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鶴的華盛頓談判就這麼過去了？_風聞

萬眾期待的劉鶴華盛頓回合就這麼過去了。I came, I talked, I left。美國方面、中國方面都沒有多説，談判到底談了些什麼，談得怎麼樣，後面繼續談什麼，預期是什麼。唯一能確定得是沒有談崩，也沒有談妥。據説萊特希澤會帶隊在2月中訪華，繼續談判，儘管尚未確認，但大概率還是像華盛頓會談一樣，靜悄悄的，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劉鶴和特朗普還在白宮見了一面，然後……沒了

這一輪是去年貿易戰爆發前緊鑼密鼓的幾輪會談後第一次高級會談，中間的副部長級的技術談判不算的話。那些會談本來也就是雙方保持接觸的意思，為高級會談設定議題。這也是布宜諾斯艾利斯G20上習特會後的第一次實質性的會談，西方和商界的預期很高，畢竟裏特朗普劃定的90天期限已經2/3過去了。但是，這可能是超奧運級的高台跳水：在跳台上姿勢做足，在空中翻滾扭轉，但入水的時候，哧溜一下，水花不興，沒了。

這也是美方改派萊特希澤擔任主談判代表的第一次會談。美方對萊特希澤的期望很高，他在90年代把日本拔毛脱皮的戰績美國人想想就帶勁，能在中國身上重演一遍，那就爽翻了。不知道是出於什麼考慮，中方帶隊的劉鶴是副總理，團隊成員除了央行行長易剛，是清一色的副主任、副部長。美方帶隊的是萊特希澤，參加的是清一色的部長、顧問。這可能不説明任何問題，但可以想想，劉鶴在上次華盛頓回合雙方談妥又被特朗普翻盤後，不會第二次再上當。

特朗普的談判策略可能還是老一套：派萊特希澤和他的團隊漫天要價，但只有他才能拍板。這是他過去談生意時的老套。認識到這一點，中方的反策略可能是：什麼都可以談，什麼都不拍板，只要特朗普不明確認可中方的關鍵條件，中方不在關鍵議題上做明確承諾。其實劉鶴本來是能拍板的，也在上一輪華盛頓會談中拍板了，但被特朗普賴賬了。

在戰術上，談歸談，板不拍，這也是必要的。美國把經貿方面傳統上的“首席部長”財政部長撤下，因為都認為努欽不夠強硬，改派以強硬著稱的貿易代表萊特希澤領軍，擺出要從中國硬啃一塊肉的架勢。中國作為談判策略，只有以鋼板對鋼牙，寸步不讓。做好了特朗普把加税威脅統統兑現的最壞準備，就立足於不敗之地了，因為實際上退無可退了，美國不會因為中國讓步而就放棄訛詐，過去大半年的交手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美國不少人認為，過去被中國“得寸進尺”，是因為對中國不夠強硬。中國的經濟和社會困難很多，對中國再強硬一點，中國就退縮了。強硬是全方位的。在貿易談判桌上強硬，在貿易壁壘（如華為準入）上設置障礙，在台海和南海“航行自由”，甚至用政治綁架孟晚舟這樣的下三濫伎倆，都是強硬的一部分。強硬不僅包括萊特希澤、納瓦羅，更有博爾頓。中國要和平崛起，必須打破這種迷思。只有證明能戰，方有資格言和，否則就是被抄底、肢解了。如果用二戰做類比，貿易戰本來是在按波蘭戰役打的，但打着打着，實際上打成斯大林格勒保衞戰了。敗了，要準備重上井岡山；勝了，則是向柏林進軍了。

美國可能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原以為的長驅直入高加索現在打成僵持，但雙方都還沒有耗盡戰爭潛力。萊特希澤從來不是多話的人，現在更是對華盛頓談判一言不發。有意思的是，納瓦羅在前幾輪會談前後上躥下跳，唯恐別人不聽他的，攪了美國本可以輕易獲得的勝利。這次也一言不發。

更加好玩的是，在新華社報導劉鶴在白宮橢圓形辦公室受到特朗普接見的時候，對在場陪同的人是這樣排名的：副總統彭斯、國務卿蓬佩奧、財政部長努欽、貿易代表萊特希澤。注意，美方主要談判代表被排在次要談判代表財政部長的後面。難説這是不是有意的。

在級別上，財政部長比貿易代表高半級，屬於“高級部長”；但在這次會談中，貿易代表才是主場領軍。不知道劉鶴在談判中也是明裏暗裏這樣對待萊特希澤和努欽的？不管怎麼弄，打掉萊特希澤的氣焰至關重要。納瓦羅，那是應該涼在一邊不予理睬的。他本來就沒有什麼發言權。

特朗普和金正恩要在二月27-28日在河內會談，很可能會“順道”訪問北京，與習近平最後敲定貿易戰停戰協議。理論上3月1日是90天停火期的截止日，但在2月萊特希澤訪華期間延長不是難事。這個時機對中國是有利的。特朗普要背對背進行兩個高調會談，壓力是在他那邊。況且，金正恩玩了幾把邪門的之後，明白了中國才是朝鮮真正的依靠的道理。這樣背對背與特朗普車輪大戰，對中朝都是有利的。特朗普喜歡玩高壓談判策略，玩心跳，玩捉摸不定，那就玩唄。對付訛詐，最糟糕的戰略就是退讓。

中國方面近來不斷放出經濟增速放慢的信號，大招迭出，好像還沒有見效。這是很不同於以往的調門的。但不宜把這解讀為中國已經進退失據了。中國在經濟數據方面“擠水分”，在輿論上也在“擠水分”。如果還把這當成充滿水分（比如那些中國實際GDP增長不到1.5%的説法），而試圖在談判中趁虛而入，那遭到強勢反擊反而要自亂陣腳。美國一直認定中國會早早投降，但中國氣定神閒地打起持久戰來了。美國一直在期望中國單方面讓步，這是特朗普、萊特希澤、納瓦羅都認為天經地義的。應該教他們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