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誌性氣候審判的關鍵在於埃克森美孚是否做假賬 - 彭博社

插圖：Kevin Hong上個月，全球數百萬人聚集起來抗議他們認為是缺乏遠見的危險，在應對全球變暖及其導致的化石燃料燃燒方面，各國和行業之間的合作不足。

被點名的主要是那些在過去近一個世紀裏，從煤炭、石油和天然氣的銷售中獲利的公司。近年來，美國的城市、州和環保組織轉向法院，希望通過訴訟懲罰這些能源巨頭。具體來説，他們指控高管們隱瞞了人類在氣候變化中的角色，同時對那些發出警告的人表示懷疑。

這一策略的重大考驗將於週二在曼哈頓展開，紐約的檢察長將與埃克森美孚公司進行為期三週的審判。環保人士稱此案為首例，但這一標籤帶有警告。審判的重點不是將 行星危機的責任歸咎於石油公司，而是關注一個更平常的問題：埃克森是否在涉及全球變暖成本的內部財務預測中做了賬目處理。

這些較窄的法律主張並沒有削弱埃克森反對者的希望。“訴訟的重要性不容小覷，”環保組織350.org的發言人林賽·梅曼表示，該組織計劃在法院外抗議。“這突顯了一個關鍵時刻，當人們試圖讓大型污染者為他們的破壞付出代價。”

自從紐約首次啓動調查以來的四年裏，這個問題變得更加複雜。科學家們發現，地球的 變暖速度超過預期，伴隨着 海平面上升和前所未有的野火。世界的海洋，儲存了人類排放的大量二氧化碳，不僅在變暖——引發洪水和災難性的風暴——而且還在酸化。地球上半數的珊瑚礁，這些對人類依賴的水下食物鏈至關重要的海洋生命的搖籃， 現在已經死亡。

減緩氣候變化所需的資金估計——這些資金將用於徹底改變文明運作方式——在 數十萬億美金。為了使社會適應已經造成的損害，額外的支出將總計 數萬億美金。有人，無論是納税人、公司還是兩者，都必須支付。

律師們登場了。

埃裏克·施奈德曼攝影師：德魯·安格爾/Getty Images紐約的調查在2015年底使其成為所謂的#ExxonKnew戰鬥的領導者，跟隨了 Inside Climate News和《洛杉磯時報》的報道，指控埃克森的科學家早在1977年就發現人為排放正在損害氣候——而該公司對此進行了掩蓋。埃克森否認了這些指控。

時任紐約州檢察長埃裏克·施奈德曼的調查在2016年3月馬薩諸塞州開始自己的調查時獲得了動力。馬薩諸塞州檢察長莫拉·希利很快與施奈德曼、前美國副總統阿爾·戈爾以及其他幾位民主黨州檢察長聯合宣佈了一項應對氣候危機的全國性努力。在一次演講中，施奈德曼宣傳了他的埃克森調查，並暗示類似的調查即將展開。

“在華盛頓陷入僵局和功能失調的情況下，各州必須在氣候變化這一決定性問題上引領潮流，”他當時説。“我們的辦公室正在認真研究在高影響力的州級倡議上合作的潛力，例如調查化石燃料公司是否誤導投資者關於氣候變化對其投資和商業決策的影響。”

當時，綠色和平組織表示，紐約正在“引領進一步揭露化石燃料公司的虛偽”，並敦促其他州效仿。但州級調查的浪潮從未實現，紐約和馬薩諸塞州只能獨自行動。而施奈德曼也未能完成自己的調查。他在2018年5月因多名女性的虐待指控辭職。接下來的工作由他的繼任者來推動對埃克森的調查。

萊蒂西亞·詹姆斯攝影師：安德魯·哈雷爾/彭博社時任代理檢察長芭芭拉·安德伍德在去年對這家化石燃料公司提起訴訟，此前現任紐約州檢察長萊蒂西亞·詹姆斯當選。在投訴中，州方指控埃克森通過誤導投資者關於氣候變化對其業務未來財務影響的會計方式而犯下證券欺詐。紐約州認為，這家能源巨頭通過淡化日益嚴格的監管帶來的風險以及對化石燃料需求預計下降的影響，誇大了其長期價值和股價。

埃克森美孚拒絕了這些指控，並否認任何不當行為，長期以來一直認為紐約的訴訟是一個政治動機驅動的努力，旨在妖魔化這家數十億美元的公司。

“這個案件與氣候變化、氣候科學或氣候政策無關，”埃克森美孚律師西奧多·韋爾斯本月在法庭文件中表示。“這也與埃克森美孚是否在其長期商業規劃中考慮氣候風險無關。埃克森美孚無疑考慮了這些風險。”

案件的核心是埃克森在其年度計算中使用所謂的碳代理成本來預測全球能源需求，以及其使用温室氣體（GHG）指標來考慮與特定項目相關的預期氣候税。這些數據已成為化石燃料公司向投資者和監管機構展示其正在納入長期項目所面臨的額外成本，以及隨着替代能源的普及，未開發儲備的潛在價值下降的常見方式。

插圖：凱文·洪紐約指控埃克森的管理層，包括前首席執行官雷克斯·蒂勒森，多年來知道位於德克薩斯州歐文的公司通過使用兩套代理數據——一套私有和一套公開——偏離了其公開聲明。

簡單來説，紐約聲稱投資者被告知氣候變化及相關法規的真實成本已納入埃克森的財務預測中，而實際上該公司卻在低估這些數字。

“通過表示其應用的碳成本預測高於實際使用的水平，埃克森美孚使其資產看起來比實際更安全，這對其股價產生了實質性影響，”紐約在10月7日的法庭文件中表示。“這樣做，埃克森美孚欺詐了其投資者。”

根據法庭文件，紐約總檢察長辦公室依據該州強有力的馬丁法提起訴訟，聲稱埃克森的股東在該石油公司被紐約調查揭露其虛假代理數字時，遭受了至少4.76億美元，最多16億美元的損失。

雷克斯·蒂勒森攝影師：安德魯·哈雷爾/彭博社審判可能會有蒂勒森的證詞，他隨後在唐納德·特朗普總統任內擔任美國國務卿，直到被解僱。他在雙方的證人名單上。

埃克森對紐約的指控表示反對。該公司辯稱其代理成本和温室氣體成本是不同的內部指標，且從未以紐約所指控的方式向投資者呈現。簡而言之，埃克森認為紐約將這兩個數字混淆，以顯示不存在的差異。它還辯稱，由於這些數字用於內部投資決策，虛假的數字只會傷害公司本身，而不是其股東。

“如果有人會因使用不準確的温室氣體成本假設而受到誤導，那也只會是埃克森美孚自己，”韋爾斯在法庭文件中表示。“但埃克森美孚沒有理由欺騙自己做出錯誤的投資決策。”蒂勒森也否認有任何不當行為。

紐約的案件雖然可能成為里程碑，但在針對大型石油公司的法律策略類型上卻是一個特例。越來越多的所謂滋擾訴訟由地方政府針對能源公司提起，這些案件旨在補償納税人而非股東。如果它們能夠抵禦被告的阻撓，這些訴訟確實可能導致施耐德曼所預測的案件潮。週一，羅德島加入現有原告，在普羅維登斯的州法院根據滋擾理論起訴包括埃克森在內的主要石油公司。

安·卡爾森，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法學教授，她曾為參與此類訴訟的城市提供諮詢工作，表示滋擾訴訟仍處於早期階段，能源公司正在努力將訴訟轉移到聯邦法院，而聯邦法院通常對被告公司更為寬容。

插圖：凱文·洪儘管不同，紐約的訴訟對滋擾訴訟者的努力仍然具有重要意義，因為它可能展示埃克森的欺騙行為模式，並宣傳原告的指控，卡爾森説。

“關於石油公司參與誤導和欺騙行為的證據越多，無論是關於他們自身的風險還是氣候變化帶來的更大風險，他們的政治立場就會進一步削弱，”她説。“考慮對石油公司實施更強監管變得更容易。”

從戰略角度來看，綠色和平美國氣候運動主任珍妮特·雷德曼表示，紐約的案件“只是冰山一角”。

“本月在紐約的審判中出現的任何情況，肯定可以被其他公訴人和潛在原告在未來對埃克森美孚提起訴訟時使用，”她説。“雖然這是對埃克森美孚提起的第一起重大氣候案件，但未來還會有更多。”

目前，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曼哈頓的法庭上，紐約州最高法院法官巴里·奧斯特拉傑將主持這場非陪審團審判。任何裁決都可能被上訴，這將使案件的解決延遲數年，除非達成和解。

布魯克林法學院教授詹姆斯·範託表示，考慮到全球變暖問題的明顯黨派性質，他不確定訴訟是否是處理埃克森氣候政策的最佳方式——儘管科學已經得到了確認。

“政治領域似乎是處理化石燃料及其銷售公司的合適場所，”範託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