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娜·拉加德在歐洲央行面臨四面楚歌 - 彭博社

克里斯蒂娜·拉加德在接任歐洲中央銀行行長時將繼承兩個禮物，都是臨時的，都是來自馬里奧·德拉吉。第一個是一個象徵，將由即將離任的ECB行長親自交給她：一個用於召集中央銀行政策制定者的金鐘。這是一個她將在八年後正式傳遞給自己繼任者的物品。第二個禮物是一輪新的貨幣刺激措施，這是德拉吉在他最後幾周推動的，應該將下次加息的決定推遲到至少2022年——這總是政治上充滿風險的。

彭博社商業週刊投資者熱衷於印度，毫不在意阿達尼做空者的攻擊總統選舉並未阻止國際學生來美國退伍軍人幫助填補美國電動車和電池工廠的勞動力短缺價值30億歐元的集裝箱盜竊案這聽起來像是平穩過渡的承諾，但並非如此。拉加德的領導能力已經受到德拉吉留下的另外兩件事的考驗：由於對他最後一輪刺激措施的不滿，ECB政策制定者之間的裂痕；以及他們日益擔憂中央銀行復興歐元區經濟的努力受到吝嗇的國家政府的破壞。

這位63歲的女性將於11月1日在法蘭克福——歐洲中央銀行總部俯瞰美因河——開始她的任期，成為中央銀行的首位女性行長。這是她開創性職業生涯的最新一步，包括成為法國首位女性財政部長——值得注意的是，在全球金融危機期間——以及成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首位女性領導人。拉加德曾作為律師工作了二十年，最終成為總部位於芝加哥的貝克·麥肯齊公司的董事長。現在，她將監督世界第二大貨幣在一個多元化的19國經濟中，而在這個經濟體中，單一的貨幣政策有時似乎並不合適。雖然決策機構理事會的成員以歐洲人的身份出席，而不是作為各自國家的代表，但他們不可避免地帶來了根植於其文化歷史的觀點。

拉加德攝影師：Eva O’Leary 為彭博商業週刊面對這一挑戰，拉加德帶來了與她的前任不同的技能組合。她是第一位既沒有接受經濟學訓練也沒有中央銀行經驗的歐洲央行行長。事實上，她公開承認她 討厭數學。與德拉吉不同，德拉吉在諾貝爾獎得主的指導下獲得了麻省理工學院的經濟學博士學位，並曾擔任意大利銀行行長，拉加德不太可能深入研究貨幣機制和新凱恩斯主義理論。相反，多個匿名向彭博社透露信息的消息來源表示，她可能會在制定外交解決方案時，嚴重依賴歐洲央行的眾多專家的建議，以應對棘手的問題。

“在她的職業生涯中，拉加德一直是一個綜合者、調解者和仲裁者，這就是我認為她將如何領導歐洲央行，”美國財政部前國際事務副部長內森·希茨説。“她擅長尋找共同點——也包括與歐洲的政治領導層——如果過去的表現可以作為參考，她將幫助這個機構發光。”

歐洲央行需要一點光彩。十年的危機應對將其推向了極限，儘管德拉吉為捍衞單一貨幣所做的一切，他留下了深深的傷痕。數萬億歐元的刺激措施未能提升通貨膨脹，導致支持他政策的同事之間出現前所未有的分歧，從負利率到債券購買，以及那些 失去信心的人認為越來越多的寬鬆不是正確的解決方案。政策裂痕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來自經濟保守國家如德國——擁有節儉的德國聯邦銀行及其硬通貨信譽——荷蘭和奧地利的行長反對德拉吉的刺激計劃。南歐國家則支持它。即將離任的歐洲央行行長加劇了這些分歧。他在2012年承諾“竭盡所能”捍衞歐元，2015年的量化寬鬆，以及9月的最後一次寬鬆推動，都是主要由他單獨發起的舉措，令一些同事感到惱火。

克里斯蒂娜·拉加德

成為下一個超級馬里奧並不是拉加德的職責。根據瞭解她的人士，她的風格是以沒有先入之見的態度來處理問題，然後依靠同事從各個角度審視問題。一旦她被她的員工説服了某個論點或路徑，她就會全力以赴捍衞這個立場。另一方面，她的批評者則表示她過於依賴這種建議。

她的談判優點在希臘金融危機期間顯而易見，當時拉加德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歐盟和歐洲中央銀行組成了所謂的“三駕馬車”，負責設定和執行對雅典的救助條款。在2015年6月的一次緊急會議上——當時許多與會者對希臘總理亞歷克西斯·齊普拉斯的冗長解釋失去了興趣，並在手機上分心——拉加德從未停止傾聽希臘方面的意見，認真而堅定地提問並做筆記。在另一次場合，她通過分發M&M巧克力糖來緩解緊張氣氛。

她願意傾聽並不意味着會容忍含糊其辭和無謂的冗長。“拉加德管理着一艘非常嚴謹和有紀律的船，”2015-2018年擔任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美國代表的馬克·索貝爾説。“她常常告訴與會者放下他們的iPhone，專心聽講。在她任期內，董事會採納了一項假設，即發言時間不應超過四分鐘。她迅速尋求執行這一限制，並在四分鐘後開始敲擊她的麥克風。”

這種紀律性和政治靈活性在説服各國政府採取更多措施支持歐元區經濟方面可能至關重要。她與德國總理安格拉·默克爾和前財政部長沃爾夫岡·朔伊布勒建立了良好的關係，後者曾與歐洲中央銀行發生過偶爾的衝突。朔伊布勒的繼任者奧拉夫·肖爾茨歡迎她的任命，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也被認為信任她。

這是一項棘手的平衡行為。雖然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有責任直接和公開地建議成員國——例如，今年敦促德國加強其數字基礎設施——但歐洲中央銀行（ECB）行長在進入政府敏感的政策領域時必須謹慎。惹惱太多成員國，他們可能會回來威脅ECB的獨立性。德拉吉和他的前任讓-克勞德·特里謝多次敦促政治家們進行結構性改革和財政支持，但都沒有成功。

拉加德和德拉吉。攝影師：安德烈亞斯·阿諾德/彭博社在理事會會議上，拉加德將是25位政策制定者之一，如果無法達成共識，每個人都有平等的投票權，而且大多數人的貨幣政策經驗遠比她深厚。她的一些新同事曾是接替德拉吉的候選人。拉加德上個月對彭博電視表示，她將在新角色中“以團隊合作開始”，允許存在分歧，但一旦做出決定，就要共同前進。她還表示，她曾對接受這份工作猶豫不決，但在諮詢了了解任務的人後，覺得自己具備了外交技能、政治敏感性和理解能力。

如果她尋找靈感的線索，那可能是她最尊敬的領導者：教皇方濟各。作為第一位拉丁美洲人領導梵蒂岡，他追求相對現代的教皇職務，關注社會問題——這也許與拉加德相關——並且必須與自視為競爭對手和未來教皇的紅衣主教們合作。讓她最失望的領導者是緬甸的昂山素季，這位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在她以佛教為主的國家中主持了對少數穆斯林的迫害。

拉加德對不平等和氣候變化的經濟影響等問題感興趣，這些問題與歐洲中央銀行（ECB）相關。然而，這些問題超出了中央銀行狹窄的價格穩定任務。如果拉加德想要更新組織，她的第一步可能是調查為什麼它連這個目標都難以實現；為此，她可能會啓動自2003年以來的第一次全面審查，瞭解該組織的運作方式。

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期間，拉加德不遺餘力地提升自己的形象和開放的聲譽，撰寫博客並與各種類型的記者交談，包括在2011年接受 Vogue 的採訪，在採訪中她表達了對香奈兒的熱愛。她以步行上班而聞名，身邊有保安護衞。前美國財政部副部長希茨表示，她在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帶入現代化方面發揮了關鍵作用。“這個機構不再是你父親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他説。“它更能與時代精神相連接，這對在辯論中保持相關性至關重要。”

拉加德在歐洲中央銀行預計會大聲參與的一個話題是女性賦權。儘管在她任期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業績並不特別令人印象深刻，網站上列出的29位高級管理人員中女性僅佔約五分之一，但她在2018年任命了首位女性首席經濟學家吉塔·戈皮納斯。儘管如此，拉加德喜歡回憶她在2011年加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時的面試是在一個完全由男性組成的評審團面前進行的。她在歐洲中央銀行的到來將是似曾相識：她將是管理委員會中唯一的女性，至少在新任執行董事會成員伊莎貝爾·施納貝爾到來之前。

然而，將成為她新同事的男人們應該有所警覺。就在不久前，當拉加德在一次歐洲訪問中被接機時，她對其中一位官方迎接者進行了仔細打量，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然後抱怨道，雖然在星期天穿牛仔褲可能是可以接受的，但忘記刮鬍子就不行。—與維克托里亞·登德里努和**海倫·福凱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