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歐正在説服歐盟公民放棄對英國的希望 - 彭博社
Lionel Laurent
攝影師:Maksim Grebeshkov/Alamy在 2016 年英國脱歐公投幾個月後,我打電話給英國內政部,想了解我的未來。作為一個生活在倫敦的法國公民,我的居留權與英國在歐盟的成員資格相關,而首相特蕾莎·梅剛剛明確表示那些日子已經結束。在一次令人不安的演講中,她攻擊“無處公民”和來自歐洲的“低技能移民”,稱這些是需要解決的社會問題,並承諾結束歐盟公民的自由流動——無論經濟成本如何。讓我感到恐慌的並不是必須獲得新身份證或填寫表格的想法——當我的父母在1980年代移居英國時,他們是向警方登記的——而是政府針對 脱歐的敵對言辭和政策不確定性。
彭博商業週刊投資者對印度的熱情無視阿達尼做空者的攻擊總統選舉並未阻止國際學生來美國退伍軍人幫助填補美國電動車和電池工廠的勞動力短缺價值30億歐元的集裝箱盜竊案電話另一端的聲音沒有所有的答案,但確實明確了兩件事。第一:我的法國護照,保證在任何歐盟成員國生活和工作的權利,在英國將不再有太大意義。第二:我在英國的28年總居住時間,從3個月大開始,也不會有太大意義。我在2009年至2014年期間生活在法國,這重置了我在英國的居留時間。我還需要再等三年才能建立我的居留權。我在案件中是個異類,處於一種移民的邊緣狀態,毫無疑問只是眾多中的一個。
自那時以來,很多迷霧已經消散。我達到了英國對我的期望的里程碑:在英國連續居住五年。最終,對於在英國的歐盟公民來説,似乎有了一些接近的計劃,以嘗試組織他們的生活並保障他們的權利。而且甚至還有一個 脱歐協議,在英國和歐盟之間簽署。它是否真的能通過分裂的英國議會,以及以何種狀態通過,誰也無法預測——但這算是一個開始。
儘管如此,在脱歐對像我這樣的歐盟公民造成的疲憊、壓力、恐慌和個人過山車之後——不確定性、恐懼、短暫的與接近令人安心的穩定的調情,然後又回到功能失調——我對留下來看看會發生什麼幾乎沒有興趣。我準備很快離開英國,我很確定我並不孤單。
在過去三年裏,英國盡力讓歐盟公民感到不受歡迎。儘管有大量證據表明,歐盟移民的就業情況既不比本國工人更高,也不比本國工人更好,並且他們是公共財政的淨貢獻者,政府卻將他們描繪成搶走工作和福利遊客。安伯·拉德,曾在特蕾莎·梅和鮑里斯·約翰遜的內閣中任職,表示歐盟工人搶走了英國人可以做的工作,並誓言要監控企業的招聘行為。另一位前內閣部長利亞姆·福克斯表示,他們是與布魯塞爾談判時可以“打牌”的“籌碼”。至於梅,她的演講只是個開始:直到她任期的最後幾個月,她都表示歐洲人已經在更有價值的移民面前“插隊”。
確實,自那時以來,反移民言論,甚至公眾輿論,已經有所緩和。這是因為現在清楚地知道,驅趕移民和資金對英國的經濟影響將會是什麼,英國是一個依賴貿易並且有高經常賬户赤字的國家。英格蘭的衞生服務中有65,000名歐盟國籍的工作人員,而歐洲人佔倫敦金融和保險職位的13%。英國現在承諾允許已經在該國居住的歐盟國籍人士有權留在這裏,同時也誓言通過選擇性、基於積分的系統來控制未來的到來。“我們希望歐盟公民……留下來,”內政大臣普麗蒂·帕特爾在九月份説道。
然而,鮑里斯·約翰遜的到來帶來了另一種不確定性。導致他與歐盟達成新協議的事件——他非法試圖暫停議會,他對無協議脱歐的強硬態度——使英鎊暴跌,分裂了國家,並讓英國的公務員感到恐慌。政府已經儲備了食品、藥品,甚至衞生紙,以防沒有友好的脱歐協議。負責東歐脆弱移民資源中心的巴巴拉·德羅茲多維奇上個月告訴我:“人們在想,這個政府能否可靠地支付福利。”
儘管敵對的言論已經減弱,但旨在“重新掌控”移民的政策並沒有改變。響應帕特爾呼籲留下來的歐洲人被提供了一種混亂的替代方案:對於那些已經在英國生活五年的人,提供“定居”身份,和對於那些尚未生活五年的人,提供“預定居”身份。這兩者都是有條件的。如果持有者在國外待滿五年,定居身份將失效;預定居身份在五年後自動結束,必須續簽。
這可能比什麼都沒有要好,或者被驅逐出境要好,但這仍然是脱歐後的降級。人們擔心房東和僱主對這些標籤不會有好感,尤其是在涉及到較低的預定居類別時。
然而,英國在管理移民打擊方面的過去經驗,無論多麼漸進,都不令人鼓舞。在1960年代,反移民壓力導致結束了對前英國帝國臣民的自由流動。那些隨意且出於政治動機的變化使得烏干達人、肯尼亞人和坦桑尼亞人等人無法自由地在英國生活和工作,儘管他們持有英國殖民護照。權利並不總是永久的;脱歐協議也可能不是。
對於190萬人來説,他們已經 開始申請流程,結果並不總是他們所期望的。統計數據顯示,定居狀態的月度批准率正在下降(從四月的66%降至九月的57%),而預定居狀態的批准率則在上升(四月的34%升至九月的43%)。這可能更多是巧合而非官僚錯誤,但有很多人廣泛報道了他們感到不公正地被忽視的沮喪。
正是這種緊張的氣氛使得離開英國似乎不是一個壞選擇。這無疑是其他歐洲國家認為有吸引力的選擇。波蘭駐英國大使最近呼籲他在英國生活的80萬同胞認真考慮回到他們的“祖國”的可能性。法國的埃馬紐埃爾·馬克龍也發出了類似的呼籲——“revenez!”—許多歐盟國家正在推出税收和商業激勵措施,以吸引擔心倫敦脱歐後未來的工人和公司。在我的朋友圈中,大家都知道有人回到了歐洲大陸。
沒有人會因為政治家的好言相勸而徹底改變自己的生活。但(雖然數據確實不夠完整)數據顯示,有些人正在用腳投票。估計顯示,儘管從歐盟到英國的整體到達人數仍然多於離開的,但來自中東歐的特定國籍的人離開英國的速度快於新來者的到達。回到像波蘭這樣的國家在經濟上並不被視為一種困境:去年其實際GDP增長了5.1%,而英國為1.4%。那裏的失業率低於4%,而英國為4.1%。此外,自公投以來,英鎊對茲羅提貶值了14%,這對任何寄錢回家的人來説都是一個直接的打擊。
大陸歐洲和英國之間的差距似乎不再那麼大了。是的,即使在最不正常的情況下,英國也可以聲稱其表現優於意大利等國,而脱歐並沒有產生像黃背心那樣暴力的騷亂,後者破壞了法國的紀念碑、政府部門和商店。但歐洲的人才流失跟隨工作機會,而大陸上這樣的機會比以前多了。法國的失業率處於10年來的最低點,自2015年3月以來幾乎創造了100萬個工作崗位。英國的情況還算不錯,但投資正在下降。
像巴黎這樣的歐盟首都甚至開始模仿英國,吸引更多的金融服務公司,用英語進行國際商業法庭爭端,並建立更多的英語學校。我對這種模仿在長期內能否超越原版持懷疑態度。但這也取決於脱歐的混亂程度。Clerville投資管理公司的合夥人阿爾班·德·克萊蒙-託納爾表示,即使金融工作的大規模脱歐尚未發生,但這仍然取決於英國在非歐盟方面的運勢。
諷刺的是,英國曾經慶祝其歐洲移民的遺產,從部分資助英格蘭銀行創建的胡格諾家庭,到二戰後來到的波蘭和意大利工人。啓蒙時代的哲學家伏爾泰曾稱讚其將資本主義視為一種容納所有人的宗教。這些傳統正在受到衝擊。有些人會將移民的影響歸咎於歐盟,但事實是,英國在繁榮時期忽視了其他歐元區國家對自由流動的所有合理限制。引發英國決定離開世界最大單一市場的排外反彈同樣極端。
到脱歐發生時,我可能會在巴黎和布魯塞爾觀看,那裏——德國正處於衰退邊緣——歐洲政治的重心正在轉移。作為一名記者,自私地説,將會有更多戲劇可供報道。歐洲並不是一個烏托邦,內部和外部都有許多火花可能點燃火焰。但幸運的是,在我的移民身份妨礙一個好故事之前,還需要很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