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所能及的人性——關於生存與人性選擇問題的那些意猶未盡_風聞

昨天發了一篇文章，有一些朋友捧場給了一些評論，我看了之後，頗有一些意猶未盡的感覺，今天就繼續囉嗦幾句。

人，雖然號稱萬物之靈，然而説實話，我們畢竟脱胎於獸類，骨子裏始終是脱不開獸類的一些特性的。人何時將自己與獸類區分，以何作為自己與獸類區分的根本性標誌，我不是專業人士，並不確切知道。

然而我私底下認為，人最大的特別之處在於，我們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執着於去違揹物競天擇規律的動物，我們明知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然而，我們卻執着地去保護那些在自然界明顯缺少競爭力的個體。

動物也有這樣的本能，他們也會想辦法去保護自己的幼崽，這是生存繁衍的本能，然而很少會有像人這樣把這件逆天而行的事情做到如此極致的。人類，如果足夠自私，也許根本就沒有產生的可能。

今天的西方國家的哲學經常給人一種錯覺，那就是人性是超越一切的價值，然而脱離特定羣體的範圍去討論人性是不科學的，人性的範疇也從來都是有特定人羣邊界的。

如果人性是針對單個人的，那麼討論人性就是毫無意義的。一個與世隔絕的人，他是否有人性，沒有任何人會去關心，也沒有任何人會去在意，他活得像不像人對任何其他人都不會有影響，他可以茹毛飲血，可以光着身子，他是可以違背任何人之所以為人的那些所謂規矩的，他可以享受所有西方人所希望的自由，然而這是西方人口中的人性嗎？

所以，我一直認為，討論人性必須放在特定羣體特定社會中討論才有意義，這是是討論人性問題的前置條件。自然狀況，羣體的大小，社會的複雜程度，都將成為假定的客觀限制條件，這些條件應該作為一個研究人性問題的前提，不將這些條件想清楚，怎麼能真正看清楚人性的問題呢？

我認為，全世界人的行為邏輯脱不開以下幾條：

第一，人，要活！

第二，人，要那些與自己有關聯的人活！

第三，人，要好好活！

第四，人，要那些與自己有關聯的人好好活！

第五，為了讓那些與自己有關聯的人好好活， 不得不讓那些與自己沒有關聯的人活！

第六，為了讓那些與自己有關聯的人活，人，可以死！

對前五條，大多數人想法應該都差不多，東西方有着根本的分歧在第六條中，可以死的人究竟是哪些人呢？

西方人的選擇是讓那些同自己沒有關聯的人死，與自己有關聯的人坐上方舟逃命，東方人的選擇是團結所有人，不管那些人先前同自己有沒有關聯，讓大多數人活下去，死的人自認倒黴，活着的人好好活着。這兩種選擇在東西方都不違背各自所認可的人性觀，所以我們才會有今天的這場爭論。

哪一種人性的選擇可以更好地讓人生存下去？可以讓族羣繁衍？可以讓文化傳承？歷史的結果還是可以窺見一些端倪的。

提及人類的人性，最終極的那些拷問，總是那些生死存亡時刻的拷問，如果沒有那些涉及生死存亡的問題，人性是該是如何一件輕飄飄的事情呢？飽腹時施捨別人一塊餅，不一定證明某些人有人性，可能只是這個人覺得這塊餅不好吃而已！沒有生存威脅的時候，自然可以輕飄飄地要求吃飽穿暖之外的那些自由、民主的權力，那些可以讓自己活得更加舒適的東西，只是人們在要求這些東西的時候，切忌要避免自己的選擇成為另一些人活不下去的原因。

從這個意義上説，今天這個世界上，誰在降低人與人之間分歧爭執、國家與國家戰爭可能性的，誰就是真正講人性的，誰在提高人與人之間分歧爭執、國家與國家戰爭可能性的，誰就是不講人性的。只有不講人性的人，才會為了那些與自己有關聯的人活得更好，而把那些與自己沒有關聯的人不當人。

江曉原口中的人性如此的虛偽，這樣的人性觀念強調着個人的自由選擇權，全然不顧有些人自由選擇的結果實際上會影響無數其他人的命運。當一個人的自由選擇後果不單單由他自己承受的時候，難道他不是在剝奪別人的自由選擇權嗎？強調這樣的自由選擇權同時卻忽略自由選擇後果是何等地荒謬的一件事？

大多數人類能夠接受一些人替自己做決定，那是因為人們相信這些人做決定的時候不單單想到的是他們個體的得失，而是將大多數人的利益考慮在內了，否則人們怎麼能夠如此輕易地將自己的決定權讓渡呢？

人類生死存亡之際，確實很有可能會由那些占人類少數的精英來做決策，然而，精英的決策不能只考慮保存自己，而拋棄占人類絕大多數的平民，這是不符合人性的選擇，也是中國人絕對無法接受的選擇，這種結果，在中華文化背景中，做出這種選擇的精英最終會被拋棄！

西方社會的精英短時間內通過在地球上的強力擴張，避免了被他們社會平民拋棄的命運，少了生存壓力的西方社會人性的調門越唱越高，這種毛病中國歷史上的腐儒們也曾經有過。然而到了今天，當他們擴張的步伐受到各種條件的限制之後，在一個燜燒鍋裏拷問人性，將前所未有的痛苦，他們那些輕飄飄的答案也將越來越難以達成了！每個特地時間特定地域的羣體，它的人性水平受限於那些客觀條件，避免唱那些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高調，也盡力不去觸碰那些人性的底線，這就是我最贊成的所謂“力所能及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