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第一部讓人淚腺崩壞的紀錄片_風聞

2016年，有一檔國產良心節目——《人間世》。

開播前，不被看好，在深夜時段放送。

開播後，默默無名。

最後依靠催人淚下的情節，成為當年最火爆的醫療紀錄片。

近3w人打出豆瓣9.6的高分。

時隔兩年，9個攝製組，50個人，200多個拍攝對象。

更虐心的第二季開播了——

《人間世 第二季》

第一集的標題叫做**《煙花》**。

這個看似浪漫的名字，源自紀錄片中杜可萌的一句話：

你先把手舉起來，舉到頭頂，再突然張開五指

恭喜你，你給自己放了一個煙花

一次還可以放兩個喲

“煙花”意味着短暫卻絢爛，原本是特別美好的比喻，但對於杜可萌來説，顯得尤為殘酷。

因為杜可萌和她的病友們患有同一種疾病——

惡性骨腫瘤，也稱**“****骨癌”**。

這是一種發病率僅有百萬分之三的癌症，而且很難治癒。

百萬分之三是多麼微乎其微的概率？

這相當於你連續拋硬幣22次，每次都是正面。

印象中，被稱作椒鹽普通話的四川話自帶喜劇效果，但聽着杜可萌用四川口音講述她和病友的故事時，揪心遠大於歡樂。

▲杜可萌負責紀錄片配音

特別是當杜可萌念出：“另一個帥帥的醫生會毫不客氣地把他的腿鋸開，拿出骨頭，切除上面的腫瘤。然後再把沒有癌細胞的骨頭，放回他的體內。”

她的語氣平淡，小十君卻立刻暫停畫面，深呼一口氣才敢繼續。

硬生生把骨頭取出來，這該是怎樣的痛徹心扉。

這樣“痛到骨子裏”的折磨，講述者杜可萌同樣經歷過。

她在自己的公眾號裏寫道：

“正常人是永遠體會不到，我腿的疼痛難忍，每天晚上吃止痛藥才能入睡。”

百萬分之三的殘酷命運，徹底改變了杜可萌的生活，卻改變不了她樂觀的天性。

她就像一個負責發光發熱的小太陽，照耀着周圍的人。

她會在其他病房裏四處串門，像個沒事人一樣，啃着零食，看看病友們拍的照片。

以至於紀錄片全程都能看見這個活躍的身影。

▲萌萌在別的病房裏串門

要想治療惡性骨腫瘤，除了刮除腫瘤，就只剩下一個辦法——截肢。

11歲的蔡炫安，因為癌細胞擴散太快，不得不做了截肢手術。

做完手術，他開始不願意出門。

如果非要出去，就一定要把袖管捏出一點形狀，塞在口袋裏。

他不想被人發現自己左手空蕩蕩的。

雖然各自的病情都不樂觀，但病房裏的這羣小天使依舊有着自己的堅持。

安仔讓母親帶自己去做假肢，而且特意強調不要機械手，要美容手。

這樣一來，穿上衣服，誰也不知道安仔是個獨臂大俠。

王思蓉的病情很嚴重，大腿股骨和小腿脛骨都生有腫瘤，截肢是她最好的選擇。

但她死也不肯——

假如要截我肢，就給我申請安樂死。

王思蓉曾經是個標準的留守兒童，因為缺乏關愛，她的病情發現的很晚。

“為什麼你不在家裏？”

“都怪你，沒陪我，把我搞成這樣。”

這樣直戳心窩的話，王思蓉的母親不知道聽了多少。

進了醫院，她把過去十幾年藏在心裏、憋在肚子裏的任性一股腦發揮出來，總在鏡頭前又哭又鬧，非要讓母親哄着。

但在母親的陪伴下，似乎眼淚流的越多，她就離長大更進一步。

聽着醫生和母親討論自己的病情，她沒有發脾氣，也沒有抱怨母親，而是和母親撒着嬌。

最終醫生還是尊重她的意見，答應給她做取骨滅活的手術。

做手術前，一向堅強的母親笑着説：“我跟她打賭， 我今天肯定不哭。”

當女兒一臉蒼白，被推出手術室，王思蓉的母親還是繃不住了。

她第一反應就是背過身，拼命捂着嘴，哭到渾身發抖，卻不敢讓女兒發現。

紀錄片的前半段，有20個哭的鏡頭，其中絕大多數來自這些父母。

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病，不僅折磨着病患們，也讓他們的父母心碎。

在鏡頭不曾記錄的角落，他們不知曾嚥下多少苦澀的眼淚。

導演在訪談中提到“拍攝紀錄片的目的是通過觀察人間世態，讓我們好好想一想，個體與個體，個體與社會之間該如何相處。”

或許這就是導演為什麼經常把鏡頭對準病患與父母相處的場景。

但我始終覺得，紀錄片中所呈現的，更多是這羣孩子如何與世界相處。

患上百萬分之三概率的骨癌，他們有資格抱怨這個世界，抱怨自己的不幸。

但像杜可萌説的，病房裏笑聲還是挺多的。

王思蓉和劉子涵打算拍張合照，在按下快門前，王思蓉突然笑出聲。

她説“我看見你的光頭，就想笑。”

兩顆光頭相視一笑，像是忘卻了所有身體的疼痛。

9歲的劉子涵，年紀最小，也最堅強。

她知道天天掛藥水，嘴裏會充滿苦澀的味道，但吃一顆糖，就會變得好甜好甜。

既然沒有辦法拒絕命運，那何不苦中作樂？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安仔説過的一句話——

“遊戲裏的人都有很多條命，輸了重來就好了，不像自己，只有一條命。”

是啊，如果現實中的人也有很多條命該多好。

只可惜，生活終究不是童話。

當安仔以為腫瘤已經切除，自己的病好了的時候，病灶其實已經轉移到肺部，他很快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他也想早點出院，想去上學，想回到小夥伴身邊。

話到嘴邊，只剩下一句“我真的已經是極限了。”

在病牀前，安仔的母親忍着眼淚，不斷撫摸着她最親愛的寶貝。

“唱你以前愛唱的《逆戰》給媽媽聽好不好，就唱兩句。”

“等媽媽老了，你記得要照顧我啊。”

“等你病好了，媽媽會陪你一輩子，好不好？”

“寶貝永遠愛你。”

這是安仔留給母親的最後一句話。

導演謝抒豪説，拍攝組的成員曾在醫院旁抱頭痛哭，想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承受別人的死別、記錄這麼多的痛苦。

但回憶起和孩子們共處的大半年，他發現，只有置身於足夠黑的絕境，才會主動追求那道光。

就像這一集的主題——《煙花》，煙花若想綻放的絢爛，離不開黑夜的底色。

死亡雖然可怕，卻更顯生命的可貴。

患上骨癌，意味着人生將會像煙花一樣短暫，但沒有人後悔來到這世上。

杜可萌的媽媽曾經問她，你會恨爸爸媽媽嗎？我們讓你承受了這麼大的痛苦。

杜可萌卻回答：“要不是爸爸媽媽給了我生命，我就來不了這麼美麗的世界。”

▲萌萌和父母的合照

除了最開始的“病隙碎筆”，萌萌很少分享治療過程中的負面情緒。

特別是當她發現有很多大哥哥大姐姐，甚至有別的病人在關注她的公眾號，她開始試着用自己的方式治癒其他人。

“痛”、難受”這樣的字眼，消失了。

“你們不要的生命，我貪心的想全要了！”這樣令人心酸的話，她再也沒提過。

在她的微博裏，有表情包、自拍、蠢萌日常，唯獨沒有對這個世界的不滿和抱怨，畢竟自己還好好活着。

安仔覺得自己很不走運，但在人生的最後時刻，他沒有再向母親哭訴。

而是常常盯着自己的眼睛，他説要把自己最後的運氣都放在眼睛裏。

最終，他的眼角膜捐贈給一位被開水燙傷的小男孩。 

用這種方式給世界留下了屬於自己的“寶藏”，也延續着他的生命。

生命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

這不僅是安仔短暫一生最好的註腳，也是所有小天使活着的信念。

雖然都笑稱《人間世》是眼淚收割機，但這種催淚的力量並非來源於生離死別的痛苦。

打動你我的恰恰是在生死邊緣，每個人為了活着而付出的努力。

生命力很奇怪，它熊熊燃燒的時候，你不敢去直視它，你會繞着走。

恰恰是那火燒成灰，灰裏吐火星的時候，

你反而會注意到它。

——《人間世》的總導演周全

既讓你嚐遍酸甜苦辣，也看遍煙花綻放的絢爛，這才是人間世。

當你感覺撐不下去的時候，想想杜可萌在微博中説的話。

當你的前面全是陰影時，記得回頭看看，那個方向一定有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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