和部分發展中國家都即將面臨或者已經面臨的問題，日本的今天很可能就是其他國家即將到來的明天。這種現象和趨勢對中國也頗有警示意義。

近十幾年來，中國的自然增長率一直維持在較低水平，雖説在巨大人口負擔下的人均資源、環境等問題得到緩解，但同時襲來的人口老齡化問題已經無法避免。統計數據顯示，我國25歲至44歲的青壯年人口規模在2013年已經見頂，當時佔全國人口的33%，未來這一數字預計將持續向下。現在，政府採取了相應的措施放寬生育限制，二胎政策在全國全面實施，一些地方還實行了生育補貼政策，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收效並不十分明顯。高昂的生活成本讓一些年輕人難以承受，生育的意願因此不斷降低，可以預見，“421”的家庭結構在全部家庭中佔比將居高不下。

對於我國的鄉村來説，形勢同樣是不容樂觀，有的地方甚至可能更為棘手。相較於日本的鄉村，我國一些鄉村還存在着環境污染、公共設施匱乏、留守兒童、教育困難等問題，好在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去佈局、完善鄉村建設與保障，只要現在就對鄉村問題給予足夠的重視，就能看到發展和改善的希望。

供圖/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