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歲被美國家庭收養,遭兩對養父母遺棄、虐待,40歲又被驅逐出境……_風聞
甘核平-2019-02-10 20:10
來源:紅星新聞
據美聯社報道,韓國出生的亞當•克拉普塞爾(Adam Crapser)在三歲時被美國密歇根州一對夫妻收養,到美國後,他先後被兩對養父母遺棄和虐待。
將近40年後,因為美國的監護人都沒有為他提交公民身份文件,他被驅逐出境。克拉普塞爾被迫與妻子、孩子和朋友分開,回到韓國獨自生活,被陌生的語言和文化所孤立,他甚至患上了嚴重的焦慮和抑鬱症。
現在克拉普塞爾對韓國政府和私人收養機構——霍爾特兒童服務(Holt Children’s Services)提起訴訟,指控上述機構把他和其他數千名韓國兒童送到美國及其他西方國家,卻沒考慮到他們未來的公民身份,這是一種嚴重的疏忽。
▲亞當•克拉普塞爾。圖據美聯社
暴露韓國兒童收養問題的訴訟案
克拉普塞爾的律師預計將於本週在首爾一家法院提起起訴,這起要求2億韓元賠償的民事訴訟也暴露出了韓國兒童收養領域的一些問題和黑暗面。
克拉普塞爾的案件還突顯出,數千名被美國家庭收養的韓國兒童可能由於他們的養父母沒有為他們取得公民身份,導致他們在美國沒有合法身份。在對待非法移民態度越來越強硬的美國,如果他們有犯罪記錄,就很可能會被驅逐出境。
克拉普塞爾的韓國名字叫Shin Seong-hyeok,是他的生母為他取的。他是首爾政府確認的被美國驅逐後現在居住在韓國的五個被收養者之一。據報道,一些被收養者在被驅逐後出現了精神問題,還有人因為攻擊行為和其他罪行在韓國監獄服過刑。
每天都在爭取問責、爭取答案
在韓國,針對政府的訴訟案可能會拖上幾年,而且很少有原告能贏得官司。因為非刑事案件的舉證責任完全在原告身上,但他們往往缺乏信息和資源。
克拉普塞爾的律師之一Soh Rami表示,基於過去的案件,即使克拉普塞爾獲得勝訴,賠償金可能也遠遠低於要求。
克拉普塞爾説,**錢的多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迫使霍爾特兒童服務機構和政府官員走進法庭,面對責任。**他説,政府和霍爾特要為未能履行好收養程序、未能確保他的美國父母讓他入籍負責。
由於他沒有獲得美國公民身份,美國移民和海關執法官員在2016年11月下令將他驅逐出境,理由是他被控非法持有槍支和毆打他人。
克拉普塞爾指責説,正是由於這樣,兒童領養機構沒有認證篩選收養對象,導致他後來被養父母遺棄和虐待。
“每天都在為生存而掙扎,爭取正義,爭取問責,爭取答案。”現年43歲的克拉普塞爾告訴美聯社。
語言不通,和生母無法溝通
霍爾特兒童服務機構的主席Kim Ho Hyun稱,該機構遵循了當時的法律和程序,但確保被收養人獲得公民身份主要是美國養父母和相關機構的責任。
韓國衞生和福利部官員Seong
Chang-hyeon説,政府正在努力改善被驅逐的被收養人福利服務。同時也在就美國有可能修改法律,避免沒有獲得公民身份的被收養人遭驅逐出境事宜與華盛頓方面進行磋商。美國國務院已經將問題提交給國土安全部,美國國土安全部沒有回覆美聯社的採訪要求。
克拉普塞爾目前住在首爾一間狹小的一居室公寓。遭驅逐出境嚴重影響了他的婚姻,他經常因為無法積極參與孩子們的生活而情緒低落。
他向美聯社記者描述了自己被困在一個語言不通的國家的困境,包括在公共醫療辦公室接受治療受到輕視,每月要去接受一個不會説英語的精神病醫生的治療。當他温和地談起每隔幾個月與自己韓國生母見面時,他也對一些韓國人將被收養者視為社會污點的現象感到沮喪。
克拉普塞爾的生母Kwon Pil-ju接受了美聯社電話採訪,她抽泣着説,覺得自己對兒子“犯下了可怕的罪行”。她説當時自己是單親母親、殘疾而且極度貧困,因為擔心孩子們捱餓而死,才最終決定把他們送走。
現在母子二人雖然能見面,但溝通上卻存在問題,克拉普塞爾不會説韓語,他的生母不會説英語。
第二對養父母因虐待兒童被捕
在過去60年裏,大約有20萬韓國人被海外收養,其中大多數是被美國家庭收養。1979年,三歲的克拉普塞爾被美國密歇根州一對夫妻收養。當年,一共有4000多名韓國兒童被送往國外。
克拉普塞爾説,如果選擇養父母是買彩票,那他肯定不是中獎那一個。1979年,他和另外一個女孩被送到密歇根州夫婦那裏。7年後,這對夫婦拋棄了當時10歲的克拉普塞爾和他的妹妹。
隨後他被托馬斯和多莉•克拉普塞爾夫婦收養,卻遭到虐待。這對夫婦有時候把孩子的頭猛的撞在牆上、有時候用廚房工具打他們,還用加熱的東西燙傷他們。記者多次致電克拉普塞爾夫婦的家,均無人接聽電話。
1991年,這對夫婦因虐待兒童、性虐和強姦被捕。在1992年被判犯有多項虐待和毆打罪。
克拉普塞爾是在一場爭吵之後,被養父母趕出了家門,他承認自己犯有盜竊罪。因為他後來闖入了養父母的家,取回了一本韓語版聖經和一隻從韓國孤兒院帶來的玩具狗。他後來還因非法持有槍支和毆打他人被判刑。
2015年,克拉普塞爾認為自己已經渡過了人生的艱難時期迎來了新生活,他開了一家理髮店和一家室內裝潢公司,而且有了自己的家庭。但因為一份綠卡申請引來了對他的背景調查,隨後,他收到了遣返文件。
“這太令人心碎了。和家人分離,不能參與到他們的生活中讓我感覺抑鬱和絕望。”克拉普塞爾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