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首的邏輯——二戰時希特勒的決策歷程5_風聞
一头雾水2018-微信号:Cz_1121_692019-01-19 13:53
和平大門的關閉
在元首的“表白”被英國人拒絕之後,他變得焦躁不安,眼看着八月份最後幾個白天日益逝去。歐洲大陸的雨季就要到來了,留給軍事行動時間沒有多少了。希特勒已經知道,他正面臨着他這一生,同時也是第三帝國,甚至整個德意志民族最重要的選擇。戰還是不戰?
最後給了他動力的是一份情報機構的報告,報告近一段時間在波蘭境內的德意志人遭到迫害的情況。在其中一個納粹情報官把死難者的人數後面加擅自了一個“零”之後,這份報告以一個駭人聽聞的數字呈現在希特勒辦公桌上。希特勒看後勃然大怒,他説他根本就不相信這個數字,要立即展開調查,給他一個準確的數字。
面對頂頭上司的怒火,元首的情報副官無可奈何,因為過去一段時間內德國的情報系統一直在關於波蘭迫害德意志人的情報中添油加醋,這樣可以在和英國人周旋的的時候,佔有更多的道義優勢。這種事情希特勒是知道的,並且一直在鼓勵這種行為。但是現在他卻要求得到準確數字,然而一個份報告從原始材料最後到形成報告到達希特勒的辦公桌,需要好幾個層級,誰知道到底是哪個部分出了問題?最後,情報副官只好哄騙的希特勒説,這份情報肯定是有水分的,但是即便有所誇大,也不會距離真實數據不會太遠。
希特勒相信了這個解釋,他認為事情的發展已經無法繼續容忍和等待下去,作為德意志人民的領導者,他必須做出一個元首應該做出的決斷——白色計劃被確定在9月1日凌晨4點30分開始。
在1939年8月的最後幾天裏,張伯倫的政府依然為了實現德波兩國的和平拼盡全力的奔走,希望雙方能夠做到談判桌上來。希特勒的回答是波蘭必須在8月30日派出一個有全權的代表到達柏林來。英國認為德國給出的時間太倉促,而且建議他們走正產的外交途徑,通過波蘭大使館進行正式的外交照會,並且還要保證雙方談判期間不採取任何軍事行動——對此德國全部給予拒絕,因為時間非常緊張,白色計劃的進攻日期已經再也不容更改。
因此歷史宣傳學家們據此為依據,希特勒完全沒有談判的誠意。但是這完全不符合事實,希特勒一直渴望波蘭能夠成為他進攻蘇聯的盟友。德國給出的時間緊迫,是因為希特勒已經決定9月1日是白色方案的最後期限,已經再也無法延期。如果波蘭全權代表沒法在30日到達,那麼就沒法在31日進行談判和簽字,也沒法在9月1日到來之前制止戰爭。
而且對波蘭走廊的提議從1938年冬天開始就一直沒有更改過,這份解決方案即便今天的觀點來看,也是寬宏大量的。而且這份解決方案已經是德國的底線,沒有太多的討價還價餘地,從這一點來説,在希特勒看來談判不談判根本就沒多大意義,波蘭只要決定簽訂還是拒絕就好了,所以一天時間足夠。波蘭人應該向雙十一購物一樣,爭取在零點前和平大門關閉之前,抓緊時間下單,簽下這份寬大的協議。
但是顯然,那個時候的波蘭人如果不是智力上有問題,就是心理上有問題,他們完全沒有願望抓住最後的與德國保持和平機會。波蘭拒絕派出一個全權代表去柏林,他們對英國人説,他們不是愚蠢的捷克人,不會乖乖的去柏林出賣自己的主權。不過最後在英國的壓力下,他們決定還是派出一個代表去應付一下。
波蘭代表是8月31日下午才到達柏林的,此時距離和平的大門關閉只有幾個小時。當他走進德國外交部長的大門時,德國已經知道了他會説些什麼,因為波蘭的全部外交無線通信都被德國情報部門破譯了,這個代表沒有簽字的權利,只是來敷衍了事。裏賓特洛甫冷淡的接待了這位波蘭代表。
裏賓特洛甫問“你是負有談判使命的使者嗎?”,波蘭人回答,他目前的使命只是負責宣讀一份波蘭政府的外交聲明,然後他就開始讀了起來,説波蘭政府“非常讚賞”元首的談判要求,並在認真的進行考慮。讀完之後,裏賓特洛甫就直接讓他走人了,因為他們已經沒有必要繼續談下去了。
在波蘭代表離開德國外交部幾個小時之後,夜色籠罩下的柏林通往外界的全部民用電話電報全部被切斷,作為進攻前的一種保密措施,在德波邊境八十多萬軍隊正在枕戈待旦,做好最後的進攻準備。
波蘭的奇葩軍事部署
1939年9月1日凌晨4點45分,天空剛剛發白,幾百架轟炸機從德國和斯洛伐克起飛,對波蘭境內的軍事目標進行了猛烈的轟炸。緊跟着以裝甲師為先導,以斯圖卡俯衝轟炸機為掩護,德國分屬五個集團軍的五十多個師開始按照白色方案,有條不紊的發起進攻。
在他們的對面的波蘭軍隊擁有地面部隊數量基本相當於於德軍,有四十多個步兵師和十個騎兵旅,其中一部分騎兵已經實現了機械化,擁有輕型坦克和裝甲車,並且有龐大的未編組的後備役力量正在動員,擁有250萬受過訓練的後備役人員——由於德國是在1935年才開始實行義務兵役制,所以受過訓練的人員數量遠遠少於波蘭預備役。
如果可以在適於防守的位置組織防禦的話,那麼可以有效的阻止德軍的前進。在波蘭領土上,奧得河和維斯瓦河以及她們數量眾多的水利充沛的支流都是天然的障礙物,而河流兩旁還有很多沼澤地,可以限制坦克和摩托化部隊使用,任何一個理性的軍事專家都不會放棄這樣的屏障。
但是波蘭的軍事部署卻非常奇葩,他們把大量兵力集中部署與邊境第一線,和華沙周邊地區,而把易於防守的河流地區全部讓了出來。其中波蘭走廊極其延伸地區部署了三分之一的兵力,而這個地區是一個典型的突出部陷阱,位於波美拉尼亞的德國第四集團軍和位於東普魯士的第三集團軍,可以輕而易舉把他們包餃子。
由於重兵屯于波蘭走廊和華沙,其餘的地帶着兵力不足,而且這些兵力都緊貼着部署在邊境一線,毫無遮擋的平原地帶,在戰爭一開始就受到德軍的重創。
歷史宣傳學家習慣性的稱波蘭軍事上迅速的失敗是由於軍事思想落後,這個説法很難讓人信服,如果你説法國失敗是由於軍事思想落後的話,還有點譜。如果説波蘭的話,這就不是軍事思想的問題,而是波蘭人似乎根本就沒有長腦袋這種東西。
如果理解當年波蘭人的軍事部署的意圖,它可以讓任何一個智力正常的人感到發愁。重兵屯與華沙似乎還可以理解一下,畢竟這是首都,而且是交通樞紐,部隊既可以保衞首都,有可以沿着鐵路公路迅速馳援需要救援的地方,充當戰略預備隊。但是重兵屯與波蘭走廊,則一點理性的沒有,波蘭人似乎異常堅決要保衞這塊本來屬於德國的土地。
那麼當年波蘭人如何做出這樣的奇葩軍事部署的邏輯何在呢?當然你可能覺得這根本就沒有邏輯。
首先來説,波蘭幾乎和所有的鄰居都有領土紛爭,他們認為他們是處理這些問題的“磚家”。如果和德國由於波蘭走廊爆發戰爭,那麼有可能是兩種戰爭,一種是以波蘭走廊為爭奪中心的小規模戰爭,就像現在巴鐵和印度在克什米爾發生的一樣,所以應該儘可能部署足夠多的部隊在這一帶,如果一旦爭議領土被對方佔領,那麼以後在談判中對方就佔有優勢地位。波蘭認為德國會試圖在戰爭中奪取波蘭走廊,然後和英法波展開一場外交談判,來解決問題,所以戰爭的一定要務就是要守住波蘭走廊。
而另一種則是全面戰爭,波蘭人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這與他們處理和捷克、立陶宛處理領土紛爭的經驗不相符。就像一個習慣了撒潑打架的婦女,認為戰爭就是抓頭髮、撓臉、偶爾一個撩陰腳就算是大手筆了。然後你對她説這個殺手雖然看起來不太冷,但是一出手就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她一定會笑:“少來嚇唬老孃了!老孃我什麼樣男人沒見過。”這也是為什麼在對德國的威脅和談判要求時,波蘭人表現的如此有恃無恐,因為他們認為最多是一場邊境的小紛爭,並不會引發一場讓他們亡國的大戰爭。
但是如果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學習過德國的戰史,都會明白德國的軍事經驗和他們完全不同。從腓特烈大王開始,德國軍隊就是在四面受敵的情況下求生存,謀發展。普魯士-德國軍事學派的傳統就是利用時間差、空間差、利用運動戰,發揮局部優勢,德國軍隊不動則已,一動就會集中所有有生力量,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打垮敵人,然後重新部署部隊對付另外一路敵人——施裏芬計劃就是這種思想的終極產物。所以德國根本就不會和波蘭進行一場潑婦打架式的戰爭,而是一開始就會全力以赴的徹底摧毀他們。
第二點是波蘭人對自己軍事勢力很有自信,他們認為自己打過蘇聯、打過立陶宛、打過捷克,是百戰之師,經驗豐富,步兵和炮兵的裝備也勉強可以列入一流水準,數量上相當龐大。尤其是得到英法的保障之後,他們認為由於德國不得不分出大部分的部隊去防禦英法的進攻,所以能夠用來對付自己的部隊相當有限,基本爆發全面戰爭,也有能力應付局面。
如果一場大規模戰爭開始之後,波蘭計劃沿着邊境且戰且退,逐步進入易於防守的河川地帶,為後續預備役部隊的動員贏得時間。等到英法發動西線攻勢,德軍主力回撤之後,配合華沙的預備隊發動反攻,奪回失地。但是面對德國的閃電戰,波蘭的邊界的部隊設法撤回到指定位置之前,就已經發現它們已經被德國裝甲師和摩托化步兵佔領了,腹背受敵的波蘭人就從“且戰且退”,變成了“撒丫子亂跑”。而華沙周邊的預備隊,由於鐵路橋樑遭到德國空軍轟炸,也沒法進行機動和支援,所以很短的時間內,波蘭軍隊就陷入全面的混亂中。
戰爭開始了
1939年9月1日上午9時40分,德國軍隊發起進攻後的第五個小時,希特勒一身全新的制服出現在國會大廈,向議員和全體國民發表演説,陳述他對波蘭開戰的原因,觀眾歡呼雷動,然而負責整理希特勒講演稿的秘書們事後在這次講演中發現了遠遠多於過去的語法錯誤,説明了當時的希特勒非常緊張——脆弱又狂妄的波蘭並不讓他感到緊張,真正讓他緊張的是英法是否會參戰,確切的説是這完全取決於英國的態度,法國現在只是一個跟在英國政策後面的可憐蟲而已。
開戰48小時之後,德國就給了波蘭人致命的打擊。在北路古德里安裝甲軍切斷了波蘭走廊的守軍退路,德國第三和第四集團軍正在圍殲這支隊伍。在南路,賴歇瑙的第十集團軍撕開了波蘭軍隊防線,試圖撤退的波蘭軍隊在裝甲師和摩托化步兵的穿插下,馬上變成了大潰逃,被德軍像趕羊一樣驅逐着。
希特勒對戰事的發展非常滿意,毫無疑問,波蘭人在德軍的新式戰術面前毫無還手之力。現在是部署外交事務的時間了,希特勒按照慕尼黑的思路,希望意大利的墨索里尼能充當調停人。墨索里尼明白現在的情況已經和1938年秋天完全不一樣了,但是為了避免被捲入戰爭,只好硬着頭皮去做。墨索里尼的提議再次召開四國和會來解決問題,這個建議得到法國政府的歡迎,但在英國碰了釘子,英國下議院要求希特勒必須立即把軍隊撤回到邊境線上,否則英德之間不會有任何對話。
經過思考之後,希特勒讓裏賓特洛甫給倫敦去消息,他開出了條件——只要歸還但澤,並且允許德國在走廊修建帶有治外法權的一條鐵路和兩條公路,那麼德國可以撤軍。
接到消息的張伯倫欣喜若狂,覺得這是一個相當好的建議,在9月2日晚上7點召開的下院緊急會議上,熱情的向議員們推銷德國的建議,但是他得到是是一片冷漠。在冷漠之後,議會中的主戰派工黨代主席阿瑟·格林伍德站了起來,説“我要代表工黨説幾句話”。這時候保守黨領袖站起來説,“請代表整個英國發言吧”,接着議會大廳能一大批人叫喊“代表整個英國!”好像他們真的可以代表五千萬英國人和幾億英聯邦居民一樣。
接着這個工黨領袖,開始叫囂什麼“整個人類文明都受到威脅!”“英國必須和法國並肩前進”“必須立即向希特勒宣戰。”張伯倫不得不提醒他,法國政府比他還想避免戰爭,然後議員們開始叫囂,英國應該甩開法國獨立對希特勒宣戰。接着有人透露了自己在美國人哪裏得到的情報,羅斯福總統已經私下裏許諾,只要英國對德國宣戰,那麼可以保證他的政府站在他們一邊。“我們有美國人的幫助。”這讓主戰派們更加底氣十足。
最後下議院得出的結論是,要麼張伯倫對德國宣戰,要麼他們讓他立即就下台。張伯倫只好給德國發出了一個48小時最後通牒,要求德國無條件從波蘭撤軍,不過這個最後通牒的時間又被下院專橫的砍到12小時。要求德國必須在9月3日上午12點之前,開始撤軍,否則英國和德國自動進入戰爭狀態。實際上這個照會是在3日上午9點鐘才送達的柏林的,這時候距離最後時限已經只有3個小時,即便希特勒接受無條件撤軍的無理要求,要停止正在戰鬥接觸的軍隊,也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希特勒想讓德國士兵自殺。
毫無疑問,英國議員們沒有任何和平的願望,這個最後通牒完全是出於對德國和希特勒進行羞辱的目的發出的,德國政府的反應實際上已經確定。1939年9月3日11點30分,德國外交部長裏賓特洛甫在外交部召見了英國大使漢德遜,感謝他這些年裏對英德友誼做出的貢獻,然後莊重的對他説,希特勒元首已經駁回了英國的最後通牒,但是“讓歷史去評判究竟該誰為戰爭負責任。為了和平和求得對英的良好關係,誰也沒像希特勒先生那樣作出瞭如此巨大的努力。”但是元首忘記了一點,歷史是由勝利者寫就的。
在英國大使回到大使館收拾行裝準備離開柏林時,柏林的廣播已經在向全體德國國民告知他們已經和英國進入的戰爭狀態,從現在開始,德國的食品汽油等很快就要實行配給制,號召所有德國人要勇敢和堅毅的面對未來的苦難。當天晚上希特勒下令按照標準配給他準備晚餐,他要以身作則成為配給制度下的第一個人。
正式宣戰的消息傳來,英國議會歡聲雷動,一個議員發表演講認為“所有的苦難和不幸都已經結束,英國很快就會消滅希特勒。”,不過張伯倫對前景感到相當灰暗,他説“他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夠看到希特勒主義被從歐洲大陸消滅”,但是實際上他沒有等到這一天,在第二年的冬天,已經下野的他在自己的莊園裏黯然病逝,留下的是他曾經全力捍衞,但是現實中已經走到崩潰邊緣的大英帝國。
誰的錯誤?(1)
戰爭爆發了!無論是英國首相張伯倫和德國的元首希特勒都極力想避免這場戰爭的爆發,但是戰爭還是在英德之間爆發了,為什麼最後局勢在兩名歐洲最有權力的國家首腦的竭力努力下卻失控了。這中間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毫無疑問的是,儘管當時的希特勒和張伯倫是歐洲最有權力的兩個人,但是在這場棋局上還有他們很多無法駕馭的因素。希特勒後來認為是國際猶太人發動了世界大戰。似乎無獨有偶的是,張伯倫在私下談話裏説“是美國人和猶太人逼迫他對德國宣戰。”提供這個説法的時任美國駐英大使——老約瑟夫·肯尼迪,就是出了一位總統肯尼迪,並且把馬薩諸塞州參議員寶座坐了半個世紀的肯尼迪家族的創始人,以他的“江湖地位”應該不會扯謊。
以希特勒的反猶太政策,納粹政權就是猶太人的敵人,從這一點上來説猶太人開動各種新聞媒體和金元政治來反對德國是沒有任何意外的。
而美國政府一直秘密反對德國也是不出任何人的所料,儘管受制於國內的“孤立主義”,但是美國破壞英德關係的秘密活動一直在緊鑼密鼓的進行,在1938年張伯倫打算參加慕尼黑和會的時候,羅斯福就給大使老肯尼迪發電報命令他“趕快用烙鐵烙這位首相的屁股。”從階級利益上來説,羅斯福需要保衞“自由世界”,用希特勒在1941年末對美國宣戰時的講演裏這樣説,羅斯福反對德國的原因是“他出生在那種註定要讓他那種出身的人大富大貴的制度。”為了保護這種制度,他必須反對納粹。從國家利益上來説,美國統治階級迫切的想要接管英國人的全球帝國的野心久已,讓大英帝國在同德國的鬥爭中耗盡自己力量完全符合美國的利益。
我們無法知道到底當年在英國下議院支持戰爭決定的議員有多少是為了捍衞自己所在階級的利益,有多少收了猶太人的錢,又有多少拿了美國外交部的秘密經費。但是有一點很清楚的是,在1939年3月以前,大部分保守黨議員是支持綏靖政策的,只要這些議員繼續支持張伯倫政府,那麼張伯倫的內閣就可以繼續推進自己的外交政策。事情真正的發生改變的不是在德波但澤爭議,這個爭議從1938年冬天就開始了,當時英國並不支持波蘭,也根本不會為它提供軍事擔保。
事情的轉折點是發生在3月15日德國佔領了捷克殘餘部分。這次軍事行動往往在歷史宣傳家的作品中被非常簡練的帶過,因為實在沒有什麼戲劇性可以描寫的,希特勒沒有做任何輿論和外交準備工作,直接了當佔領了。但是這恰恰是最最不尋常的事情,在進軍萊茵河非軍事區,德奧合併,割讓蘇台德,德國都充分的進行了輿論和外交攻勢,以降低爆發戰爭的風險。但是在佔領捷克,德國沒有做任何初軍事行動以外的事情。
為什麼希特勒這麼有自信?因為他已經擁有了西壁——齊格菲防線,比利時已經脱離了英法同盟,所以德國的西線是安全的。東歐的小協約國體系已經解體,英法沒有任何手段可以在這裏阻止他。而且慕尼黑協定實際上已經等同於英法退出中東歐,把這裏變成了德國的後院,我在自家好後院裏搞事情,需要你們插手嗎?
但是如果元首瞭解一些更多的國際關係的話,他可能就不會這麼想。摩洛哥在19世紀晚期就已經被法國控制了,但是在1906年,仍然需要其他列強承認他在摩洛哥的“特殊利益”。同樣波黑在1870年就屬於奧匈帝國統治了,而1908年被併入帝國領土的時候,仍然引起了國際紛爭。在近代的列強國際關係中,你所能控制的的,和別人正式承認為你所控制是完全兩碼事——就像我們都知道耶路撒冷這些年一直被以色列當做首都,但是這和正式承認這件事情是兩碼事——這並不是一種外交上討價還價的籌碼,而是一種列強間處理國際關係的規則,張伯倫在慕尼黑要他簽訂《英德聯合宣言》就是提醒他要遵守這種規則。
在1939年3月15日,希特勒做了一件他認為毫無風險的事情,但是實際上,這是二戰爆發前,德國距離和英國的戰爭最近的一次。當消息傳來的時候,英國政壇上下一片譁然,包括原來支持“綏靖”政策的保守黨議員們都支持履行對捷克斯洛伐克的軍事義務,因為德國的行為直接踐踏了《慕尼黑協定》和《英德聯合宣言》上面不可動搖的白紙黑字,如果英國不履行協定,那麼國家的榮譽將受到難以想象的損失。
但是從技術上講,英國履行義務是相當愚蠢和不可能的,因為消息傳來的的時候,捷克已經從地圖上消失了,英國也沒有能力在中歐地區投放軍事力量,而且反對德國對英國沒有現實的利益可言。這是英國政府不願意履行軍事義務的原因,但不是英國最後沒有履行義務的決定因素。決定的因素是,張伯倫的顧問們想出了一個拒絕履行義務的合理藉口——因為斯洛伐克的獨立,捷克內部發生了改變,所以原有的締約人已經消失,《慕尼黑協定》上的英國義務已經無效。
雖然沒有履行軍事義務,但是事後,英國政府照會德國,通知他們不要以為經過捷克事件之後,英國和德國的關係就沒有改變,英國已經不可能像過去那樣繼續支持德國了。同樣,德國外交部也寫給希特勒一份報告,説在英國張伯倫的外交政策正在垮台,主戰派正在控制政局,但是這些都沒有受到希特勒的重視。
誰的錯誤?(2)
貓貓和狗狗很難和諧相處,其中重要的原因是貓狗語言系統完全相反——當一隻貓咪衝你豎起尾巴,説明它在示好,而對於狗來説,搖搖尾巴才是示好,豎起尾巴説明它對你敵意滿滿;當貓咪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説明它很享受時下的感覺,愜意地在邀寵,但是如果狗在這樣做,但是如果你發現你家狗鼻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氣可就要當心了,這説明它怒了。當一隻狗伸出前爪,做出搔抓的動作,意思是説“我們一起玩吧”,而貓貓做出同樣的動作的意思是“滾開,不然我抓你了。”
希特勒不懂英語,同樣張伯倫不懂德語,但是這並不妨礙雙方的語言交流,因為有稱職的翻譯在做工作,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説,他們是否懂得對方的“行為語言”,就不得而知了。張伯倫和他的同僚們出身於大英帝國最頂尖的一小撮子家族之中,而希特勒則出身於社會底層,他們在走上政治舞台之前,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中。
當希特勒在自己的總理府宴請國防軍高級將領時,與會的貴族軍官形容他的吃相完全是一個巴伐利亞農民。1937年當英國特使哈利法克斯勳爵訪問柏林的時候,他説看到希特勒的第一反應是,他差點脱下大衣然後交給他,因為他看起來太像酒店的侍者。不過這批納粹領導人給他的總體印象不錯,戈林看起來就像一個天真的大孩子,他最喜歡小個子戈培爾。
那個時候的英國領導人們看待希特勒和他的納粹黨,也許就如《少年維特之煩惱》中描寫的18世紀貴族少年在鄉村見到農民們的感覺一樣,“我知道,我們並不平等,還不可能平等。”當這並不妨礙他接近他們,並且受到他們的喜愛,他相信他已經瞭解了農民,帶着一種略帶悲天憫人,又自鳴得意的情緒,就如在1938年英國領導人以為他們瞭解了納粹這幫草根人物。尤其是經歷了一戰,英國貴族和平民士兵分享了同一個戰壕之後,英國傳統精英社會總體上對不同階級間的交流是樂觀的,他們相信他們已經掌握了和下層出身的人打交道的方法。
當是如果那個18世紀的貴族少年,經歷了法國大革命時,看到農民們衝進莊園,焚燬賬冊,殺死貴族,強姦他們的妻女的時候,那麼他就可能不會這麼樂觀。他也許就會明白,他並不瞭解,也許永遠也無法瞭解——這是兩個世界,兩種截然不同的世界。
在張伯倫的世界裏,一羣根基深厚的精英家族統治着世界。這些精英家族們既為了分的利益而互相鬥爭,也為了共同統治和取長補短而互相合作。和而不同,鬥而不破,是這個世界的寫照。在這個世界裏,法律法令都是不起作用的,那是給下等人準備的東西。統治精英們的社會運作高度依賴於自我管理,西方上層社會依賴於榮譽這種東西運作,一個人失去榮譽者就意味着在精英社會里寸步難行——在中國刑不上大夫的商周社會里,精英階級依賴於禮法和祖宗禁忌來運作,所以中國普遍性的榮譽感缺失有其漫長的歷史根源。
而在這個榮譽的社會里,沒有比踐踏盟約和協議更讓人喪失榮譽的事情了。這種盟約和協議可以追溯到封建時代,一個家族如果踐踏了一份盟約或者協議那麼就會被整個貴族階層唾棄,如果受到損失的家族要使用武力報復的話,那麼這份協議的所有保證人,都要提供武力支持,不然也會喪失榮譽。後來隨着歐洲的崛起,這種協約體系被用來組織整個國際社會的運作。盟約和協議都是神聖的,即便隨着時局的變化不在能帶來利益,但是如果找不到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的來拒絕履約的話,那麼就必須履行義務。
但是希特勒的世界裏,則完全不一樣。這個世界依賴於法庭、軍隊、警察等一些列強加在他們身上的外來力量來約束,一旦這種這種外力消失,那麼他們就會以一種獨特的視角來看待世界。在希特勒的世界裏,如果技術上不可行,有沒有什麼利益,那麼一件事就不會有人去做。同樣德國普通民眾的想法也是一樣,當1939年德國撕毀《慕尼黑協定》佔領了捷克之後,德國人並不感到這有多嚴重的後果,一個七十歲的老人還高聲讚美道:“元首啊!我偉大的元首,你還要給德國帶來多少奇蹟。”
希特勒不理解張伯倫的世界,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遵守一份毫無利益的協議,他也許認為這是温室裏長大的公子哥們腦袋都長秀逗了。而聰明的他訂協議的第一天就在考慮什麼時候撕毀這協議可以帶來最大利益,而斯大林也是同樣的想法。他和墨索里尼簽訂的《鋼鐵協議》更是歷史上的笑柄,這個表明“鋼鐵”的協議居然如此的脆弱,雙方都沒有認真履行的意圖。 1938年當張伯倫要求希特勒簽署《英德聯合宣言》時,他錯誤的以為希特勒明白這個宣言的含義,但是實際上,希特勒並不明白它有什麼意義。
統治基因(1)
在1938年秋天的慕尼黑會議間歇期,希特勒半開玩笑的對張伯倫説,我有一個好點子可以幫助你們英國人來解決印度問題。在張伯倫滿心好奇下,希特勒告訴了他這個好點子,“如果一個地區一個英國人被殺,那麼你就殺死附近十個人,如果十個英國人被殺,那你就殺死一百個人,最後就沒人敢繼續支持反抗者,還會主動交出藏匿的反抗者。”把張伯倫驚得目瞪口呆。
實際上元首不知道的是,這樣措施諾曼征服者在12世紀就曾經在英國實行過,英國人18世紀在愛爾蘭,19世紀在印度,20世紀在非洲都小範圍的實行過,但是實際效果並不好。後來德國在東線,在南斯拉夫,諾曼底登陸後在西線,他們自己的經歷也證實了這一點,這樣的方法解決不了問題。
因為當施加更多的暴力的同時,抵抗組織也可以施加更多的暴力,一個人如果把一個游擊隊成員出賣給征服者之後,那麼在這天夜裏,他的全家都會被以叛徒的名義全部殺死。所以施加暴力不會消除暴力,只會帶來更多的暴力,當最後小民們發現原來安定而安穩的小日子再也一去不返的時候,就會變得“民不畏死”,然後你就會發現遍地都是反抗。
作為統治的一方秩序和法律永遠是他最有利的武器,混亂則是試圖推翻統治一方的工具,統治無疑需要使用暴力,但是並不是越多越好,因為暴力有可能帶來混亂,當你試圖用更多的暴力來撲滅反抗的時候,那麼你就把武器交給了你的敵人。張伯倫並不明白這樣的道理,你從這個階級的一天的作息時間表就可以知道,永遠是無窮無盡的打獵、騎馬、聽歌劇、舞會、聚餐、社交,他們基本上沒有什麼時間來系統的學習,偶爾有一些高深見解,也是從顧問哪裏借用,或者從沙龍里聽到現學現用的。但是有一點非常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個階級天生就知道如何統治,就知道在統治的過程中,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西方精英家族習慣於把年輕子弟派到非洲或拉美去從事慈善、傳教的工作,有人可能認為這只是一種提高名聲,增加閲歷的手段。但是很多研究證明了這些工作對精英階級成員日後在階級內部活動有着重要的意義。因為在非洲和拉美,提供了一個廉價的訓練平台,這些年輕的精英子弟,學會了如何對比他地位低下的人發號施令,如何在陌生的環境下組建新的組織,學會了和來自另一個家族的精英子弟如何相處和分配權力——通過這些廉價的訓練平台的訓練,精英子弟掌握了日後在更大平台上,如何從事統治,並維護階級團結關鍵技巧。
在張伯倫的世界裏,他們對成員的培養,是培養他們如何去統治,如何去維持階級的整體利益。這種培養不是依賴於理論教育,而是依賴於一種潛移默化的薰陶。各種統治的技巧和原則,什麼需要做,什麼不許做,都是包裝成榮譽、道德、人道主義、傳統習慣等內容。就像在商周社會里,統治技巧被包裝成禮法和祖宗禁忌一樣,這種事情是應該做的,祖宗會賜福給你,那種事情不能做,不符合禮法,他們的原理是一樣的。各種統治技巧和原則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然後以潛移默化的手段,教育後來者。
所以張伯倫知道,不能使用“死一個殺十個來報復”這種手段,他覺得不符合他們這個階級的價值觀,但是實際上是他們老祖宗已經經過實踐,認識到這種方法行不通。而希特勒則不明白,因為他沒有受到同樣的教育,把他看作一種迂腐和怯懦。
在張伯倫的世界裏,如果違反統治的原則,那麼你就會被認為在褻瀆自己家族留下榮譽,然後你就會被其他精英們孤立起來。其中最嚴重的莫過於破壞協議,因為這是精英階級互相維持總體團結的關鍵性方法。一個盟約如果隨着時間推移不能獲得利益,那麼在合理解約之前,應該努力遵守。因為統治意味着依靠自己有利的社會地位去攫取利益,如果統治階級僅僅因為內部的分贓不均就大打出手的話,那麼他們就沒法統治比他們地位更底下的階級,所以必須給予嚴厲的制裁。
同樣的技術和技巧被用來解決歐洲列強在國際上的紛爭(本質上來説,列強最開始的雛形也是從一個個超級精英家族的領地形成的,比如哈布斯堡家族、斯圖亞特家族,霍亨索倫家族),因為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利益,那就是要維持歐洲人對亞非拉民族的統治。
而希特勒恰恰不熟悉,也不認可這種國際關係模式。慕尼黑和會之後的《英德聯合宣言》,代表了德國重新被接納為列強的一員,張伯倫相信他會按照傳統的國際規則來辦事。他認為給野蠻人在羅馬的元老院留一個位置,準備一個長袍子,然後他就會脱下野蠻人的褲子,按照文明世界的準則來辦事。但是在吞併了捷克殘餘部分之後,英國的傳統精英階級被震驚了,他們看到的依然是在他們門口敲門的野蠻人,所以凱撒只好思考是否要在凱旋式上把他穿上枷鎖遊街。
統治基因(2)
1938年春天,當希特勒決定吞併奧地利的時候,他詢問外交部長牛賴特子爵和外交部的其他專家們,這些專家異口同聲的説英法會採取軍事行動。但是當希特勒詢問駐英國大使裏賓特洛甫時,裏賓特洛甫卻告訴他,英國人什麼也不會做。後來證明,裏賓特洛甫的判斷是正確,儘管我們仍然不知道,他到底是通過什麼做出這個判斷的,不過也有一點,至此,他在希特勒眼中的地位扶搖直上。當這一年秋天,牛賴特再次出言反對希特勒對蘇台德的冒險舉動時,他被掃地出門,換上了裏賓特洛甫。
裏賓特洛甫出生在一個沒落的普魯士貴族家庭,後來這個英俊瀟灑的年輕軍官娶了一位酒業大亨的女兒,從此他的一生都改變了。由於推銷酒業生意裏賓特洛甫經常各國間往來,這位有形有款有錢有頭銜的先生備受各地上流社會的喜愛。在希特勒的眼裏,裏賓特洛甫在各國都有很多人脈,熟知各地的風土人情,自從當政依賴,就被當做自己的外交顧問。
不過無論在在納粹黨內部,還在外部對他評價都很低。戈林公開稱裏賓特洛甫為"骯髒的小香檳酒販子"。戈培爾則不無刻薄地説:“他的名字是用金錢買來的,錢財是通過婚姻獲得的,官職是靠詐騙弄到的。“帝國銀行家亞爾馬·沙赫特把他描寫成一個愚蠢而又無能的人,齊亞諾説他空虛,輕浮,喋喋不休,墨索里尼則説只要看他的頭部就知道他只有一個很小的腦子。
當1939年3月份,德國吞併捷克殘餘部分時,這個決定作出的如此突然和草率,整個過程不超過一個星期,以至於很多人都無法對希特勒做出警告。但是作為帝國的外交部長,元首的最高外交事務顧問,他全程參與了這個過程,他本來應該做出警告——如果他是一個成熟的外交家的本來應該做出這警告。
《慕尼黑協議》和《英德聯合宣言》已經被英國人看作重建歐洲關係的支點,破壞這個協議意味着代表英國傳統精英社會的保守黨人承受了巨大的羞辱,如果沒有保守黨的支持,張伯倫的政府就會垮台。
如果希特勒詢問外交部任何一個英國事務專家也都會得到類似的答覆。但是希特勒那是認為這些人的意見都是不值一提的。他出言諷刺這些外交部官員,説“這些人拿的工資是德國最高的,但是給出的建議一直是錯誤的,從1935年恢復義務兵制,1936年進軍萊茵河非軍事區,到1937年西班牙內戰,再到奧地利和蘇台德,他們每次都説英法會採取軍事行動,但是每次都證明我賭贏了。”希特勒認為這些人要麼是一羣無能的懦夫,要麼就是在反對國家社會主義,也許他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希特勒有兩句口頭禪:“治理國家所需要的一切知識,我在1925年就都已經知道了。”“憑我的直覺……”。但是這並不是事實,希特勒自己也清楚這一點。他1933年開始在國家最高統治者的位置學會了很多新的東西,包括經濟、金融、軍事等等。一個龐大組織的領導人靠直覺來判斷問題,並沒有錯,這恰恰是一個領導人應該具有的素質。因為對於一個龐大的組織來説,無論是國家還是企業集團,決定它的前途的不是在最頂層的,而在最底層的治理。需要一個領導人是因為總的有一個人來做出決定,並不是因為這個人的決定很重要,而是必須要有這個人來做這件事。
而且每個決定都都有很強的時效性,在事宜的時間裏,做出不太離譜的決定,比你和一大堆顧問在一起討論,然後做出已經過時的決定更有價值。所以最為大組織的領導者,面對紛繁複雜的事件逼來的時候,必須善於靠直覺辦事。但是這種直覺並不是靠投骰子瞎猜,而是要依靠大量的知識儲備來進行,他必須儲備足夠的知識來應對未來也許會發生,也許不會發生的各種事件,他不必是專家,但是必須對每個方面都有所瞭解。
希特勒無疑具有這樣的素質,他精力旺盛,記憶力超羣,狂熱的熱愛讀書,經常徹夜泡在總理府那龐大的書房和私人圖書館裏,而且沒有任何業餘愛好來分心。但是即便這樣一個人也不能確保他每一個方面都有所瞭解,在這種情況下,徵求專家的意見有必要的。在1939年時,戰爭爆發前的最後幾個月裏,他自己私下裏也承認,他已經搞不懂英國人了。
當時的駐英國大使赫塞曾經這樣評價希特勒所錯誤,“元首不理解的是,在德國,只要他説向右轉,齊步走,然後所有德國人都會跟從他。但是在英國不是這樣。”希特勒錯誤的把英德關係看作,他和張伯倫領導的兩國政府的博弈,他像張伯倫展示的前景是英國的波蘭政策一片灰暗,所以理性的話應該尋求和德國的聯合更有利。但是在英國,自從保守黨反水之後,張伯倫政府已經跛腳鴨。如果他尋求專家的意見,那麼他就會了解在英國保守黨正在支持什麼,自由黨正在想幹什麼,工黨又會怎樣。
為什麼希特勒拒絕尋求外交專家的意見,這可能涉及到元首內心的階級偏見,他始終對當初比他出身更好的人懷有一種嫉妒心理。像希特勒和絕大部分納粹黨人出身的那個階級裏,普遍帶有一種反專家、反學術、反知識的思潮,因為專家、學者總是出身在比他們更高的階級裏,而且從來不為他們説話。他們一旦發達了,內心的潛意識裏就有一種貶低對方的衝動。所以納粹教育口號是“少兩磅知識,多幾磅卡路里性格。”所以希特勒認為他治理國家是靠直覺,所以認為他作為一個老兵比前線將領更懂得打仗,所以他會犯本來可以避免的錯誤。
後來密謀推翻希特勒的國防軍貴族高級將領也這麼評價希特勒,他們認為希特勒由於出身的原因,這個波西米亞下士始終對他們這些出身高貴的前將領們懷有敵意。現實也是如此,希特勒總是偏愛隆美爾和莫德爾這樣出身平民階級的將領,並且還認為莫德爾的粗野的舉止是一種值得褒獎的品質(就像他舉止像巴伐利亞農民一樣)。
亞里士多德認為在政治生活中,貴族的致命缺點是虛榮,而平民的致命缺點是嫉妒。而一個成熟的統治階級,總是通過一種訓練來克服自己的虛榮,從而更加強大。但是從希特勒身上,我們看到的恰恰相反,一旦成為政權的掌控者之後,他反而強化了自己的嫉妒,並把它當做一種可以炫耀的“美德”。在逐鹿天下的過程中,漢高祖劉邦學會不在儒生的帽子裏撒尿,但是遺憾的是,元首的內心深處,他始終是哪個在儒生帽子裏撒尿的人。
作者:淼水有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