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的帝國會出局嗎? - 彭博社
Marc Champion
插圖:731
在1991年秋季,從亞美尼亞到烏克蘭的共和國們宣佈脱離蘇聯帝國獨立時,米哈伊爾·戈爾巴喬夫的一位顧問試圖説服他採取與他的對手鮑里斯·葉利欽(當時仍稱為俄羅斯蘇維埃聯邦社會主義共和國的總統)相同的做法:讓他們走。“一旦俄羅斯復興,他們會回來,”顧問在備忘錄中寫道。葉利欽認為,重建俄羅斯的傳統影響力需要20年。因此,27年後,隨着摩爾多瓦和烏克蘭這兩個前蘇聯共和國即將舉行選舉,俄羅斯是否在勝利?
彭博社商業週刊哈馬斯襲擊以色列以引發更廣泛的衝突。一年後,它得到了一個博格包,拖鞋的托特包,如何贏得美國媽媽的青睞減税自我償還和其他童話故事印度腐爛的稻米加劇了對莫迪食品政策的不滿這個問題具有重要的地緣政治意義。如果華盛頓和莫斯科的鷹派有一個共識,那就是沒有一個在某種程度上與蘇聯和沙皇帝國領土相匹配的經濟和安全區,俄羅斯——一個建立在薄弱人口基礎上的能源和核超級大國——將在與其主要競爭對手:中國、美國和歐盟的新多極世界秩序中難以競爭。
葉利欽的繼任者弗拉基米爾·普京能夠打造一個強大的俄羅斯民族國家,得益於克里米亞的吞併等大膽舉措,哈佛曆史學家塞爾希·普洛基稱。喬治·沙赫納扎羅夫給戈爾巴喬夫的備忘錄摘錄於普洛基的書中最後的帝國:蘇聯的最後日子。然而,普京在國家建設方面的成功可能是有代價的,嚇跑了其他前蘇聯國家,並阻礙了他重建影響力的計劃。“我認為他在後蘇聯空間中正在失利,”普洛基説,他是哈佛烏克蘭研究所的主任。“他試圖同時做兩件事,而這兩者是矛盾的。”
比俄羅斯更富有
其他歐亞經濟聯盟包括俄羅斯的同伴成員亞美尼亞、白俄羅斯、哈薩克斯坦和吉爾吉斯斯坦;其他前蘇聯國家包括阿塞拜疆、格魯吉亞、摩爾多瓦、塔吉克斯坦、土庫曼斯坦、烏克蘭和烏茲別克斯坦。2017年GDP。數據:世界銀行
俄羅斯試圖以多種方式誘惑或強迫其鄰國:提供補貼天然氣、購買戰略基礎設施、實施貿易和能源禁運、干預選舉以及使用軍事力量。結果充其量是喜憂參半。俄羅斯和四個前共和國加入了一個類似歐盟的組織,即歐亞經濟聯盟,或歐亞經濟聯盟。但三個波羅的海國家,始終是特殊案例,早已加入北約和歐盟。在剩下的七個國家中,有些看起來遙不可及。普京為俄羅斯贏得了克里米亞,而俄羅斯軍隊佔領了摩爾多瓦的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區以及格魯吉亞的阿布哈茲和南奧塞梯——但可以説,他因此失去了與至少兩個國家進行戰略整合的機會。
這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普京實際上想要實現什麼。莫斯科外交與國防政策委員會主席費奧多爾·盧基揚諾夫表示,俄羅斯不再將其“近鄰”視為一個單一空間。立陶宛、亞美尼亞和烏茲別克斯坦是截然不同的案例,莫斯科對其採取不同的應對方式。烏克蘭是獨特的,既是關於俄羅斯身份的生存挑戰,也是地緣政治的挑戰。“莫斯科沒有人再談論與烏克蘭的影響力範圍,”盧基揚諾夫説,並補充道,俄羅斯在基輔失去了槓桿,只能坐視下個月的選舉進行。“莫斯科對烏克蘭沒有長期願景。”
這並不意味着結束。任何認為烏克蘭永遠失落於俄羅斯的人都應該看看歷史,以及烏克蘭從東到西再到東的多次轉變。盧基亞諾夫表示,基輔繼續自我毀滅的寡頭統治將使其無法融入除俄羅斯以外的任何影響力範圍。
不友好的貿易
2017年來自前蘇聯國家對選定國家的出口
數據: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
與此同時,需求很重要。莫斯科在該地區的利益根植於數百年的歷史,以及俄羅斯作為大國的深刻自我認同。相比之下,美國和歐洲對民主傳播的支持以及摩爾多瓦和烏克蘭等國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是脆弱的:例如,烏克蘭對波蘭的重要性遠超過意大利。隨着唐納德·特朗普倡導更具交易性的外交政策,歐盟也在與自身的民族主義惡魔作鬥爭,西方一體化的項目可能會逐漸消退。盧基亞諾夫表示,給時間,“整個氛圍可能會改變。”
巧合的是,葉利欽的20年標誌——2011年——也是普京認真開始建立一個穩定安全區的年份,試圖將俄羅斯的近鄰排除在歐盟的影響之外,以及北約之外。與白俄羅斯和哈薩克斯坦的總統一起,他成立了一個關税同盟,這個同盟很快發展成為歐亞經濟聯盟,一個擁有自己自由貿易區、規則和價值觀的集團。
此後,普京説服了另外兩個前共和國,亞美尼亞和吉爾吉斯斯坦,加入。亞美尼亞在2014年簽署了協議,此前在莫斯科的壓力下放棄了與歐盟簽署深度和全面自由貿易協議的計劃。它別無選擇;亞美尼亞——捲入與富油的阿塞拜疆的領土爭端——依賴俄羅斯的軍事支持來確保安全。普京還説服當時的烏克蘭總統維克托·亞努科維奇在2013年不簽署歐盟貿易協議,但這引發了基輔獨立廣場的尊嚴革命,亞努科維奇被罷免,以及俄羅斯在烏克蘭的報復性軍事幹預,這一干預在頓巴斯地區仍在繼續。
烏克蘭的事件對俄羅斯在該地區的計劃造成了嚴重打擊。在克里米亞被吞併之前,烏克蘭對加入北約的民眾支持率徘徊在20%左右,軍事中立被寫入法律,北約幾乎沒有感受到來自俄羅斯的威脅。這個情況已經發生了逆轉。北約正在加強對波羅的海國家的防禦。烏克蘭的新領導人與摩爾多瓦和格魯吉亞一起簽署了歐盟貿易協議。2月7日,基輔的議會投票決定將加入北約和歐盟的目標寫入憲法。隨着克里米亞和頓巴斯的選民不再投票,親俄政黨在烏克蘭3月和10月的選舉中不再是嚴肅的競爭者。
對於加入歐亞經濟聯盟的國家來説,結果令人失望。這主要是因為俄羅斯貨幣和經濟的下滑影響,這在該組織存在的大部分時間裏都受到西方制裁和油價下跌的重壓。到2017年,俄羅斯僅是一個前蘇聯國家白俄羅斯的最大出口目的地。其他國家對歐盟或中國的出口更多。
考慮到其領土廣度、能源供應、軍事力量以及一些國家中龐大的講俄語社區,莫斯科仍然對其鄰國擁有影響力。它還可以依靠腐敗的精英、移民以及西方對前共和國支持的減弱,將這些國家保持在一種煉獄狀態——既不民主化以融入西方,也不加入俄羅斯的勢力範圍。摩爾多瓦在為議會投票做準備,講述了這個更加模糊的故事。
執政的民主黨(PDM)副主席弗拉基米爾·切博塔裏表示,普京可能在2月24日接近一次重大勝利。在這個小型葡萄酒生產國做出明確選擇與歐洲融合的十年後,“這條道路現在受到質疑,如果親俄的社會主義黨贏得多數席位,這一切可能會被逆轉,”切博塔裏在首都基希訥烏的黨總部玻璃幕牆前説道。年輕女性身着黑色連衣裙在辦公桌前忙碌,穿梭於走廊,這棟建築散發着一種不太可能的邦德電影的感覺。
幾條街之外,社會主義黨領袖齊娜伊達·格雷恰尼同樣對她的對手發出警告:“懸而未決的事關摩爾多瓦是否應該作為一個國家存在於地圖上,”她説。她指責切博塔裏的党進行秘密談判,將國家與鄰國羅馬尼亞合併,後者是歐盟成員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大部分摩爾多瓦曾是羅馬尼亞的一部分。兩國政府均否認有任何重聚的計劃。)社會主義黨已經掌握總統職位——伊戈爾·多東在2016年當選——並且該黨在議會民調中領先。他此後為摩爾多瓦爭取了歐亞經濟聯盟觀察員地位,並贏得了莫斯科放鬆懲罰性貿易限制的承諾——這清楚地表明,如果國家投票選擇正確,將會有好處到來。
然而,兩個政黨在投票前所利用的西方與俄羅斯的戲劇看起來已經疲憊。摩爾多瓦面臨着經濟停滯的風險。這種情況也可能出現在烏克蘭的未來,隨着對變革緩慢步伐的失望加劇——儘管經歷了兩次親民主革命。在這兩個國家,1990年代掌握經濟和政治權力的寡頭們繼續控制着政治體系,阻礙改革。根據彭博社的數據,烏克蘭總統彼得·波羅申科的身價為8.13億美元。在摩爾多瓦,PDM主席弗拉基米爾·普拉霍特紐克是該國最富有的人;根據2016年的一份官方報告,他還擁有五個國家電視台中的四個。
歐洲對那些自稱民主捍衞者卻反覆表現出只關心維持權力以便讓自己和支持者獲利的人失去了耐心。2014年曝光的一起10億美元的摩爾多瓦銀行詐騙案使一位之前的“親歐洲”寡頭兼總理入獄。去年,歐盟無奈地暫停了計劃中的1.13億美元援助。歐洲議會對摩爾多瓦通過一項有利於即將選舉中的PDM的法律感到憤怒,還有一項為官員提供不明收益的特赦法,以及去年基希訥烏市長選舉中無效化一位親民主候選人勝利的法律。在九月份,PDM將其黨派品牌從親歐洲改為親摩爾多瓦——與社會黨相同。
“俄羅斯希望我們處於這種灰色地帶,”Acum運動的領導人邁婭·桑杜説,該運動源於對銀行詐騙的抗議。“只要這些國家骯髒且不透明,對莫斯科來説就足夠了。只要摩爾多瓦的政府聲稱自己是親歐洲的,普京就可以指着我們説:‘看?這就是它的意思。’”
桑杜還認為,選舉是一個潛在的分水嶺,儘管並不是因為摩爾多瓦面臨被鄰國吞併的風險。任何為了取悦莫斯科而危及摩爾多瓦與歐盟約70%的貿易或免籤旅行的政府都將自殺式地政治自殺。俄羅斯的1.6萬億美元經濟無法提供與歐盟17萬億美元集團相同的誘惑。相反,她説,社會黨和PDM勾結在一起,阻止真正的改革者——那些會威脅到兩個政黨的財政損失或起訴的人——進入辦公室。她説,這次投票是走上民主道路的最後機會。
這對摩爾多瓦來説並不是第一次這樣的最後機會,但桑杜可能是對的。選民正在改變。估計有四分之一的人口已經離開了這個國家——許多人前往歐盟,利用羅馬尼亞簽發的護照。結果是半空的村莊,主要是留下的老人。一項12月的民調發現,49%的摩爾多瓦人後悔蘇聯解體,而21%的人則不這樣認為。
摩爾多瓦的功能失調可能暫時符合俄羅斯的利益,但這並不等於勝利。根據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的高級研究員托馬斯·德瓦爾的説法,莫斯科在前蘇聯地區的影響力正在穩步下降。新興的多極世界使得格魯吉亞、摩爾多瓦和中亞共和國等地的政府有更多選擇來平衡克里姆林宮,因為中國和土耳其進入了他們的經濟。一些國家正在多樣化其能源供應,以減少對俄羅斯的依賴。而年輕一代並不一定在學習俄語,曾經是通用語。“十年前或十五年前,克里姆林宮裏的人可以打電話給他們在這些政府中認識的整個網絡,”德瓦爾説。即使在友好、依賴的亞美尼亞,他説,“他們也不再擁有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