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的未來受到氣候變化和大規模旅遊的挑戰 - 彭博社

一名貢多拉船伕在威尼斯的大運河上航行。

攝影師：傑拉爾丁·霍普·蓋利/Bloomberg

在高潮和強風造成威尼斯半個世紀以來最嚴重的洪水兩週後，警報在早上6:30響起，警告脆弱的瀉湖城市疲憊的居民“高水位”又要來了。

不到兩個小時後，臨時木平台已搭建好，以便行人能夠穿過古老的鵝卵石街道。販賣便宜防水靴的小販突然出現，以迎合準備不足的遊客。

遊客們在威尼斯最近洪水後，站在聖馬可廣場的高架步行橋上。攝影師：傑拉爾丁·霍普·蓋利/Bloomberg塞爾吉奧·博爾德林，威尼斯最著名的面具製造商之一，習慣了這種儀式。但洪水並不是唯一的衰退跡象。城市的感覺是氣候變化正在加速一個始於大規模旅遊的衰落。

塞爾吉奧·博爾德林“這座城市變得醜陋了。它失去了靈魂，”博爾德林説，節儉的日遊者們匆匆而過，盯着但不購買他的面具，這些面具的價格高達1000歐元（約1100美元）。“這些人根本不認識它真正的美。”

一位貢多拉船伕的兒子，博爾德林是威尼斯傳統的活生生的體現。在他位於著名的里亞爾託橋附近的小工作室Bottega dei Mascareri的凳子上，這位62歲的老人看到一排排小型的帆布覆蓋的攤位，出售廉價的小玩意兒，包括低檔塑料和陶瓷仿製品，他的面具售價低至10歐元。

這個城市——不太可能地分佈在威尼斯瀉湖的100多個小島上——今年吸引了大約3000萬遊客。人潮擠壓了資源，但對當地經濟幾乎沒有價值。根據當地商業協會Confartigianato Venezia的研究，四分之三的遊客只停留幾個小時，平均花費13歐元購買紀念品。

工匠們正在努力與湧入的廉價海外產品競爭，許多人無法承擔因房地產投機而上漲的租金。自1970年代以來，城市歷史區域的熟練工匠數量減少了一半，2018年約為1100人。

“很多都是代際變化，”Confartigianato Venezia的恩里科·維託雷説。“通常一個家庭中沒有人能夠接手業務，”但由於日間遊客“不會購買真正的手工藝產品”，需求也在減少。

一名工人在11月20日清理房屋多餘的水。攝影師：傑拉爾丁·霍普·蓋利/Bloomberg受損的傢俱在街道上堆積。攝影師：傑拉爾丁·霍普·蓋利/彭博社在附近的穆拉諾島，盧恰諾·甘巴羅正在進行一場保衞當地玻璃製造傳統的鬥爭。54歲的他經營着家族公司，並領導一個推廣穆拉諾玻璃的商業聯盟，他表示，生產色彩斑斕的手工吹制花瓶和小雕像的人數也減少了一半，部分原因是來自東歐、中國和印度的假冒產品的影響。

越來越頻繁的洪水打亂了城市的節奏，暫停了連接大運河與穆拉諾、布拉諾和麗都等外島的水上巴士線路。

11月12日午夜前不久，威尼斯的“高水位”達到了184釐米（6英尺），這是由於潮水上升和超過75英里每小時的強風共同造成的。市政府官員估計損失約為10億歐元。像許多人一樣，市長路易吉·布魯尼亞羅將其歸咎於氣候變化。

威尼斯市長路易吉·布魯尼亞羅於11月17日在被淹沒的聖馬可廣場行走。攝影師：菲利波·蒙特福特/法新社通過Getty Images“我愛我的城市，我們在這裏養活了四個孩子，但在過去五年裏，城市變得越來越糟，”貝內代託·馬爾切洛音樂學院院長喬瓦尼·吉奧爾説。

這座建於17世紀初的宮殿內，圖書館中的手稿和書籍在本月的歷史性洪水中被浸泡。受損最嚴重的物品被送往博洛尼亞的修復設施，而其他物品則被搬到建築的更高層，正在博物館的地板上與17世紀的樂器一起晾乾。

受損的書籍被豎立放置在貝內代託·馬爾切洛音樂學院晾乾。攝影師：傑拉爾丁·霍普·蓋利/Bloomberg“風暴讓人們意識到現實情況，”非營利組織的執行董事簡·達·莫斯托説，該組織試圖通過控制旅遊業來扭轉社區的衰退，包括禁止郵輪。“威尼斯快要跌下懸崖了。沒有控制室。”

每年約有1,000名居民離開，現在約有50,000人稱這個瀉湖為家。自1926年法西斯領袖貝尼託·墨索里尼將其與更大的大陸鄰居梅斯特雷連接以來，這個前城邦一直與其共同治理。

像達·莫斯托這樣的活動人士表示，這座城市的問題是如此獨特，以至於需要獨立。週日，威尼斯市民將就一項公投進行投票，以賦予社區自己的行政結構，但這項公投不具約束力，並且受到市長的反對，市長稱這一努力為“愚蠢”，因為這可能導致官僚瓶頸並抑制投資。

這使得備受爭議的MOSE防洪項目更加受到關注。該項目捲入了幾項腐敗調查，水閘系統的預算遠遠超出，已達到55億歐元，並且預計到2022年才能完成——比建設開始晚了二十多年。

根據意大利歷史學家內莉-埃琳娜·萬贊·馬爾基尼的説法，這在阻止海平面上升方面可能是無用的，她曾撰寫過幾本關於威尼斯的書籍。

遊客站在聖馬可廣場關閉的咖啡館和堆疊的椅子旁。攝影師：傑拉爾丁·霍普·蓋利/Bloomberg根據氣候中心（Climate Central）的一項研究，自1880年以來，全球變暖使海平面上升了約8英寸。這一速度正在加快，該組織最近的一份 報告預測，到2050年，高潮線可能會永久性地高於大約1.5億人居住的土地，包括3000萬中國人。

這對像博爾德林這樣的居民來説是一個黯淡的前景。除了製作面具，這位藝術家還繪製出喚起“威尼斯之死”主題的圖像——黑暗、孤獨的人物被城市衰退的重壓所壓垮。

“我們許多威尼斯居民都感到疲憊，”他在1984年與兄弟創辦的工作室裏説，希望將其傳給女兒。“威尼斯正在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