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陳平老師這麼像江湖郎中,遊方術士?_風聞
海子的诗该怎么读-科幻小说新人学习讲中国故事2019-02-25 13:48
一、陳老師其人
史正富老師,供職於復旦大學新政治經濟學中心(現在似乎是主任),連續兩年進入胡潤中國富豪榜榜單,相信沒有人認為在經濟學領域他沒有權威;寒竹老師,春秋研究院高級研究員,觀察者網時政國際專欄的大牛;林毅夫,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教授名譽院長,在很多人心中,是名副其實的“國師”。我想以上所有學者寫文章、辦講座講述他們的觀點傳播他們的理論,都是能輕易讓人信服的,大家作為聽眾不會有任何對他們權威性產生懷疑的傾向,最多在一些細小的點上可能有不同意或者不理解的地方。

史正富教授英姿

犀利的寒竹老師
但是我們親愛的眉山劍客陳平老師,一個充滿“邪典”氣息的學者,他的頭銜同樣有一大串—— 復旦大學新政治經濟學中心高級研究員、學術委員會主任;春秋研究院高級研究員;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導師(2013年退休)。如果按照外來的和尚好唸經的原則,陳平老師還是哥倫比亞大學資本主義與社會研究中心外籍研究員。這麼光輝而豐富的履歷,按理説就算不受學術圈待見,但是要唬住我們這些普通讀者應該綽綽有餘了吧,時至今日卻仍然被很多人懷疑這人到底是不是正經的經濟學家,難聽點的就説(這句話似乎借用金政委形容章家敦之流的):
陳老師的經典頭像,看上面小圖特像道長
果然,以貌取人的世界就是這麼殘酷。
我們來膚淺的談論一下,到底是哪些因素導致陳平老師像個搞野狐禪的:
1.服裝髮型。陳平老師在觀察者網的眉山劍客專欄所選的頭像非常奇妙,是一個穿黃色襯衫(要仔細看或者點進去放大才能看出來是一件襯衫)的半身像,正好和道士的職業裝撞色,然後頭像又被鮮紅的“大V”字遮住了一部分,導致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穿了道袍的人坐在他的書房裏。記得我第一次在觀網看到陳平老師的文章時,我還以為是哪個入世頗深道行很高的道長,所以我看的陳老師的第一篇有關貿易戰大打大贏小打小贏的文章給我的感覺非常驚豔,簡直是一個穿了道袍、瘦一點的金燦榮老師。
2.自己給自己取號眉山劍客。“眉山”,多麼像一個修道場所,道教山門,所以導致我很長一段時間堅定地認為陳平老師是出家人,結合第一點那張半身像的誤導,即使到現在我還是認為陳平老師至少也是個“居士”(家裏修道的)。而道士在我們的印象裏,幾乎跟裝神弄鬼是鎖定的關係。
3.陳老師太瘦了。太瘦就導致他整個人顯得非常的“仙風道骨”,這種體型幾乎就是在完美的配合前面兩點給陳老師增加“猥瑣、騙鬼”的氣質,讓他的被動形成的“人設”顯得更加可信。想想看如果陳老師也像金政委那樣胖胖的、圓圓的,時不時發出嘿嘿的笑聲,是不是更像一個吃魚吃肉就五糧液的權威“經濟學家”。
4.華裔經濟學家陳志武老師的評價(説是評價有點委婉了,基本上可以算是人身攻擊了)。
(原文英語,我機翻了一下)這種垃圾反映了他們對經濟學的誤解。他只會自吹自擂。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中國經濟學”。他們説的完全是胡扯。CCER(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和中國其他地方的經濟學家從來沒有建立起一個統一的分析經濟問題的框架,所以沒有人知道“中國經濟學”是什麼意思。“中國經濟學”的核心是什麼?中國的經濟學研究,除了借鑑西方學者的分析框架外,還沒有走出傳統的“怎麼都行”的——混沌加混沌等於混沌的方法。這些經濟學家似乎一直試圖親吻中國政府的屁股,CCER的經濟學家們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利己。除了齊仁,其他關鍵玩家都忙着親吻政府。這就是CCER所提倡的“經濟學研究”的風格的危險所在:你在不知不覺中就失去了獨立性。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林毅夫和陳平總是在談論“中國經濟學”,而實際上根本沒有“中國經濟學”這個概念,甚至連定義“中國經濟學”核心的基礎工作都沒有做。他們應該專注於做更多真正的努力工作,而不是每天都夢想着獲得諾貝爾獎。
陳志武老師的評價在很多“唯期刊論”的高級知識分子或者西方經濟學信徒的眼裏是非常有分量的,因為在他們眼裏陳老可是最出色的華人經濟學家,AER發得最多。但這種只對人不對事的學術交流風格,以及莫名其妙的氣急敗壞,真的是極其沒有風度。
西方經濟學的問題如此之多,他們舔着臉不肯看見(下半部分我會涉及到一點,做一點分析),這才是真正的 kiss the ass of 西方。更何況陳志武教授那種希望中國學習西方私有化的那種論斷——在西方私有化的在中國都應該私有化,還有一堆其他理論都包含着濃濃的瞎搞味道。
5.陳老師的講話風格和研究內容。這一點才是奠定重量的那一顆秤砣。在離經叛道方面陳老師是出了名的,這種名聲還是陳老師自己講座上吹出來的,什麼自己在各種經濟學家的聚會上把西方經濟學家説的啞口無言,自己的導師普里戈金不敢在我的畢業論文上署名等等。在傳播學理論裏,這就是自己賣力的往自己身上堆砌符號,也就是説形成人設不在於你自己怎麼想而在於你説了什麼,而陳老師終其一生都在劍走偏鋒,所以可能他內心深處的想法也非常認同自己的野路子。

除了這種側面反映自己的“悲慘”(我總結出來的,手動狗頭)的人際關係之外,陳老師還有一大特點就是文風具有強烈的情感色彩,可以説是天然的大粉紅,這在很多搞學術的看來非常的令人痛惡,我們來細數一下陳老師挑戰的主流觀點:
①挑戰主流經濟學:認為對西方某些經濟學家而言,經濟學不是科學, 而是宗教。説亞當斯密是空想經濟學等等。有一系列的論述非常精彩,因為這些理想化模型什麼的本來就是經濟學的死穴(這個太犀利了,基本上得罪了九成的經濟學家)古典經濟學、新古典經濟學和馬克思在某種程度上都暗含一個認為均衡發展是理想社會的假設,而陳平老師學物理出身,信的是非均衡態物理學説。本來學宏觀微觀經濟裏一堆人都渴望繼承均衡發展的思想去建立自己的模型,陳老師一上來就説連宇宙都是不均衡生態多種多樣,經濟學理想有一個均衡模型是痴心妄想,誰受得了。
②論證美國的市場沒有他們標榜的那麼開放,在西方國家其實同樣有國企,只是英美在“自由化”把國營企業私有化之後,整個經濟發展反而陷入遲滯。
③對中美貿易戰的樂觀論斷,認為中國大打大贏中打中贏小打小贏。這基本上又給自己攢了一波炮火
④鼓吹複雜科學,最近又寫了一篇《為什麼我建議尊奉老子為複雜科學的鼻祖》,然而老子在千年前又被道教綁定了,而且全篇基本就是畫輪廓把自己的理論勾勒了一下,搞得全篇堆滿專有名詞文章特別像“民科”的產物。陳老師認為現在已經到了複雜科學的時代(比如人工智能就是綜合倫理學心理學控制論機器人學習等等的複雜學科),而中國的以老子為起點的“整體論”思維模式要優於西方的“分析”思維。
⑤物理學家出身,這個身份會帶來兩方面的問題。一方面有一些血統論的人會質疑他半路出家搞經濟研究不專業,另一方面物理學出身讓他的眼光又比一般的經濟學家多出一個維度,陳平老師特別喜歡跨科學或者從別的科學引入模型用於分析經濟學,所以又是一種路子野。例如用白噪聲即布朗運動分析計量經濟學;生態學裏頭的邏輯斯蒂小波可以用來解釋經濟生命週期。等等姑且不論能否嚴格擬合,會不會帶來跨科學的不適,當我們的研究越來越細分,像經濟學細分成金融啊貨幣啊等等,每一個細分領域有“純”研究這一領域的人也意味着他們被焊死在這個領域,例如搞金融的章家敦對中國經濟有一些離譜的認識,我們就不應該大驚小怪,他們這種人只在狹小的領域內行,其他領域全盲。像陳老師就這種能跨學科的人,本來就不多見也很難被“內行”的人理解。
⑥提出代謝增長論挑戰新古典經濟學的外生和內生增長論,以解釋世界文明的多元演化模式和大國興衰。(這個理論我感覺是陳平老師的心血,但是我不瞭解)
⑦認為新古典主義誇大了市場這一隻看不見的手的作用。
⑧批評對規模經濟的國內迷信,因為規模生產人員造成過剩。
⑨順勢批判大農場,因為這是一種節省勞力但浪費資源的生產方式,認為小農經濟有它的價值,因為雖然小農經濟低效,但可以承載失業人口,同時消耗的資源遠遠少於大農場。
⑩現在的經濟學對數學模型非常迷信,只要不用數學模型,就是“非科學”的經濟學。經濟學家對數學的理解和運用非常簡陋,而且有一種簡化的傾向。儘管經濟學號稱社會科學的王冠,但是其中的思想混亂,山頭林立可能超過了人們的想象
二、有關西方經濟學的缺陷的一點私見
在經濟學裏,有一種現象非常普遍,我們發現越底層,越片面,設計的變量越少的經濟學模型往往越正確越具有指導價值,而越複雜越龐大的經濟學模型往往容易離題過遠,失去對已經發生正在發生的經濟現象的預測和解釋能力。因為所有的經濟學模型都趨向於建立一個動態隨機一般的均衡模型,也就是説主流經濟學家窮其一生建立的模型越龐大,它必然會控制更多的變量,把一些條件設為理想狀態,比如“人都是理性的”,誇大看不見的手的調節作用,樂觀的認為價格能完全的反映價值等等。
經濟學對數學的痴迷是打孃胎裏帶的,因為數學可以給經濟學增加一層科學性的外衣,但是經濟學家對數學工具的運用和認識如此簡陋。以至於陳老師在他的文章裏詫異:
為什麼經濟學家不用微分方程呢?諾獎經濟學家,計量經濟學的大家格蘭傑給了我一個沒有物理學常識的理由:他説,經濟學數據都是離散的,比如:年度、季度、月度、每日數據,都是離散的。當然要用差分方程。我説物理學用微分方程,是動力學規律應當和測量的單位或精度無關。不能説我實驗精度提高了,牛頓方程就要改寫了。但是他無法理解。
後來扎諾維奇在1993年邀請我去芝加哥大學商學院講我的混沌研究,出席的計量經濟學家非常困惑,不明白我研究經濟動力學機制,為什麼不用迴歸分析?
我的回答是決定論混沌如果存在,説明對應的動力學系統是不可積系統,沒有解析解,當然不能做迴歸分析。他們還是不懂。我説,物理學早期也用迴歸分析,例如發現歐姆定律,你可以固定電阻,變動電壓,然後測出相應電流,把實驗點回歸得到線性的比例關係。但是麥克斯韋提出電磁場方程,量子力學提出波動方程,是依據實驗的理論推導,不可能用經驗數據迴歸發現方程係數,因為你不知道你假設的線性方程是否存在。結果我猜他們聽懂了,也難以接受,因為等於放棄他們的飯碗。
而經濟學另一個飽受詬病的問題是它幾乎沒有預測功能,在經濟學理論中人們完美的躲過了08年的金融危機,而現實中全球經濟遭到嚴重打擊,只有少數國家經濟沒有陷入衰退。由於這些主流的理論和模型給人帶來的樂觀,讓人秋後算賬時不得不認為大家都被經濟學家欺騙了玩弄了。於是又有一些經濟學家大言不慚,説沒能成功預測金融危機是因為經濟學理論對此類事件是無法預測的。好嘛,經濟學是拿來裝潢的。
實際上,經濟學和土壤學是非常相似的。在我們土壤學這門科學裏,最基本的研究手段就是先採集山坡坡體各土層的土樣帶回實驗室,然後把土樣風乾、磨碎,每一層土壤放水裏浸泡成差不多的含水量,最後上剪切儀測抗剪強度。這裏面的矛盾、頗似緣木求魚一樣,你想想土採回來風乾竟然又研磨成粉末然後又加水,那最終得到的這種土壤還能反映坡體原來的土壤它的自然狀態嗎?理想的方法當然是發明一種機器輕易地把一整塊土原封不動的取出來,然後又發明一個儀器可以直接插進土裏測量抗剪強度,但奈何這種技術不存在。而經濟學同樣如此,當需求供給發生變化引起價格的變動,在這個過程中,人為的測量手段就會對這個擾動整個系統,只要取土就會失真。這才是經濟學玄之又玄的根本原因。
我們知道語言可以等價於整個宇宙,至少可以這麼視為,因為只要需要它就可以創造新的詞彙。但是一套複雜的經濟學模型可能永遠無法與現實中的經濟狀況等價,除了追求均衡性本身造成的限制,以及對模型分析重點的傾向性選擇(比如貨幣的重要性就曾經被一次次遺漏,不管是古典主義經濟學也好還是新古典主義)。所有的經濟學家很難被指望他們的理論既包含未來世界也要包含現世的所有國家。從學科的健康發展角度來説,當然應該鼓勵經濟學模型要有等價於經濟現實的豪情壯志,但這種難度簡之大直令人窒息非人力所能為,但是經濟學家也不應該墮落到毫無追求,窮其一生只是對一般均衡模型做小修小補。
所以陳平老師在倡議要在中國建立複雜科學,原因就在於此。因為光一個經濟學領域,很多學者就圈在均衡模型裏頭就把經濟學簡單化了。所以未來的大經濟學家肯定也是傑出的數學家或者物理學家或者跨別的學科,但他絕對不是一個發了ARE的狹窄的金融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