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內瑞拉危機背後的“粉紅浪潮”_風聞
江左梦华录-2019-02-10 14:39
自從委內瑞拉全國代表大會議長鬍安·瓜伊多自任代總統後,美國總統特朗普火速承認其合法性,其後西方大國紛紛點贊支持,到今天西方大國之中還肯承認馬杜羅是委內瑞拉合法總統的只剩下一個意大利了。
雖然歐洲國家承認的慢,但是慢工出細活,他們提出的方案很具體。上週末,英法德為首的多個歐洲國家向馬杜羅政府發出最後通牒,要求8日內重新舉行總統大選,否則將承認“自立總統”的委議會主席的瓜伊多。
而總統馬杜羅並未就範,表示不是要選嗎,沒問題,那就提前選舉全國代表大會吧——全國代表大會自2015年選舉後,即由反對派控制目前大概掌控其中的三分之二席位。

對此反對派強烈反對,認為國會選舉會受到現任政府的操縱,到時候只會淪為政府的傀儡。馬杜羅對此並沒有理睬,他將該項決議交由“制憲大會”審議,只是沒想到一直被認為是總統“御用”會議的制憲大會竟然拒絕了總統的要求。説到這就不能不提製憲大會了,制憲大會顧名思義就是制定憲法的,2017年經由馬杜羅總統提議選舉產生,國會的權責是立法,而制憲會議可以制憲,等於直接架空了國會。
只是馬杜羅有兩點沒想到,首先上一次召開制憲大會是1999年查韋斯時代,當時也制定了新憲法,馬杜羅一直以查韋斯接班人自居,結果現在學生竟然要推翻老師的憲法,給了反對派以口實,所以2017年制憲大會選舉結束後,委內瑞拉的國內形勢就越來越激烈。二來自己一手策劃的制憲大會竟然在關鍵結果眼反對自己,令馬杜羅本來已經不高的威望又大為下降。

2015年委內瑞拉全國代表大會選舉結果
委內瑞拉的危機從2014年到現在已經持續很久了,在這幾年中委內瑞拉國內經歷了大範圍的通貨膨脹,貨幣貶值,物件攀升。2018年通脹率可能達到1,000,000%,一隻雞賣到了1500萬玻利瓦爾,像極了幾年前的津巴布韋。關於委內瑞拉的危機,馬杜羅政府認為這是美國為首的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對其打經濟戰的結果;反對派則認為這就是馬杜羅這個司機不懂治國的後果。今天我們不談孰是孰非,我們來説一説委內瑞拉危機背後更深層的一面。

委內瑞拉衞生紙價格
1998年查韋斯當選委內瑞拉總統實際上拉開了一個序幕,此後幾年拉美各國的左翼政黨紛紛上台,巴西、阿根廷、玻利維亞。2011年拉美大選年過後,中左翼政權已佔領拉美總面積的80%,覆蓋人口70%以上。這些左翼政黨領導人上台之前紛紛宣揚社會主義,而且上台之後也是這麼做的,一時之間拉美這個美國的後院好像成為了社會主義的大本營,這種現象當時被研究者稱為“粉紅浪潮”。
其興也勃焉
拉丁美洲的左翼運動在二戰之後就曾興起過,只是冷戰時期美國認為這是蘇聯勢力的擴張而不能容忍。於是在拉美各國扶持右翼軍事獨裁政權上台,其中尤其1973智利總統阿連德被槍殺最為有名。此後二三十年間拉美各國政府都保持親美政策。
而到了上世紀末情況發生了一些變化,幾十年扭曲的經濟發展使得拉美各國兩極分化及其突出,加之上世紀末經濟危機席捲拉美,使得社會不公進一步加深,社會也變得更加動盪,拉美社會急需要改變。
恰在此時“第三波民主化”的風吹到了拉丁美洲,各國的威權體制紛紛結束,慢慢迴歸到選舉政治當中來。左翼政黨通過打出“反腐敗”、“公平正義”、“完善福利政策”等旗號,贏得了大量低層和中產階級的支持。加之上世紀末經濟危機席捲拉美,給了右翼政權沉重打擊,在這種情況下拉美各國的左翼政黨紛紛上台。

2011年拉美“粉紅浪潮”達到高潮
其亡也忽焉
在經過了十幾年的蜜月期後,“粉紅浪潮”開始褪色。2015年委內瑞拉統一社會黨所在的聯盟十幾年來首次輸掉議會選舉。同年阿根廷中右翼人士馬克裏當選總統。2017年厄瓜多爾左翼總統科雷亞無法第三次連任。2018年巴西大選極右翼總統上台。一時之間,拉美各國的左翼紛紛倒台,其速度之快就像當年他們興起時那樣。
“粉紅浪潮”的褪色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也是最重要的就是經濟。拉美各國都是出口導向型經濟,全球經濟的低迷使得拉美各國政府收入減少甚至破產,使得政府選前開出的支票無法兑現,民眾紛紛倒戈。
其次,左翼政府是以打擊貪腐起家的,然而上台腐敗情況並沒有得到改善。2016年巴西奧運會前爆出的巨型腐敗案件,涉及人數之多,層面之廣,高層之眾,令人瞠目結舌,連申奧時立下赫赫戰功時年已經100歲的阿蘭維熱都沒能倖免。而這也成為壓垮總統羅塞夫和勞工黨的最後一根稻草。

國際足聯前主席阿蘭維熱
最後説到底拉美左翼政黨的勝利,與其説是政黨的勝利,不如説是黨內明星人物的勝利。拉美的左翼政黨實際上並沒有想的那麼強大,委內瑞拉的社會主義統一黨、巴西勞工黨、阿根廷正義黨都只是執政聯盟的一部分,以單一政黨來算,這些政黨在議會佔有的席次連三分之一都不到。由於拉美大部分國家都是模仿的美國總統制,這就使得在大選中政黨不需要贏得國會多數席次,只需要總統候選人能夠當選就行,查韋斯、盧拉、克里斯蒂娜這樣的明星人物應運而生。而這些政治人物的光環比他們所在的政黨更盛,有他們在所在政黨能輕鬆變為執政黨,然而這種政治光環卻很難延續下去,2015年克里斯蒂娜支持的丹尼爾·肖利高票落選;2018年巴西大選中前總統盧拉民調遠高於其他候選人,然而當他因罪被剝奪參選權後,同黨的備份候選人阿達卻沒能延續他的氣勢;即使接班成功的像委內瑞拉的馬杜羅,厄瓜多爾的利寧·莫雷諾就任後支持率也是差強人意。因而當各國左翼運動的靈魂人物,或者去世,或者受限制不能連任時,各國的左翼運動也會走向低谷。
餘論
最後委內瑞拉的危機實際上是拉美左翼的一個縮影。拉美左翼的浪潮之所以褪去實際上也只是政治運動的一個週期性的結果。就像當年右翼政黨紛紛倒台一樣,只是這一次輪到了左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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