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棧研究]企業所有的問題，歸根到底都是管理的問題_風聞

王明春（上海智棧企業管理事務所首席管理學家）

企業是技術與管理的容器，正如人是基因和分子的容器。企業家精神是包含了這兩種因素的更原初的存在。企業的問題，不是技術所致，就是管理所致；但歸根到底都是管理所致——企業除了在起始點上擁有的技術外，過程中創造的技術都是管理的結果，而且，與企業整個生命過程中創造的技術相比，起始點上擁有的技術是有限的。企業的第一生產力要素不是技術，而是管理，因為管理是原因。技術或許可以幫助企業取得立竿見影的效果，但唯有管理才是基礎性的和持續起作用的因素。企業最終所能達到的高度和規模，取決於企業家的認知和企業架構的容納能力。

美國管理學家赫伯特·西蒙(Herbert A Simon)認為管理就是決策，上海智棧企業管理事務所將管理定義為企業設計，其實二者本質上是同一個意思。企業的問題，要麼是現實決策和設計不當的結果；要麼是過去決策和設計不當的結果；要麼就是原本就沒有進行任何管理，任事物自然發展（即管理空白）的結果。

企業做什麼，如何做，以及重點獲取和聚集什麼資源的決策是管理；是否轉型，以及向哪個方向轉型的決策是管理；轉型方案的設計是管理；是否變革的決策和方案設計是管理；把創新置於何種地位的決策是管理；創新領域的選擇是管理；創新體系的設計是管理；對未來投入多少資源的決策是管理；技術選擇是管理；產品決策與產品組合設計是管理；什麼時候開發並向市場投放什麼產品的決策是管理；質量標準的設置是管理；業務與業務組合設計是管理；技術、產品和業務發展方向選擇是管理；自制還是外購的決策是管理；跟誰合作，以及如何合作的方案設計是管理；對合作方的選擇和管理是管理；激進還是保守的決策是管理；企業進入哪個領域和市場，跟誰競爭以及如何競爭的決策是管理；全球佈局是管理；併購重組的決策和方案設計是管理；把哪些內容納入管控，把哪些內容完全交由員工自決的設計是管理；企業與個人的關係模式設計，以及內部系統模式的設計是管理；把什麼人招進來的選擇是管理，讓他幹什麼的組織設計是管理；對員工的培養方向和程度的設計是管理；用工模式的設計是管理；對個人價值和能力的調動方法與機制是管理；企業管理進化系統的設計是管理；集權設計是管理，分權設計也是管理；直線制、直線職能制，還是事業部制、平台化組織模式的選擇與設計是管理；讓誰決策和不讓誰決策的權力分配是管理，權力分配的比例設計也是管理；聘任誰做CEO是管理，任命誰做部門主管也是管理；對某人授予和不授予權力是管理，授予多與少也是管理；目標的制定是管理，目標的修改也是管理；讓某人做A崗位還是B崗位是管理，將某人續聘或解僱也是管理；對營銷渠道的選擇是管理，對營銷策案的設計是管理，對經銷商的選擇和管理也是管理；組織開放還是封閉的選擇是管理，信息透明還是不透明的選擇也是管理；項目選擇是管理，項目適時終止也是管理；任務分解是管理，任務計劃也是管理；管理流程設計是管理，業務流程設計也是管理；投融資決策是管理，負債率的管理也是管理；信息化的決策是管理，信息系統和軟件的設計是管理，信息技術服務商的選擇方式設計和決策也是管理；決定自己動手解決管理問題的決策是管理，聘請管理諮詢公司的決策是管理，對管理諮詢公司的選擇方式設計和決策也是管理，等等。管理，決定企業變革和轉型能否成功；管理，還決定企業將形成什麼樣的企業文化；管理能力不足，註定企業會有大片的管理空白。企業中每一個人都是管理者，只是各自的管理對象不同而已。

如果企業的“管理”總是正確的、完善的、足夠的、有效的（包括有效率的），管理者總是勝任的，企業將走向成功，並處在其可能的最佳的狀態；相反則會是走向失敗，會走向動盪。管理與企業經營結果之間的關係是因果性的，與企業問題之間的關係也是因果性的——哪裏管理錯了、管理缺失或管理不到位，哪裏就會出問題；哪裏管理決策對了、到位了，哪裏就會一切如願。企業經營的成功與失敗、好與壞、平庸與卓越，企業問題的多與少、大與小，都是對決策正確與錯誤的反饋，都是對企業設計好與不好的收穫，都是對管理充分與缺失的映射，都是管理者管理認知深刻與膚淺的表象。除了起始點資源和環境的差別外，企業與企業的差別都是管理的結果。

因此，可以説，企業所有的問題，歸根到底都是管理的問題，是管理者的問題，是企業設計的問題。有時候我們建立不起問題與管理的關聯，那不過是因為存在着管理認知的盲區。實踐中，如果我們對經營困難的企業見得多了以後就會發現，原因大多是決策者在關鍵步驟的決策質量不高；而一個決策、一種制度安排葬送一家企業，和一個決策、一種制度安排成就一家企業的例子更是俯拾皆是。任何企業都不可能沒有問題，對一個根本複雜系統而言，讓每一個細胞、每一個分子都運行正常，每一段基因都沒有缺陷，幾乎是不可能的。

需要補充説明的是，管理的外延要比人們通常以為的大得多。管理包含在企業系統及其所有構成之中。即便是產品，也不是一個純技術性或資源性的東西，包含着對需求的理解，對需求滿足方式的選擇與設計，對競爭和商業模式的考量等——而這些都屬於管理範疇；換句話説，不僅戰略是管理、治理是管理、經營是管理、商業模式是管理、運營是管理、組織是管理、流程是管理、制度是管理，而且技術、產品和業務本身也都內含着管理。如果把企業比喻為一個軟件產品，管理是從功能設計、技術語言、系統架構到模塊設計、程序和代碼的所有東西。

另外，管理表現為決策和企業設計，但包含正確決策和設計所需要的對管理對象的認知。人們往往總是無意識地忽略認知這一關鍵構成，而把管理狹隘地理解為僅是具體的管理知識、方法和工具。認知決定決策和管理設計的正確性與深刻度。正確的管理，並非輕易就能做到——當然不是絕對正確（絕對正確誰也做不到），而是離絕對正確有多接近。企業的很多問題，其實首先還不是有沒有方案的問題，而是有沒有認知的問題。對管理對象的認知，是管理中最關鍵，也是最具難度的部分——設計還可以學習，但認知卻只能靠管理者的認知能力。如果只是在方法上解決問題，而不是在認知上解決問題，則問題根本就沒有解決；而且，認知層次不到，事實上也難以有效整合使用各種方法。所有的偉大都來自於深刻，管理也是如此。卓越的管理者一定是以為思考者，而不是那些流行的概念、方法和所謂的管理趨勢的追逐者；認知越深，管理者的管理世界就越大。那些偉大企業的塑造者，無不是憑藉對企業、行業和市場背後結構的天然領悟與洞悉，做出超越常人或常規的管理決策和設計。一般管理者往往自然地更關注方法而不是認知，這便是許多企業的管理總是徘徊不前的原因，因此，始終沒有突破自己的層次。

管理是企業的存在形式和支撐，沒有管理，就不存在所謂的企業。企業發展，來自於管理能力的剩餘。那些對現實管理都略顯不夠和疲於應付的企業，管理平庸的企業，管理不善的企業，很難想象它還會有進一步的發展。沒有管理能力的企業是不可能（持續）成功的。企業或管理者經常犯錯誤，是管理能力低下的表現，犯戰略性錯誤是戰略管理能力低下的表現，犯人事任命上的錯誤是是對人的管理能力低下的表現，等等。管理能力，是指取得正向效果的管理能力；管理的動作做了不叫有管理能力，取得效果才叫有管理能力。實踐中，受限於企業管理能力的缺失，那些單純的科研機構一般很難有效地、獨立地參與市場，以及轉型發展為企業，則是一種反證。

管理能力先行發展，是企業發展的一般原則。企業可以通過認知發展、管理層更新的方式提升管理能力；也可以通過將對企業現有系統的管理版本化、優化、定型（如制度化）和自動化（如工具化與信息化），釋放管理能力。

但是，曾經有管理能力，並不代表總是有管理能力。曾經取得過成功，並不意味着總是能取得成功。成功是之前管理的“遺產”，並非當下管理能力卓越的標籤。管理能力不進化就會退化。實際管理能力衰退、鈍化，甚至走向反面的案例每天都在發生，每時都在發生。商業世界發展了，企業系統發展了，管理對象不同了，而認知沒有發展，新設計能力沒形成，新管理工具開發能力不具備，就是管理能力的相對退化。擁有彼時代的管理能力，並非等於擁有此時代的管理能力。戰略迷茫，發展方向迷茫，是典型的缺乏或失去戰略管理能力的表現。對技術、需求和商業世界的結構失去感知能力，對競爭對手失去解讀能力，管理能力缺乏進化，是諸多曾經取得巨大成功的企業走向失敗的主要原因。而且，企業的管理能力不是萬能的，個人的管理能力也不是萬能的，如果管理主體與管理對象錯配，管理能力就會相對下降。

企業的管理能力，是管理者對管理對象的認知力，對企業的設計力，以及管理工具的效能的綜合。管理知識不等於管理能力，一個人讀遍所有的管理學書籍，讀到管理學博士，成為著名商學院的管理學教授，只能説他擁有了一定的管理學知識，但絕非等於他有實際的企業管理能力。對管理的種種無知與缺乏敬畏，也正是目前許多企業發展的一大自我障礙。

來源：上海智棧企業管理事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