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亞的赫德蘭港礦業繁榮小鎮如今積滿灰塵 - 彭博社

澳大利亞西北部的港赫德蘭鎮。

在中國對礦產的無止境需求所催生的所有礦業城鎮繁榮中，澳大利亞的港赫德蘭的繁榮無疑是最史詩般的。

在地球上最偏遠的角落之一，這裏的房地產比曼哈頓還要昂貴，服務行業的工人賺着銀行家的薪水，而它的小機場開始開通直飛巴厘島的航班，礦工們在這裏購買海濱別墅，以便在紅色的皮爾巴拉山丘之間放鬆。

有宏大的計劃，包括一個價值1.52億澳元（1.06億美元）的遊艇碼頭，預計這個城鎮將成為澳大利亞西北部最大的城鎮，因火車將超過2公里長的粉狀岩石從礦山運送到源源不斷駛往中國的船隻而富裕。

裝載鐵礦石的火車駛向港赫德蘭。皮爾巴拉港務局首席執行官羅傑·約翰斯頓表示，這裏自然是“澳大利亞最塵土飛揚的地方”。這些計劃沒有實現。房價從峯值下跌了約70%，碼頭規模縮小並延遲，Port Hedland的常住人口約為15,000人，比2013年減少了6%。

下降的原因並不完全清楚。許多人將其歸咎於2010年至2015年間全球鐵礦石價格的五年低迷，這影響了西澳大利亞許多城市的房地產市場。但自那時以來，礦石價格已經回升，Port Hedland的出口仍在增長，這是澳大利亞每年640億澳元鐵礦石運輸的主要樞紐。

對於一些居民來説，還有另一個原因：灰塵。

房地產開發商亞歷克斯·懷特曼在擦拭他一處房產的外部後，手上沾滿了污垢。“這不是你在家裏得到的灰塵，而是鐵礦石灰塵，”73歲的珍妮·希金斯説。她的陽台桌子在清潔後一天內就會形成一層厚厚的污垢，居民們常常遭受乾咳和眼睛瘙癢的困擾。 “它就像覆蓋在一切上。”

Port Hedland距離最近的大城市珀斯有兩天的車程，是澳大利亞鐵礦石行業的中心，是澳大利亞最長的私人鐵路的終點，該鐵路將礦石從BHP集團和Fortescue Metals Group Ltd的礦區運輸約400公里（250英里）。這條鐵路在2001年進行了創紀錄的測試列車，重量近100,000噸，長度超過7公里，即使是普通列車也能運輸多達250輛礦車。

舊的控制塔俯瞰着港口，數百輛貨車抵達，卸下大量鐵礦石，這些礦石大部分將運往中國。鐵路貨車將其貨物傾倒成長長的紅色粉末堆——每年超過五億噸——在港赫德蘭的水邊等待從世界上最大的散貨碼頭裝船。

從空中可以看到這一操作的規模。在飛往機場的航班中，港赫德蘭看起來像是圍繞着一個手形水灣的幾片橙色污點。城鎮的兩個部分——港赫德蘭和南赫德蘭——被水和長長的鐵礦石堆隔開，這些鐵礦石堆在鐵路軌道之間，等待裝船到停靠在水灣邊緣的船隻上。

十年來，居民、礦業公司和州政府一直在爭論礦石轉運產生的灰塵對人們健康的影響，以及可以採取什麼措施來減輕污染。

在政府工作組在一份2016年報告中表示“有足夠證據表明對人類健康可能產生影響”後，這場辯論獲得了動力。該報告促使州政府採納土地使用規劃建議，旨在禁止敏感土地使用，並限制在礦石作業附近一個名為西區的地區的人口增長。州規劃委員會正在為該地區制定一份改進計劃草案。

散貨船在海上等待進入港口，它們可以停靠在離人們家門口僅幾碼的地方。“如果存在明顯的健康風險，限制人口有什麼意義？”在珀斯的澳大利亞城市發展研究所擔任政策與研究主任的克里斯·格林説。“我們擔心這將為任何靠近工業的土地設立一個先例——工業將獲勝。”

他説，海德蘭港面臨着一個惡性循環，土地貶值，減少了該鎮為環境措施創造收入的能力。

在海德蘭港的街道上可以看到的橙色塵土，粘附在一個家庭庭院的牆壁上。房地產開發商亞歷克斯·懷特曼表示，塵土使得即使是新建築也顯得破舊，並降低了房地產的價值。他與必和必拓就塵土問題進行了長達一年的討論，並與12位共同擁有41處當地物業的業主進行了談判。

“必和必拓做了很多好事，”懷特曼説。“但這是黑白分明的。存在污染——空氣中的塵土——他們應該努力控制它，或者補償受到影響的人。”

必和必拓在一份聲明中表示，它在控制海德蘭港的塵土方面有共同責任，並且其所有皮爾巴拉的運營都符合政府標準。“我們已經在塵土減緩方面投資了數億澳元，我們將繼續投資並與該地區的其他運營商合作，以管理空氣質量，”該公司表示。

數英里長的輸送帶和澳大利亞最大的公路列車將鐵礦石運輸到散貨船。福特斯庫首席執行官伊麗莎白·蓋恩斯在回覆郵件中表示，福特斯庫密切監測粉塵產生，並採取控制措施，如洗滌站和礦石輸送帶噴霧。她説，公司與政府和當地社區合作，“確保我們的粉塵管理策略是行業最佳實踐。”

代表包括必和必拓和福特斯庫在內的港口主要用户的港赫德蘭工業委員會首席執行官基爾斯蒂·丹比表示，部分問題在於該鎮在現代規劃原則引入之前就已經發展起來。她説，州政府正在制定的新計劃將“在工業、港口和住宅區之間提供更大的分隔。”

港赫德蘭成立於19世紀，並在內陸支持黃金和鐵礦石的開採，過去一個世紀以來，許多鎮上的居民冒着炎熱和塵土，希望從繁榮中獲利。三月份的氣温達到了47攝氏度（117華氏度）。

“這是一個礦業小鎮，你期待什麼？”住在這個小鎮五年的出租車司機沙巴茲·穆罕默德説。“要麼你應對，要麼你可以離開。”

參與鐵礦石運營的人指出，他們並不是唯一製造灰塵的。

“如果你不進行任何採礦，什麼都不做，這裏自然是澳大利亞最塵土飛揚的地方，”皮爾巴拉港務局首席執行官羅傑·約翰斯頓説，該局是該航運港口的管理機構。他表示，由於減排措施的實施，污染水平相較於運輸量的顯著增加有所下降。

但對於像希金斯和她的家人這樣的居民來説，他們將未來寄託在這個小鎮上，離開並不容易。這位退休校長在七年前的繁榮時期搬到港赫德蘭，當時她的丈夫來這裏開設牙科診所。現在，他在鎮上經營兩家診所，而她的孩子和孫子孫女都住在當地。

“我們在這裏投資很大，所以我們在這裏有承諾，”她説。“買下我們，然後我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