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沙特阿拉伯最保守的心臟地帶也在開放 - 彭博社

在布賴達尋求娛樂的沙特人現在有更多選擇，比如這個可以收取入場費的棗子農場，他們可以在户外野餐。在布賴達，變化比利雅得和吉達這兩個大城市要微妙得多。

攝影師：Tasneem Alsultan/Bloomberg

出租車司機的問題幾乎聽不見。在被催促重複幾次後，他鼓起勇氣提高聲音問是否可以播放音樂。

他尋求許可，因為他在布賴達開車，這是沙特阿拉伯保守心臟地帶的首都，音樂在這裏被廣泛視為不符合伊斯蘭教義。敢於這樣做是卡西姆省微妙自由化的一個標誌，這裏是伊斯蘭正統的堡壘，早在利雅得和吉達的大城市接受變化多年之後。

沙特人在布賴達的一個棗子農場享受户外活動，夕陽西下，該農場向公眾開放並收取費用。攝影師：Tasneem Alsultan/Bloomberg在一位黎巴嫩歌手催促他的愛人“温柔地擁抱我”的旋律中，出租車滑過外觀時尚現代、名字如Meaty Buns和XOXO的餐館和商店。在一家咖啡館裏，海法·阿卜杜拉慶祝新獲得的自由——她全身裹在黑色衣物中，眼睛從面紗中探出。

“我們對這種新開放感到高興，並希望有更多，”21歲的大學生阿卜杜拉在咖啡館裏與兩位女性朋友坐在一起時説道。當被問及布賴達作為一個抵制變化的超保守城市的聲譽時，她笑了。

“那是過去的事。人們的心態正在改變，”她説。“他們看到利雅得和吉達發生了變化，女孩們沒有受到影響，他們正在慢慢接受。”

人口統計數據有助於解釋這個王國最保守地區的靜默演變。卡西姆的140萬人口中有一半是30歲以下。他們的父母在國家的嚴格教義由政府執行的時期成長，而他們通向外部世界的主要渠道是衞星電視，而衞星電視直到1990年代才進入王國。

但年輕的沙特人是一羣精通科技的人，他們通過互聯網和旅行接觸到世界其他地方，並希望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沙特女性在布賴達的一個農場與穿着兔子服裝的吉祥物拍照。改變正在緩慢地到來，這座保守的城市在利雅得和吉達接受改變多年後。攝影師：Tasneem Alsultan/Bloomberg“你稱之為開放？我希望我們能變得正常，”布賴達一家餐廳的咖啡師塔米姆·阿爾-阿耶德説。

他的這一代人成長的卡西姆地區為阿拉伯世界帶來了最古老的愛情故事之一：前伊斯蘭騎士安塔拉·伊本·沙達德和他的愛人阿布拉。他們的“愛情石”，距離布賴達40分鐘車程，是該地區的主要景點之一。

但卡西姆周邊地區也給沙特阿拉伯帶來了最極端的人物之一，朱哈伊曼·阿爾-奧泰比，他在1979年領導了伊斯蘭主義者對麥加大清真寺的圍攻，試圖將國家轉向更保守的方向。政府的回應是採取更為嚴格的瓦哈比伊斯蘭教解釋，這種解釋在卡西姆仍然占主導地位，使該地區成為穆罕默德·本·薩勒曼王儲放寬社會限制、將國家帶回温和伊斯蘭的重要試驗場。

王子上週進一步推動了這一進程，宣佈女性將被 允許在沒有男性親屬許可的情況下出國旅行，這是結束一個有爭議的“監護”制度的重要一步，該制度使女性在一生中成為男性的法律依賴者。

沙特女性在布賴達的一個日期農場等待進入為付費客人設置的野餐區。這個保守城市的居民正在尋求更多的娛樂選擇，因為變化正在緩慢到來。攝影師：Tasneem Alsultan/Bloomberg“社會改革的進展表明，穆罕默德·本·薩勒曼（MBS）快速變革的冒險策略獲得的支持比傳統上認為的要多，”歐亞集團（Eurasia Group）中東和北非研究負責人Ayham Kamel表示。他希望在卡西姆等地取得成功，以“確保他的計劃是一個改變整個社會的國家計劃，而不是創造有限的開放空間。”

這些空間之一是利雅得。在王儲削弱國家宗教警察的權力後，這些警察幾十年來一直因女性露出一點頭髮而騷擾她們，並嚴格分隔男女，社會規範突然變得寬鬆。

街道上出現了色彩斑斕的點綴，一些女性將她們被要求在公共場合穿的黑色斗篷換成明亮的綠色、紫色、紅色和藍色。有些女性甚至開始敞開她們的阿巴亞，露出下面的牛仔褲和色彩鮮豔的上衣。一些沙特女性甚至大膽地脱掉了頭巾。情侶們甚至可以在播放 loud music 的餐廳裏坐在一起。

沙特人在布賴達的當地市場展示他們的產品。這座保守的城市位於中部的卡西姆省，以其棗和其他農作物而聞名。攝影師：Tasneem Alsultan/Bloomberg在布賴達，變化更加微妙，兩個城市之間的旅行清楚地顯示了自由化面臨的障礙。幾乎所有在火車上的女性都穿着黑色的阿巴亞，戴着面紗，這是一塊覆蓋面部的黑色布料，只留出眼睛的縫隙。一位沒有戴面紗的女性在機場遭到一名男子的訓斥，他告訴她她會受到詛咒。

然而，變化正在緩慢推進，主要體現在城市的主要幹道阿爾-布赫裏大道上，那裏有時尚的餐廳。

在大道旁的一處地方，大屏幕電視播放着女性運動員穿着暴露比基尼的體育節目。這是布賴達為數不多的播放音樂的地方之一，一名服務員隨着熱門歌曲《Despacito》和來自情色電影《五十度灰》的《Love me like you do》哼唱。

對更開放生活的渴望也在主要街道之外得到了滿足。在一家通過向野餐者開放而發展出副業的棗農場，法蒂瑪·阿卜杜勒-阿齊茲和朋友們坐在一條毯子上，享受着自制的甜點，彩燈下，夕陽西下。

沙特家庭在布賴達的棗子農場享受户外的夜晚。這個長期以來被認為是極端保守和抵制變革的城市正在緩慢前進。攝影師：Tasneem Alsultan/Bloomberg“缺乏適合家庭的娛樂選擇，”42歲的數學老師阿卜杜勒-阿齊茲説。“我們會待到午夜。這是一個安全的地方。我的孩子可以在這裏跑來跑去，我不用擔心他們。”

但儘管這些變化看似微小，卻並非沒有挑戰。

在一家餐廳，一位顧客走到三位女性面前，要求她們遮住頭髮，經理説。他不會讓她們離開，直到她們遵從。

一位只稱自己為胡薩的30多歲女性表示，她擔心年輕女性會拋棄她們的面紗，放棄伊斯蘭價值觀。

“看到年輕女性在餐廳裏脱掉面紗，放聲大笑，然後在離開家之前再戴上面紗，我感到非常不安，”她説。“你怎麼能這樣做？”

在阿爾-阿耶德工作的咖啡館，顧客指責管理層因為展示的裝飾性人物而促進偶像崇拜。他説，一些男性在發現單身男性區與通往家庭就餐區的樓梯之間沒有牆壁後，匆忙帶着家人離開。

在布賴達外出就餐的家庭通常坐在包廂裏，並通過簾子與其他顧客隔開。一些餐廳現在有開放區域，供那些不想在屏風後用餐的人使用。攝影師：Tasneem Alsultan/Bloomberg“你在這裏看到的這些人，”他指着咖啡館裏的沙特人説，“大約佔布賴達居民的三分之一，最多，想要開放，”阿爾-阿耶德説。

華盛頓全球政策中心的創始主任卡姆蘭·博卡里表示，穆罕默德王子知道，要中和反對他議程的宗教和部落勢力的影響需要很長時間。但他説，這正在發生。

“在短期內，他試圖確保能獲得的任何程度的變化，”博卡里説。“但問題是他將面臨什麼樣的反彈？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