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焱 | “政治正確”與“普世人權”_風聞
夙兴夜寐刘沫沫-2019-02-19 22:14
來源:微信公眾號“鋒鋭觀察”
01
所謂“政治正確”,對持有不同政治觀點的人,內涵其實是不同的,有時甚至是截然對立的。
比如,對於一些地產大亨及其幫閒們,“不給窮人蓋房子”,就是一種政治正確,因為這符合市場經濟規律。
不過,對於致力於要讓勞苦大眾、泥腿子們當家做主的執政黨來説,“給窮人蓋房子”、“大庇天下寒士與貧寒百姓俱歡顏”,才是政治正確。
所以説,一句“政治正確”,並不能説明你真的“正確”,只能説明你的政治立場。
02
特朗普曾公開反對“政治正確”,揚言“政治正確正在殺死我們的國家”。
“政治正確”在美國也很流行。儘管兩大政治勢力民主黨與共和黨各有各的“政治正確”原則,但也有一些雙方都能接受的“政治正確”,比如公開反對種族歧視。
在美國這麼一個有嚴重種族歧視歷史的國家,矯枉必須過正,於是反種族歧視就是“政治正確”。
以民主黨為主導的自由派勢力,將這個“政治正確”又擴大到,反對歧視與侵犯所有弱勢羣體的權益。比如,以任何形式歧視或侵犯婦女、同性戀者、和少數族裔的權益,都是“政治不正確”行為,應予以譴責,甚至應將之繩之以法。
這種反歧視“政治正確”運動,原本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但在自由派的錘鍊下,似乎有點“走火入魔”了。因為自由派們反歧視,不是先從歧視的根源着手,而是先從名稱入手,搞一場類似輕微版的“文字獄”:一旦你用錯名稱,就等着政敵上綱上線吧。
比如,黑人(Negro,或者Black) 這個詞,不能用,用了就有歧視之嫌,要改説拗口的“非洲裔美國人(the African American)”。盲人,要改説“視障人士”;聾子,自然就是“聽障人士”。老人,要改稱“長者”。老人痴呆症或老年痴呆症,要改稱“腦退化症”。等等,諸如此類還有很多。
這難道不是本末倒置嗎,如果滋生歧視的土壤沒有變化,(如社會經濟地位的不平等,各族羣在社會發展方面的制度限制、能力差異與機會不平等),就算高懸“政治不正確”的帽子隨時扣下,以此威脅強迫大家改變了公開的稱呼,但這並不能一勞永逸地消除人們內心的歧視。假以時日,這些所謂的“政治正確”名詞難免會淪落為新的自帶歧視內涵的名稱。
03
歐洲極右翼崛起,而左翼鬥爭持續模糊焦點。
如果試着用“矛盾論”分析一下,還可以發現,某些所謂的“政治正確”其實是反馬克思主義的。
比如歐洲自由派高舉“政治正確”的旗幟,與極右翼之間的鬥爭,其實並非歐洲社會的主要矛盾。
歐洲極右翼認為自己的敵人有兩人,一個是處於社會階層頂端的、無國界財金精英們,一個是處於社會底層的外來非法移民。一個搶走了荷包,一個搶走了工作,這日子沒法過了,於是揭竿而起。
事實上,無國界財金精英是因,外來非法移民是果。沒有外部勢力推波助瀾的戰亂、沒有各種國際基金背後的支持與慫恿,何來難民大肆湧入歐洲?!
自由派們以支持外來非法移民的方式,與極右翼針鋒相對,其實是暗中掩護無國界財金界精英們。因此雙方的鬥爭,恰恰模糊、掩蓋、甚至扭曲了歐洲社會的階級壓迫與階級鬥爭:金融階層對工薪階層的壓迫與掠奪。
與此同時,美國的自由派們,將反種族主義、反性別歧視運動的鬥爭靶子,設定為白人工薪階層的種族主義與性別歧視思想,卻無視滋生這種思想的土壤,是白人工薪階層對自己社會經濟地位日漸下降的絕望與憤怒。
此外,原本“我也是(MeToo)”運動,
是反抗階級壓迫、反抗男性高管利用權力侵犯女性屬下,支持成千上萬的普通勞動婦女與家庭主婦反抗階級壓迫、制度壓迫的鬥爭。但十年來卻越走越偏,成了性別之爭,成了一場支持女性白人、女性名人的維權運動,甚至成了聚焦個別肇事者不檢點的花邊新聞。
所以説,**無論是歐洲的自由派,還是美國的自由派,他們的政治正確都與馬克思主義毫不相干。這種偽裝的激進主義,其實是資產階級自由化反抗馬克思主義的最後的堡壘。是模糊和扭曲階級鬥爭。**這才是主要矛盾。
04
再來談談所謂的“普世人權”之爭。
支持普世人權的一方認為,沒有普世人權,就會出現集權統治,某些生活方式就會受到壓制。
反對的一方認為,所謂的普世人權,並不普世,而是讓西方價值觀凌駕一切,比如個人利益高於集體利益等等,因此,這其實是思想殖民,是一種新的殖民主義。在這種新殖民思想下,才出現以人權為由對伊拉克和利比亞等國的軍事入侵。
所以説,所謂的“普世人權”之爭,其主要矛盾,不是“要人權”和“反人權”之間的矛盾,而是某種特定的人權是否可定義為普世人權的矛盾。
“普世”意味着所有生活方式都能和諧共存,但現實並非如此。因此,不同生活方式之間的矛盾並非主要矛盾,主要矛盾其實是某種生活方式、或者某種文化,非要以普世面目出現,而無視其內部具有的特殊性與一般性之間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