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最後的晚餐_風聞

大年初三夜，北方一小城，年前下的雪還沒化完，堆在路邊，上面灑滿了炮竹的碎屑，告訴人們春節還沒過完。蕭瑟的冷風吹蕩在空中，劃過光禿禿的行道樹，嗖嗖作響。路上的行人匆匆地走着，不知道是去串門，還是去赴宴。

蕭菲掖了掖圍巾，“這鬼天氣可真冷啊”，她心裏暗暗地咒罵了幾句。提了提手裏的酒，把手縮回了衣袖裏，加快了腳步。

佛力得大酒店，亮晶晶的霓虹燈招牌在黑夜裏閃爍着，大堂裏燈火通明，觥籌交錯。這是這座小城最大的酒店了。蕭菲站在門口，定了定神，“就是今天了“，她凍得通紅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金碧輝煌的佛力得大酒店

穿堂而過，在服務員的帶領下終於到了“醉翁廳”，蕭菲推門而入。

“啊！蕭大美女來了啊！真是讓我們苦等啊！”坐在主位上的一箇中年男人説道，他大腹便便，頭頂稀疏的幾根頭髮油光蹭亮，一雙小眼睛盯着蕭菲。説着便站起身來，一雙大手朝着蕭菲摸了過去。

“誒呀，王大老闆，這麼多年不見，您還是英俊瀟灑啊！”蕭菲順勢用手推開了王老闆，朝着角落的衣帽架走去，脱了外套，露出了玲瓏的曲線。

“就是就是，蕭大小姐，你這班花架子也太大了吧，不能因為你長得漂亮就讓我們等這麼久啊，不行不行，必須自罰三杯。”坐在王老闆旁邊的一個瘦高個搭腔道。

“呵呵，朱三兒，你這拍馬屁的本事這麼多年水平見長啊，當初上高中的時候就天天跟着王老闆混，現在你倆還是一對啊。你們別急，我帶了好酒，管夠，一會咱們好好敍敍舊。”蕭菲笑呵呵地説道，大大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年近四十，她卻越來越有味道了。

“我説蕭大美女，這麼多年不見，我們都變得又老又醜，你咋還這麼漂亮呢！”王老闆對面的一箇中年男子斜着眼睛看着蕭菲。

他旁邊的女人瞪了他一眼，拿手撞了他的胳膊，“臭男人！就知道看美女。”她憤憤地説道，“蕭姐姐，我家劉阿手還是這麼不正經，你別介意呀！不過你真的越來越漂亮了，我這黃臉婆，沒法和你比啊。”

“小云妹妹，你和老劉是我們班唯一的一對，一會可別攔着他，我們一起好好敍敍舊。”蕭菲找到空位，坐了下來。

一桌五人坐定，王老闆吩咐開始上菜，不一會，一大桌就擺滿了珍饈美食。

王老闆看菜上的差不多了，舉起了酒杯。

“哈哈哈，今天是我們高三四班重聚的好日子，雖然只來了我們幾個，但還是要感謝蕭大美女的盛情邀請，不然連這幾個人都湊不齊，來，第一杯酒，祝大家新年大吉！”説着就喝光了杯中的白酒。

大家也都紛紛舉起了酒杯，跟着喝光了杯中的酒。

“誒，我説菲菲，咱們班這結婚的結婚，生娃的生娃，你這麼個大美女，又是個大醫生，怎麼還一直單身啊？”老王舔着肚子，筷子裏夾着一塊紅燒肉，眯着眼睛，色眯眯地看着蕭菲。

“王大老闆，這不是一直沒遇到合適的啊，像您這麼優秀的都被別人搶了去了，我想嫁已經晚了呀，來，咱倆喝一杯。”説着就舉起了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她潔白的臉頰飛上了一抹紅暈，變得更加動人了。

老王看得痴了，反應過來，不能丟了男人的面子，把杯中的酒添滿了，一飲而盡。

“好！”周圍一片叫好聲，都跟着喝盡了杯中的酒。

酒過三巡，大家都有點微醺了。

不行，還不夠，蕭菲表面應承着，內心暗暗地想着。

“我説老同學們，咱們得有多久沒見了，還記得我們以前聚會，那可是各個打圈的，老劉老朱每次都喝吐，王大老闆可就不行了，每次都裝慫。今兒我是真高興，我陪大家，不醉不歸！”蕭菲説着就連幹了三杯白酒。

這下可把桌上的男人們看呆了，一個個都跟着拼起了酒，酒桌上好不熱鬧。沒過多久，酒桌上的男人們都四仰八叉地趴着了。

就剩下只喝紅酒的阿雲和蕭菲還算清醒。

“小云，咱們高中的時候多好啊，只是，夢玲走了之後，我們就很少聯繫了。”蕭菲似乎想起了什麼，喃喃道。

“菲菲，不要提傷心事了，不要提她了。”説着把頭埋在手中，肩膀一抖一抖的。

“好，不説，喝酒喝酒。”蕭菲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憶起往事，蕭菲想起了和夢玲一起學習、一起吃飯、一起在操場散步的青春歲月，可轉念想起夢玲已永遠 離她而去，不禁悲從中來。

“夢玲，終於等到今天了！”啪的一聲，蕭菲把酒杯摔在地上。

“天上醫學諸神，我以內科醫師之名，呼喚你顯靈，希波克拉底醫學之父，南丁格爾護理女神，藥神孫思邈，神醫華佗，通通出現！一嗅二視三動眼，四化五叉六外展，急急如令！”蕭菲喃喃地念出了咒語。

只見白光一現。

本來趴在桌子上的老王突然驚醒，開始拿手抓自己的頭髮，大喊“痛痛痛！”，然後將晚上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噴到了餐桌上，人又跌倒在地上，脖子直勾勾地挺着，劇烈地抖動着，口中溢出白色的泡沫。

酒桌上的老王

周圍的人都嚇醒了，紛紛後退，離他遠遠地。

“蕭菲蕭菲，老王這是怎麼了？你是醫生啊，你快救救他。”

“沒用的，他馬上就死了。今天是他的死期。”蕭菲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老王。

“為什麼啊，快打120啊，你們愣着幹嘛？”朱三説道。

“他腦底動脈環有顱內動脈瘤，我早就看過他的病歷資料了，醫生已經勸他禁酒，今天我灌了他酒，誘發了他的動脈瘤破裂，引起蛛網膜下腔出血，這個病是腦出血中最為兇險的一種，一旦發病，三成人當場死掉，三成人死在醫院裏，只有三成人能活下來。蛛網膜下腔出血表現為劇烈頭痛、噁心、嘔吐和腦膜刺激徵，常見伴隨症狀有嘔吐、短暫意識障礙、項背部疼痛、畏光等。誰讓他喝這麼多酒的，自尋死路。”蕭菲解釋道。

而旁邊的老王，瞳孔已經散大了。

飲酒可誘發動脈瘤破裂出血

“你！你！你！”坐在一旁的老劉氣的説不出話，渾身顫抖着。

“輪到你了！”蕭菲轉過身來對着他，“天上醫學諸神，我以內科醫師之名，呼喚你顯靈，希波克拉底醫學之父，南丁格爾護理女神，藥神孫思邈，神醫華佗，通通出現！正付胰管通胰頭，內外分泌功能全，急急如令！”

只見白光一現。

老劉臉色突然變得煞白，冷汗直流，頓時彎下腰來，用手捂住肚子，也吐了出來。過了一會，他的肚子兩側出現了兩道瘀斑，他驚恐地看着蕭菲。

“我，我，我怎麼了？蕭醫生，救救我啊！”

“急性出血壞死型胰腺炎。能不能活着，就看你的造化了。你之前就有膽道結石，本就忌暴飲暴食、過度飲酒，誰讓你吃這麼多，喝這麼多，促進胰酶大量分泌，致使胰腺管內壓力驟然上升，引起胰腺泡破裂，胰酶進入腺泡之間的間質而促發急性胰腺炎。你的肚子一塌糊塗，之後你會繼發感染、高熱，然後你的肺、你的肝、你的腎、你的心臟都會跟着衰竭，你會在痛苦中死去。”蕭菲彷彿死神附體，渾身散發着可怖的氣息。

喝酒誘發急性胰腺炎，胰腺自我消化

“你！….”還沒説完，老劉就暈倒過去。

“啊！饒了我吧！饒了我吧！”一旁的朱三兒早就嚇破了膽。

“天上醫學諸神，我以內科醫師之名，呼喚你顯靈，希波克拉底醫學之父，南丁格爾護理女神，藥神孫思邈，神醫華佗，通通出現！小彎胃竇易潰瘍，及時診斷莫延誤，急急如令！”蕭菲不為所動，繼續念道。

剛才還好好地朱三兒，突然跟着嘔吐了起來，只是這次除了吃的東西，還有鮮血！一大口，一大口停不下來，他臉色煞白，捂着僵硬的肚子，頭上冷汗涔涔。

“為什麼？為什麼？”他強撐着，問道。

“你之前就有消化道潰瘍病史，理應戒酒，這次聚餐竟然又不顧勸阻，大肆喝酒，你這是潰瘍發作，伴隨出血，繼發胃穿孔，你吃的髒東西全部都流到你的肚子裏，後面你會和老劉一樣，繼發腹膜炎、多臟器衰竭，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的造化了。”

喝酒可加重消化道潰瘍，引起出血、穿孔

朱三兒躺在地上，手捂着肚子，不再言語。

“菲菲！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旁邊的阿雲看着自己的老公和朋友，氣憤地問道。

“你還記得夢玲麼？你還記得她是怎麼死的麼？”蕭菲質問道。

“難道不是出車禍死的麼？”

 “車禍？呵呵！車禍！要不是你們的王戚王大老闆酒後駕駛，夢玲能死麼？可憐我的夢玲，如花的年紀啊。可這挨千刀的王戚，竟然買通了公安局，拘留了幾天就回家了。”蕭菲恨恨地説道。

“酒駕有這麼嚴重？”阿雲不解地問道。

“呵呵，你知道麼？喝酒之後，人的行動笨拙，反應遲鈍，操作能力降低，往往不能很好地操縱車輛。飲酒後注意力分散，判斷能力降低。酒後的人對光、聲的反應的時間延長，從而無法正確判斷安全間距與行車速度，不能準確接收和處理路面上的交通信息。同時，人的視野減小，視像不穩，色覺功能下降，導致不能發現和領會交通信號、交通標誌標線，對處於視野邊緣的危險隱患難以發現。駕駛員酒後駕車，發生事故的可能性是平時的15倍，30%的道路交通事故是由酒後開車、醉酒駕車引起的。”蕭菲冷冷地解釋道。

喝車不開酒，開酒不喝車

“那他也罪不至死啊！蕭菲，何況，朱三兒、劉阿手沒做錯什麼啊。”阿雲辯解道。

“你還在這狡辯！你什麼都知道，不是麼？”

“我知道什麼呀。”阿雲充滿驚恐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慌張。

“就是那天晚上，他們三個！灌醉了夢玲，然後，然後，玷污了她！”蕭菲回憶起往事，悲痛不已。

“啊！你都知道了？”阿雲看瞞不住，只能承認了實情。

“那天我和你一樣，都不在，劉阿手後來跟我認了錯，可那都是酒後亂性啊，他們不是故意的。”小云繼續説道。

“酒後亂性？好一個酒後亂性，科學研究早就發現，對於男性而言，少量飲酒（酒精濃度小於0.06，一般情況下2小時內4聽啤酒），不會對男性產生太大的影響，借酒發生的性行為基本屬於有意為之；中等量飲酒（0.06-0.09），意識下降，射精時間延長；大量飲酒（酒精濃度大於0.1），個體精神及行為能力就會直線下降，無法發生自主性行為。這就意味着，少量飲酒的時候男人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大量飲酒的時候，男人是硬不起來的。”蕭菲冰冷地解釋道。

酒後亂性，藉口！

“有意思的是，喝了酒的人還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做錯了，但他們往往會用喝酒來掩飾自己的錯誤。他們會説，對不起，都是酒後亂性！對不起，我都是喝了酒才打了你！喝酒，從來不是犯錯的理由。”蕭菲不給他們任何辯解的機會。

“輪到你了，小云，你錯就錯在不該包庇他們，不該縱容他們。”蕭菲不留情面地説道。

“不要啊，菲菲，咱們高中是好姐妹啊！菲菲！”阿雲近乎哀求般地説道，語氣中充滿了絕望。

“天上醫學諸神，我以內科醫師之名，呼喚你顯靈，希波克拉底醫學之父，南丁格爾護理女神，藥神孫思邈，神醫華佗，通通出現！一拉定唑林氨苄，二呋孟替克丙烯，三肟他啶哌曲松，四代吡肟騎匹馬，五代洛林託羅普，急急如令！”蕭菲喃喃地念出了咒語。

只見白光一現。

阿雲突然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臉色漲紅，頭暈不已，跌倒在地，雙手捂住胸口，很難受的樣子。

“菲菲！救我…….菲菲，饒了我吧，我….我不該包庇他們，放了我吧…”阿雲有氣無力地説道。

“阿雲，你最近感冒了吧？你懇求醫生給你開了頭孢抗生素，竟然還敢喝酒，這也是你罪有應得。頭孢含有與雙硫醒類似的化學基團，能夠抑制體內的乙醛脱氫酶，從而造成乙醛在體內蓄積，引發乙醛中毒反應，表現為胸悶、氣促、面部潮紅、心慌等，嚴重的會出現呼吸困難、喉頭水腫、恍惚甚至昏迷休克，稱為雙硫侖反應。你罪不至死，我現在就打120。不僅是頭孢，吃了其他藥，也不要喝酒。記住了麼？”蕭菲挑釁地看了阿雲一眼。

阿雲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吃酒不喝藥，喝藥不吃酒

蕭菲打開手機，撥通了120，

“喂，120麼？你們快來！我和朋友聚餐，他們喝酒之後突然不行了，對，快來，我們在佛力得大酒店醉翁廳，他們快不行了，你們快來啊，嗚嗚嗚嗚…”她慌張地説道。

掛斷了電話，蕭菲收拾好東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酒店。

出了酒店大門，夜已深了，大年初三的午夜，沒了喧囂、沒了煩惱，一切歸於平靜。

本故事純屬虛構

文中人物皆為化名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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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怡情，大酒傷身，醉酒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