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卡薩布蘭卡的“美國垃圾填埋場”不斷擴大 - 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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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汁”在卡薩布蘭卡附近近200英畝的垃圾填埋場旁邊積聚。克里斯·迪倫卡薩布蘭卡——兩面旗幟在垃圾填埋場上空飄揚。在這些摩洛哥旗幟下,站着米拉·姆裏比赫的童年家園:一座經歷了1950年代摩洛哥法國統治結束、三位國王統治,最終隨着垃圾的侵佔而消失的綠草如茵和姆裏比赫村莊的房子。她的鄰里被當地人稱為“美國垃圾填埋場”的4000萬噸垃圾吞噬。在這裏,超過900名摩洛哥人在垃圾中篩選塑料、銅和任何可以出售的東西,而14000頭牛則在腐爛的廢物上吃草。
彭博社城市實驗室納粹碉堡的綠意改造將醜陋的過去變成城市的眼球吸引器聖保羅的貧民窟如何幫助庇護南美洲最大的城市僅使用公共交通的跨洲競賽悉尼中央火車站現在成為建築目的地這個垃圾填埋場在Ecomed,美國環境工程集團Edgeboro International Inc.和Global Environmental Sustainability Inc.的摩洛哥分公司,管理這個老舊的垃圾填埋場時獲得了這個綽號。從2008年開始,Ecomed負責埋葬卡薩布蘭卡300多萬居民每天在這個主要控制形式為破舊水泥牆的地點丟棄的垃圾。
據Ecomed的現場負責人Abdelah Ait Ouadi稱,這座城市違背了提供82公頃土地用於新垃圾填埋場的承諾,而這塊土地現在正被用於垃圾場對面的私人住房。Oaudi表示,空間不足迫使Ecomed繼續在舊場地上每天堆積3500噸垃圾。儘管Ecomed對其所稱的未兑現承諾感到失望,但實際上是城市在2018年提前六年終止了合同,稱Ecomed沒有處理滲漏的氣體和液體,也沒有滿足城市對可回收物品分類中心的要求。
Ecomed和卡薩布蘭卡政府都將失敗歸咎於對方,但可以確定的是,隨着Ecomed的突然離開,卡薩布蘭卡——摩洛哥人口最多的城市及其經濟首都——在垃圾處理上面臨十字路口。儘管摩洛哥廣泛宣傳承諾保護環境,但該市仍沒有標準化的回收系統,卡薩布蘭卡這個已有33年曆史的垃圾填埋場的污染影響仍未得到控制。
自2010年城市首次承諾關閉垃圾填埋場以來,情況只愈加惡化。成千上萬的居民仍然生活在垃圾場的圍牆外,他們因有毒排水失去了水源,更多的居民在更大區域內呼吸着污染的空氣。
“垃圾汁”:失控垃圾的問題
垃圾於1986年來到梅迪烏納——一個位於摩洛哥卡薩布蘭卡-塞塔特地區、人口超過14,000的城鎮。當地居民曾在採石場挖掘留下的坑中傾倒垃圾,Mribih説。現年63歲的Mribih表示,垃圾開始來自卡薩布蘭卡市時,她剛30出頭。“第一次卡車來的時候,他們在我們附近傾倒垃圾,”Mribih回憶道。“我在哭。我因為氣味而哭。甚至食物的味道都變得不好了。”幾年之內,鄰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垃圾山。
米拉·姆裏比在她的家中,這是梅迪烏納垃圾填埋場內唯一的一處住所。克里斯·迪倫姆裏比和她的家人是唯一在垃圾填埋場牆內擁有永久住所的居民。梅迪烏納的部分房屋有自來水,且僅在五年前才開始供應。姆裏比的家沒有自來水,她説,因為垃圾填埋場使水管無法接入。家人必須步行去取未被垃圾排水污染的水。當垃圾填埋場在2014年鎖上大門時,取水變得困難,因此家人決定在垃圾填埋場的牆上打一個門。
雖然姆裏比的房子是唯一正式位於垃圾填埋場牆內的房屋,但公寓樓仍在向外擴展。根據摩洛哥伊夫蘭阿爾阿赫瓦因大學生物學教授阿卜杜勒·加尼·埃爾·阿斯利的説法,這些家庭面臨與姆裏比相同的水資源挑戰。
梅迪烏納垃圾填埋場每天泄漏約70立方米的滲濾液,這是一種有毒液體,廢物專家有時稱之為“垃圾汁”,根據埃爾·阿斯利的説法。
埃爾·阿斯利表示,由於對梅迪烏納垃圾填埋場缺乏控制,垃圾場的水池已經飽和,並污染了當地水源。但影響並不止於此。“污染是全球性的,”埃爾·阿斯利説。當垃圾填埋場附近的水源被污染時,影響可以擴散到200公里遠。他解釋説,垃圾填埋場排放的甲烷具有更大的影響,助長了温室效應。
意識到垃圾場的嚴重影響,卡薩布蘭卡在2018年10月向全球公司發出了徵集解決方案的呼籲,以解決其廢物問題。他們收到了11個回應,主要競爭者呼籲建立一個焚燒廠。即使在2019年10月的截止日期之前選擇了一個計劃,曾負責梅迪烏納垃圾填埋場的卡薩布蘭卡市清潔部門負責人法伊塞爾·查拉比預測,建設和進一步的初步工作可能還需要兩到三年。
查拉比表示,他同情那些在垃圾填埋場到來之前就已存在的村莊的人,他們對城市控制垃圾場的承諾不信任。“他們的擔憂是完全合理的,因為垃圾填埋場有很多問題。孩子們生病了。人們生病了;他們很貧窮,”查拉比説。
摩洛哥風格的回收
其中一個受苦的人達利爾·埃爾凱爾·埃爾哈塔布把他裝滿方程式的芥末黃色筆記本滑入牆上的一個縫隙,這是一堵由石頭和書本構成的粗糙牆壁。一個塑料屋頂覆蓋在牆上,自從梅迪烏納垃圾填埋場內的火災半年前燒燬了他之前的家後,這個屋頂一直庇護着埃爾哈塔布。用另一隻手,他撫摸着他的貓。這隻貓和另外兩隻舔着埃爾哈塔布早餐剩飯的貓被稱為X、Y和Z——代數未知數。“我沒有給它們起名字,因為它們和我一樣受苦,”埃爾哈塔布用阿拉伯語説。
每天早上,他和其他十幾個住在垃圾填埋場牆外的人走15分鐘,穿過一片岩石牧場,來到冒煙的垃圾堆邊緣,跳過一條黑色垃圾汁的河流,開始工作。43歲的埃爾哈塔布是大約900名通過在卡薩布蘭卡垃圾填埋場尋找可回收材料謀生的人之一。他説,最近幾個月,由於一堆垃圾釋放的氣體刺激了他的眼睛,他的工作時間減少到每天僅兩個小時。現在,埃爾哈塔布表示,他擔心這些煙霧會對他的肺造成傷害。
達利爾·埃爾凱爾·埃爾哈塔布,在梅迪烏納垃圾填埋場撿垃圾,和他的貓X一起。克里斯·迪倫由於摩洛哥沒有標準化的回收系統,尋找可重複使用材料的危險工作是由住在垃圾填埋場附近或在垃圾填埋場內的撿拾者手工進行的,這通常是非法的,並且常常在夜間進行。垃圾填埋場附近可用的工作很少,埃爾哈塔布説他見過12歲和14歲的孩子作為撿拾者工作,以幫助他們的父母。
“一個巨大的愚蠢”:焚燒的成本
距離不到10公里的地方,家庭們打高爾夫球,並帶孩子去一所牆上印有美洲獅吉祥物的美國學院。這些是卡薩綠色城鎮的居民,這個社區住在白牆別墅中,給城市施加壓力,以減少從垃圾場散發的氣味。
目前的垃圾填埋場面積為70公頃(約172英畝)。據查拉比説,一個新場地將從原來的場地分出,面積為原來的一半。大約三分之一的土地將用於繼續埋垃圾;其餘的三分之二可能用於建設焚燒設施。“這是一個大項目,這是一個非常大的項目。我們現在不能説焚燒會成功,我自己也不確定,”查拉比説,並解釋説研究和適當的建設是成功準備焚燒的關鍵。
然而,查拉比對摩洛哥正在努力與垃圾建立更好的關係充滿信心。即使卡薩布蘭卡沒有像馬拉喀什和非斯那樣成功——這兩個城市都利用垃圾發電——他表示,當前局勢的混亂為人們反思自己的做法提供了機會。
地球、生命與科學教師協會(AESVT)主席、摩哈梅迪亞地球科學教授薩米爾·阿卜德拉菲用法語表示,建設一個焚燒爐將是“一個巨大的愚蠢”。阿卜德拉菲首先解釋説,建造一個符合歐洲標準的焚燒爐是一項巨大的開支。他擔心卡薩布蘭卡沒有足夠的財力來建造一個符合歐洲標準的焚燒爐,這樣可以減少污染氣體的產生和釋放,而不僅僅是去除氣味。
阿卜德拉菲呼籲人們面對與垃圾相關的習慣,而不是通過消除氣味來讓人們忘記垃圾。“我們想改變人們對垃圾的看法——人們看待垃圾的方式。人們認為垃圾是廢物,是骯髒的,必須被處理掉。我們意識到垃圾是一種資源,”他説。
摩洛哥各地的公司剛剛開始建立正式的垃圾分類中心。以Ecomed為例,它在馬拉喀什創建了全國最大的分類中心,並在其他七個城市簽訂了合同。(艾特·瓦迪表示,Ecomed未能在卡薩布蘭卡創建承諾的分類場地,因為成千上萬的牲畜和人們在該場地遊蕩造成了持續的障礙,他説市政府承諾會消除這些障礙。)
雖然卡薩布蘭卡的官員們試圖朝着一個更美好的未來邁進,在這個未來中垃圾是資源而不是威脅,但當地人相信梅迪烏納垃圾填埋場的記憶將會延續。對於附近的居民來説,它在Ecomed年代的暱稱仍然是糟糕規劃和垃圾處理後果的嚴峻提醒:“無論誰來管理它,它總會被稱作:美國垃圾,”埃爾哈塔布説。
克里斯·迪倫與國際女性媒體基金會的圓地球媒體項目合作製作了這個故事。莫拉德·埃爾·巴赫盧爾提供了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