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歐只會加速英國品牌的衰退 - 彭博社

一位路人於9月25日在英國布萊克浦觀看托馬斯·庫克的櫥窗展示，此時世界上最古老的包價旅行公司已進入清算。

攝影師：克里斯托弗·託蒙德/衞報/眼影/Redux曾幾何時，品牌不列顛是最優雅的軟實力。其神話中的許多名字依然閃耀着聲望，儘管未必盈利，包括勞斯萊斯、英國航空和博柏利。但其他一些則已經衰退或倒下。托馬斯·庫克集團有限公司曾向温斯頓·丘吉爾出售假期，但在9月23日，它崩潰於債務的重壓之下。該公司宣佈破產——並讓數千名客户滯留海外。英國政府對他們的遣返是自二戰敦刻爾克撤軍以來最大規模的公民救援。

彭博社商業週刊投資者熱衷於印度，忽視阿達尼做空者的攻擊總統選舉並未阻止國際學生來美國退伍軍人幫助填補美國電動車和電池工廠的工人短缺價值30億歐元的集裝箱盜竊案品牌不列顛的其他掙扎成員名單很長。奢侈汽車製造商阿斯頓·馬丁·拉貢達全球控股有限公司對股東來説是一輛廢車。自1月以來，該公司的市值已損失約三分之二，現在的價值剛好低於10億英鎊（12.3億美元）。在零售方面，億萬富翁菲利普·格林的阿卡迪亞集團有限公司不得不關閉商店，包括其在美國的Topshop服裝連鎖店。英國鋼鐵有限公司曾為吉隆坡的雙子塔和紐約哈德遜園區等建築提供材料，因脱歐不確定性和高昂的商業成本而在5月倒閉。根據品牌諮詢公司Interbrand編制的排名，英國最知名品牌的價值今年降至284億美元，較2007年的380億美元下降。

脱歐的到來——這是幾十年來對英國經濟的最嚴峻考驗——加劇了這一局面。但這些問題早於2016年推動與歐盟離婚的公投結果。“英國公司的商業環境是大約七到八年來最弱的，”英國商會經濟學負責人蘇倫·西魯説。“其中一些是由於脱歐，但還有其他因素，比如全球背景的減弱和國內成本壓力。”而一種特別的英國達爾文式金融和商業模式使得即使是最優秀的品牌也面臨更大的困難。

以阿斯頓·馬丁為例，這家負債累累的汽車製造商在現金流失的情況下正在應對無協議脱歐和可能的美國關税風險。在掙扎之際，該公司的貸款方要求提供新資金時收取類似信用卡的12%的利息，而標準普爾全球評級將阿斯頓·馬丁的信用等級下調至“目前脆弱”的水平。該公司寄希望於即將推出的首款SUV來提升現金流。阿斯頓·馬丁拒絕置評。

曾經在倫敦著名的牛津街上頗受歡迎的百貨商店弗雷澤之家和德本漢姆斯不得不接受投資者的救助。隨着消費者轉向在線購物，它們成為了英國實體零售商衰退的受害者。這一轉變已經導致英國家居商店在經營88年後於2016年關閉所有百貨商店，以及近百年的娛樂零售商HMV在2018年底宣佈破產，並於今年早些時候被一家加拿大公司收購。

一個英國品牌不必是高端的就會屈服於市場和財務壓力。PizzaExpress有限公司，這家在英國每個城市區域都隨處可見的54年曆史的連鎖店，正準備與其債權人開始債務談判，因為其雄心勃勃的擴展計劃進入中國對其現金流造成了壓力。其競爭對手Prezzo去年關閉了94家餐廳。與此同時，名廚傑米·奧利弗的餐廳連鎖在5月申請了破產。PizzaExpress的發言人拒絕發表評論。

9月23日，倫敦蓋特威克機場的空置託運櫃枱。攝影師：Vickie Flores/EPA-EFE/Shutterstock失敗的公司很難獲得英國政府的同情。首相鮑里斯·約翰遜拒絕干預托馬斯·庫克，理由是“這會造成道德風險”——也就是説，這將為在壞賬上投入好錢樹立一個先例。畢竟，適者生存是這個國家的知識遺產的一部分。“英國文化上一直不願意救助公司，因為，可能比任何國家都更相信市場的效率，”倫敦商學院的會計教授克里斯·希格森説。儘管英國鋼鐵公司曾在向國外展示英國企業的聲望方面表現出色，政府仍然沒有救助它。在英國，除了特殊情況——例如在全球金融危機期間對Lloyds Banking Group Plc和皇家蘇格蘭銀行集團有限公司的國家救助——英國政府一直遵循一種源於撒切爾時代的企業生存主義原則。

這與法國和德國等其他歐洲經濟體形成對比，在這些國家，國家主導的救助國家冠軍的情況更為普遍。雖然托馬斯·庫克的倒閉導致航班停飛並摧毀了數千個工作崗位，但其德國子公司康多爾仍在運營，因為默克爾總理的政府提供了緊急貸款。意大利政府也支持了對其國家航空公司阿利塔利亞的幾次救助。

英國政府幾乎不採取措施保護大型本地企業免受收購。香港證券交易所收購倫敦證券交易所的嘗試失敗，並不是因為英國政府反對，而是因為這筆交易根本不足以打亂倫敦證券交易所與部分由美國黑石集團擁有的Refinitiv正在談判的合併。這個月早些時候，英國政府表示，它傾向於對該國最大的衞星公司Inmarsat Plc進行私募股權收購。

Interbrand的顧問麗貝卡·羅賓斯表示，在來自亞洲新興經濟體公司的競爭加劇的情況下，彌補失去的市場份額變得更加困難。撒切爾主義的放手遺產也使許多標誌性公司變成了海外競爭對手的子公司。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多年。2008年，印度的塔塔汽車有限公司從福特汽車公司手中收購了曾是英國萊蘭集團一部分的捷豹路虎，而福特自1990年以來一直擁有它。標誌性的英國糖果製造商吉百利自2010年以來一直是美國蒙德利茲國際公司的全資子公司。2012年，香港財團三一有限公司收購了薩維爾街的裁縫Gieves & Hawkes。今年5月，印度的Reliance Brands Ltd.收購了全球最古老的玩具零售商之一Hamleys，其旗艦店位於倫敦的攝政街。Hamleys曾在其商店展示巨大的Playmobil玩具人偶，裝扮成女王衞隊，自2003年以來一直是個燙手山芋——曾被一家冰島投資公司、一家法國玩具零售商和一家中國鞋業財團擁有。聯合利華，這家生產英國主食如馬麥酵母塗抹醬和科爾曼芥末的公司，是成功抵禦未請收購要約的少數例子之一。

但即使是剩下的最著名的獨立品牌也面臨問題。勞斯萊斯控股公司在生產飛機發動機的速度上難以滿足空客公司的訂單需求。國有航空公司英國航空公司，今年慶祝百年紀念，已與罷工的飛行員進行了數週的談判。

1959年，倫敦斯特蘭德的托馬斯·庫克旅行社辦公室。攝影師：聯合報紙社/ Shutterstock一些國家最受珍視的品牌已經能夠扭轉命運。博柏利集團通過聘請設計師裏卡多·蒂西激發了對其風衣和手袋的需求，蒂西曾通過在著名的法國時裝屋與流行文化偶像如碧昂絲和金·卡戴珊之間建立聯盟來振興紀梵希。而帝亞吉歐公司，約翰走路威士忌和健力士黑啤的製造商，在經歷多年業績不佳後，通過銷售具有波本風味的新口味（如紅黑麥）來提升在美國等關鍵市場的銷售。

動盪的脱歐政治確實有其積極的一面。毫無疑問，商業受到了負面影響，自2016年公投以來，英鎊對美元的價值損失了近五分之一。但更便宜的貨幣也是外部人士在倫敦開展業務的機會，羅伯特·瓊斯，沃爾夫·奧林斯的品牌顧問表示，倫敦目前仍然是世界領先的創意和金融中心之一。“這是一個複雜的局面，因為從政治角度看待英國時，有一種知識分子的反應，就是‘這些人瘋了，他們在做什麼？’這是一場悲喜劇，”瓊斯説。“但在情感層面上，我們的一些品牌的吸引力和服務的質量仍然有着巨大的聯繫。”

但是正如托馬斯·庫克的慘敗所示，情感在拯救一家瀕臨破產的公司方面只能走到一定程度。隨着達爾文主義經濟吞噬品牌英國的堡壘，許多受人尊敬的名字最終可能只會成為維多利亞和阿爾伯特博物館策劃設計收藏中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