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了?切爾諾貝利核事故隔離區,去年吸引約6萬人_風聞
心之龙城飞将-2019-02-26 21:18
來源:紅星新聞
1986年4月26日,位於現烏克蘭境內的切爾諾貝利核電站4號機組反應堆突然發生爆炸,造成30人當場死亡,逾8噸強輻射物泄漏。這起事故使核電站周圍6萬多平方公里土地受到污染,320多萬人不同程度受到核輻射侵害,成為迄今人類和平利用核能歷史上最嚴重的事故。
自核事故發生後,切爾諾貝利核電站30公里半徑內的社區人口就全部撤離了,超4000平方公里的土地成為了隔離區。
現在,這一切或將改變。
據BBC2月14日報道,隔離區自從被劃定以來,或將面臨第一次改變。根據三十來年的研究,烏克蘭科學家根納季·拉普帖夫(Gennady Laptev)總結道,這裏很多區域是安全的,食物可安全生長,土地可安全開發。“我剛到這兒工作時才25歲,現在都是近60歲的人了。”根納季·拉普帖夫從隔離區疏散3個月後就開始在這裏工作了。
他過去33年來的工作,終於促成了最近的一次會議。在隔離區靠外圍的小鎮Narodichi一所學校裏,科學家、醫學專家和管理隔離區的政府官員,還有當地社區居民坐到一起,討論了這一區域或將面臨的未來和改變。
Narodichi會議或被稱為隔離區轉變的第一步 圖據BBC 隔離區內多數地方的放射量不高
英國樸次茅斯大學教授吉姆·史密斯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就在研究這場災難帶來的後果。
“現在是0.6。”距離核電站1公里的地方,史密斯教授用放射量測定器測量人體在環境中每小時接受到的放射量,“這大概是我們從飛機上受到輻射的三分之一。”
我們生活在一個放射性的地球上。史密斯教授解釋稱,天然放射性在我們身邊無處不在,每個國家不一樣,每個地方不一樣。在一萬兩千米高空裏,地球大氣層保護減小,我們會受到更高劑量的輻射。例如,有一次,他到基輔的航班上測量的放射量是1.8微西弗。
“的確,隔離區是被污染了。但如果我們把它放在一個全球放射性地圖上,就只有小小的‘熱點’會突出。”史密斯教授稱,核電站3號機組內每小時放射量為13.5微西弗,4公里外的紅森林每小時放射量為35-40微西弗,不能久待。
切爾諾貝利隔離區現在的放射水平地圖 圖據BBC 不過,隔離區內大多數地方的放射量比地球上其他很多地方的天然放射量都要低。核電站東南方15公里的切爾諾貝利鎮,每小時放射量為0.1微西弗、西面90公里的小鎮Narodichi每小時放射量為0.12微西弗。
隔離區的動物在這裏數量翻倍了
在距離核電站10公里的廢棄村莊Burayakovka,被測出的放射量為每小時1.0微西弗,依然低於飛機上的放射量。這裏已經成為了野生動物的家園,猞猁、野豬、棕熊到處都是。
研究顯示,大多數污染區的鳥類都有DNA受損跡象。但來自基輔動物園的研究人員瑪麗娜(Maryna Shkvyria)醫生髮現,野生動物在隔離區內的很多地方,都生活得很好。
1998年,烏克蘭動物學家在這一區域放養了30匹瀕危的普熱瓦利斯基馬。這些都是來自蒙古開闊草原的馬,森林和四散分佈的廢棄建築並非它們理想的生活環境。“但它們真的在利用這些森林。我們裝在舊牲口棚和建築上的攝像頭還捕捉到,它們利用這些建築來躲避蚊蟲和高温,甚至睡在裏面。它們適應了這一區域。”
現在,這些馬已經繁育到了60頭。
不少原隔離區的人們還是選擇回來
野生動物最大限度地把這片被人類遺棄的“自然保護區”利用了起來。不過,也不是所有村莊都留給了這些動物。還有一些人依然生活在這裏,甚至深入核心隔離區。
幾乎每個被迫撤離的家庭都在附近市鎮得到了一套公寓。不過,對瑪利亞和母親來説,只有那個農舍和周圍的花園才是他們的家,她們不願離棄。
“我們是不許回來的,但我還是跟着母親回來了。”瑪利亞最終跟着當時已經88歲的母親回來了。在那裏,約200名像她一樣的人如今都生活在那裏。儘管在這片被切斷的區域裏生活並不那麼容易。
隔離區內,瑪利亞和鄰居自己種食物釀酒 圖據BBC 事故發生時,大多數人都生活在Pripyat小鎮上,這個擁有5萬人口的小鎮是為核電站工人而建,距離核電站只有幾公里遠。但在一夕之間,這裏就成了一座空城,也被稱為“鬼城”。
被宣佈“短時間探訪安全”後,Pripyat小鎮隨即成為被烏克蘭人討論的旅遊點,成了社交媒體上被“炫耀”的黑暗主題。在社交媒體上,一搜“切爾諾貝利”,就可以看到很多穿着COS服裝的人,有的戴着防毒面具,有的拿着怪異的娃娃對着鏡頭。去年,約6萬人探訪了這裏,熱切地想要一窺隔離區的風貌。
隔離區出現的旅遊跡象 圖據BBC 切爾諾貝利鎮比Pripyat距離電站的距離還要遠很多,相對沒怎麼被污染。現在,這裏也成了一個人數相對多的“中心”,科學家、遊客、核電站被解散的員工都待在這裏,但待的時間還是有限。
人們渴望改變,重畫地圖的時候到了?
Narodichi鎮是受污染最小的區域之一。
在災難發生數月後,Narodichi鎮的人們悄悄回到了位於隔離區外圍的家園。跟30公里區域不同,沒有崗哨阻止人們進入這個半遺棄區域。但有着2500人的Narodichi鎮仍是一個正式的污染區,有嚴格規定,不能生產食物,也不能從事任何開發。
Narodichi是隔離區靠外圍的污染區 圖據BBC 然而,這部分地區不能簡單地以污染或非污染的標準來劃分。研究顯示,切爾諾貝利事故造成的後果很複雜。對輻射的恐懼,實際上比輻射本身對這裏的人們傷害更大。儘管經過多年研究,理解和解釋事故對人體的健康影響仍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問題。當時的孩子喝了被污染的牛奶,接收到大劑量放射性碘(反應堆爆炸出的污染物之一),導致5000例甲狀腺癌患者被發現。不過,其中多數甲狀腺癌患者都接受了治療並痊癒。但很多人還是恐懼這裏的輻射,害怕輻射已造成或還將造成其他癌症,害怕輻射影響自己和子孫後代的健康,儘管並沒有明確的證據。
“據推測,除了甲狀腺癌以外,還有其他跟事故有關的癌症特徵,但在當時,要全部檢測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曼徹斯特大學職業與環境健康中心理查德·韋克福德教授稱,包括出生缺陷等一些其他健康問題是否應該歸咎於輻射,也沒有明確證據。
“其實,這片土地還有另一個(致病)因素是,碘缺乏。”倫敦國王學院傑拉爾丁·托馬斯教授解釋稱,“所以出生缺陷的其中一個成因是環境中缺碘。”
這些都意味着,癌症案例的預估是有爭議的。
2006年的一份報告顯示,世界衞生組織曾下結論稱,因為對輻射的恐懼和生活被嚴重打亂,這裏很多人的心理健康受到了損害。”連根納季都非常意外。這種恐懼有身體的,也有心理的。被輻射,造成一種宿命感和無望,從而造成這一區域的高吸煙率、高酗酒率,而這兩者顯然對健康不利。
這裏發生了很糟糕的事,而這事看起來主宰了人們的生活。不過,史密斯教授認為,“得朝着新境況,人們能回來生活,不再懼怕輻射”的方向努力。
“希望我們可以在這裏建立些什麼,讓社區可以開始繁榮。”Narodichi鎮幼兒園經理塔蒂阿娜·克拉夫琴科稱,“這裏一半孩子的家長都失業,因為這裏沒有工作。”看着廢棄的街區,塔蒂阿娜稱,支持小鎮從禁區移除,到時候房子可以重建,裝滿人,我們夢想着那個時候。
社區意見跟塔蒂阿娜的一樣,是時候取消這片土地的那些限制了。雖然地圖到現在還沒有正式重畫,但大多數人都認同,這片土地需要改變了。
“作為科學家,我們知道,這裏的很多地方輕易就能取消禁令。”根納季稱,但他還是持謹慎樂觀的態度。