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8日,藏着百年中國的四個密碼!_風聞
补壹刀-补壹刀官方账号-为民族复兴鼓与呼,与中国崛起共荣辱2019-01-18 12:55
文/刀賤笑
瀏覽歷史年表時發現,過去一百年間的1月18日這天,發生過好幾件很有節點性意義的事。
它們有的一發生就引起轟動,有的一時並不顯眼,過段時間才釋放出了影響。
雖然它們時間跨度很大,但以共同紀念日這天為線索,卻粗略串成了過去百年來中國的一部簡史。
1910****年代:悲慘與屈辱
整整一百年前的今天,1919年1月18日,巴黎和會第一次全會開幕。美英法意日等27國代表齊聚法國凡爾賽宮,討論如何處置德國等戰敗國,藉此重新劃分勢力範圍。
一戰期間,中國加入協約國,不僅提供了大量糧食,還派出多達17.5萬的勞工支援歐洲,為戰勝同盟國做出巨大犧牲。
因此,1918年深冬,以北京外交總長陸徵祥、廣州政府代表王正廷、駐美公使顧維鈞等5人為首的中國使團,懷揣熱望奔赴巴黎。他們原本想借和會之機,要求“廢除帝國主義國家在中國的一切特權”,包括收回被德國強佔的山東半島主權。
對一個戰勝國來説,這本該是順理成章的事。不料等待他們的,卻是一個接一個打擊。
剛到巴黎,中國使團就被告知,原定5個代表席位減為兩席。當時,與會國家的席位被分成“5/3/2/1”四等,只給兩席,這根本不是一個貢獻巨大的戰勝國應有的待遇。
接着,還沒等中方提出收復主權,日本代表牧野伸顯就向主導和會的美英法三國施壓,要求繼承德國在山東的所以權益,並公佈了一戰期間日本與英法關於山東問題的秘約。
日本的先發制人讓中國代表措手不及,但憑藉紮實的國際法功底,**31歲的顧維鈞臨危受命,在1月28日下午有關山東問題的專門會議上據理力爭,**從歷史、文化和民族自決、主權完整等角度逐條批駁日本,闡明山東是中國不可分割的領土。
顧維鈞晚年時説,這場沒用講稿、長達半小時的發言,是他外交生涯中最得意的時刻。
**擲地有聲的演説讓年輕的顧維鈞一舉成名。**美國總統威爾遜、英國首相勞合·喬治和法國總理克里孟梭等“三巨頭”都走上前跟他握手,日本代表牧野則無以對答。
不久,顧維鈞的精彩辯詞:“中國的孔子有如西方的耶穌,中國不能失去山東正如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就出現在費加羅報等重要報紙上。
顧維鈞格外耀眼,但在貧弱中國的困頓外交局面中,也只是一縷無法照亮晦暗的微光。
日本代表牧野現場啞口無言,但卻能在和會大部分議程中不斷施壓,甚至以退出和會致使和約流產相要挾。到了4月底,美英法三巨頭最終決定妥協,允許日本繼承德國在山東的權益。
巴黎和會上的重挫,加上日本早在1915年1月18日就提出的“二十一條”,在國內引發轟轟烈烈的“五四運動”,巴黎中國使團住所外也有數萬華人抗議。
1919年6月28日,作為和會成果的《凡爾賽和約》舉行簽字儀式,憤怒和失望的中國代表沒有到場。
持續5個月的巴黎和會和期間爆發的“五四運動”,成為近代中國的一個關鍵節點。
1986年,學者李澤厚發表《啓蒙與救亡的雙重變奏》一文,把“五四運動”細分成新文化運動的“啓蒙”和愛國救亡運動的“救亡”,用以概括1919年前後的中國。
李澤厚做出“救亡壓倒啓蒙”的論斷,字裏行間帶着惋惜。這個被稱為“自由主義五四觀”的論斷受到很多追捧,但也遭到不少左派批判:
國之將亡,難道你讓中國人一邊洋洋自得於什麼西方民主自由的啓蒙,一邊當亡國奴嗎?最要緊的當然是救國!
救亡和啓蒙的爭論,直到今天都還依然激烈。
但當我們把場景倒回顧維鈞們在巴黎和會上憤怒而無奈的那一幕幕,或許能夠另有領悟:
救亡還是啓蒙的刻意區分,實際上撕裂和掩蓋了彼時中國真正的主題——悲慘和屈辱。
凡爾賽和約簽署那天,顧維鈞的汽車正穿梭在巴黎街頭。他在後來的回憶錄中描述説:
“汽車緩緩行駛在黎明的晨曦中,我覺得一切都是那樣黯淡——那天色,那樹影,那沉寂的街道。我想,這一天必將被視為一個悲慘的日子,留存於中國歷史上。”
1919年時行動起來的中國人,應該沒有刻意區分什麼先啓蒙還是先救亡,他們做的一切,都是有感於顧維鈞口中的“悲慘”,都服務於擺脱早就受夠了的屈辱。
1980****年代:開放和富強
李澤厚一篇文字激起千層浪,很大原因在於1980年代,中國正經歷“20世紀以來的第二次啓蒙”。惋惜1919年“救亡壓倒啓蒙”的那些人,呼籲“補上五四的課”。
這次“啓蒙”始於1976年後,一場為改革開放奠定思想基礎的大反思大討論,在社會各層面活躍起來。1978年5月11日《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發表,將這場討論推向高潮。
但隨着贊成“實踐標準”和擁護“兩個凡是”的人羣之間爭論日甚,當時的全國人大委員長葉劍英開始擔心起來。
1978年9月底,他提議召開一次理論工作務虛會,為文化教育領域的工作確立一個基本指導原則,以免社會上過激的爭論造成分裂。
1979年,又是一個1月18日,第一階段務虛會開始。
與會的160多名代表圍繞糾正過去工作中的錯誤、進一步解放思想展開深入討論,基本確立了對“實踐標準”的共識。
但隨着務虛會深入,一些對毛澤東的錯誤和黨的工作的批評越走越遠,已經很難説是理性客觀了。
當年3月,已經完成對越自衞反擊戰和訪美等工作的鄧小平,仔細瞭解了第一階段務虛會的情況。在總體肯定的情況下,他也指出了討論中的一些隱患,強調必須堅定高舉毛澤東的旗幟。
1979年3月30日,鄧小平在第二階段規模更大的務虛會上講話,進一步提出和闡述了“不容挑戰”的四項基本原則:
第一,必須堅持社會主義道路;第二,必須堅持人民民主專政;第三,必須堅持共產黨的領導;第四,必須堅持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
國際上研究共產主義問題的學者,常把1980年代的中國和同時期的蘇聯進行比較。
1985年戈爾巴喬夫上台後開啓“民主社會主義”改革。同一時期,中國也剛投身改革開放。都是共產主義國家,為什麼蘇聯走向亡黨亡國,而中國卻一步步地發展壯大?
這個問題有多種解釋,比如蘇聯和中國的改革切入點不同,加盟共和國組成的蘇聯各地之間更難協調統一,等等。
而另一個不得不提的原因,是戈爾巴喬夫在蘇共和過去領導人面臨激烈批評時,沒有提出蘇聯版的“四項基本原則。”
結果是什麼?結果是社會上對戈爾巴喬夫和其他蘇聯領導人的批評越來越過頭,是1990年1月,蘇聯憲法中保障共產黨領導地位的第六條被廢除,最終蘇聯亡黨亡國。
一個“不可挑戰”的四項基本原則,奠定了中國在改革開放中大步向前的根基和勇氣。
當1990年和1991年中國經濟急轉直下、改革遭遇逆風時,正是這個根基和勇氣,使鄧小平毫不退縮。
1992年,又是一個1月18日,鄧小平抵達武昌火車站,開啓南巡。他一路視察,一路發表有關社會主義本質、計劃和市場等重大問題的講話,把中國扳回改革開放的快車道上。
1979年和1992年兩個1月18日,標誌着百年中國的又一關鍵節點。
這時的中國,已經擺脱1919年巴黎和會時的悲慘和屈辱,已經在1949年“站了起來”,並在八九十年代開啓了開放和富強。
2010****年代:新難題待解
2013年1月18日上午,在國家統計局有關經濟運行情況的記者會上,時任局長馬建堂一口氣公佈了2003年到2012年全國居民收入的基尼係數,其中2012年是0.474。
基尼係數,是衡量居民收入差距的常用指標,數值在0和1之間,數值越大説明收入差距越大。
馬局長公佈的數據立刻在社會上引發關注:過去10年,我們的基尼係數全部高於0.4,2008年最高時甚至達到了0.491。而按照國際一般標準,0.4就是警戒線了。
鄧小平1987年4月接見外賓時曾指出:“貧窮不是社會主義”。但在馬局長坦言“不算低”的基尼係數面前,有人心裏暗暗叨唸了一句:貧富分化也不應該是社會主義……
除了官方首次公佈基尼指數引起熱議,2013年還出現了另外一個極具爭議的話題。
這年6月,年近70的柳傳志在北京參加企業家組織“正和島”的聚會。席間,這位“企業界教父”提到要“在商言商,不談政治”,不料立即在企業家中引起軒然大波。
到2013年,中國民營企業家數量已突破1250多萬人。財富能力的急劇攀升,使這個羣體對公共事務有了更多表達慾望。
財經作家吳曉波評論説,柳傳志的話“理所當然地被一些企業家和公共知識分子視為懦弱。”
支持和“討伐”柳傳志的兩派分歧如此嚴重,則體現出多層面的“共識瓦解”:
既有商業世界內部的複雜,也有企業家與公共知識分子兩個羣體間的隔膜,還有溢出商界的更廣泛層面的“共識瓦解”。
跟前面的事件相比,2013年這兩件事不算很大,但它們體現出的問題卻很重要:貧富分化和共識瓦解,已經成為中國今天不能忽視的現象。
2018年2月,國際統計局局長寧吉喆在《求是》雜誌發文,提到上一年基尼係數仍在0.4以上,不同羣體間的居民收入差距依然較大。
但也有記者梳理發現,2008年以來我國基尼指數總體呈下滑趨勢,一些分析認為,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官方針對二次分配陸續出台的政策。
在市場經濟和全球化時代,貧富分化和所謂的“共識瓦解”,都已經是世界性難題。而無論從制度優勢、責任感還是治理手段看,中國都應該也有可能儘快找到自己的解題密鑰。
把過去一百年中1月18日發生的這幾件事串起來,雖然粗糙,但仍能讓人深有感觸。
**每個時代都有它自己的主題和使命。**我們只有更加清楚怎樣從過去那些年代走過來的,才能朝着未來更穩更遠地走下去。
(文中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